第一百一十九章 故人

　　第二日一早，店家带着他们去了街上买了些点心，提着盒子到了街头的一户大院前。

　　看着眼前超规格的漆黑大门，他们眼中都有讶色，本以为何姑娘只是寻常商贾之女，没想到她的父母却住在一栋占地广阔，装潢气派的院子里。

　　这是地头蛇吧。

　　推开厚重的大门，扑面而来的茉莉花香沁人心脾，水池中种满许多莲花，下人们在池中摸藕，看见他们进来，纷纷大喊道：“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一对夫妻从房中相互搀扶而出，见着他们一行人，脸上有些古怪，疑惑地问道：“阿莲，这是？”

　　“爹，娘，我给你们带了莲花酥，这是昨日住进店里的客人，说是您的故人。”

　　这么一说，两位老人便愈发摸不着头脑，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眼，何老爷的脸上，出现了怪异的神色。

　　老妇人率先反应过来，“既然是客，那便进屋再说。”

　　云齐看着屋中的摆设，心里又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方才走进院子她就发现了，这座院子坐北朝南，大体上是四合院的构造。

　　南越这些城镇里，不讲究什么坐北朝南，屋子横七竖八的建，像这座院子这般正南正北，却是少见的很，偏厅中还摆着一套精美的罗汉椅。

　　桩桩件件，都说明了一件事——这对夫妇，是大梁人。

　　给他们上了茶后，坐在上首的老太爷发话：“不知两位公子小姐如何称呼？”

　　“我姓姬，这是家兄。”

　　季风不满的看了一眼她，为什么是家兄，他们二人夫妻相称才合适。

　　老太爷将茶盏往桌上一放，缓缓说道：“听姬姑娘的口音，不是咱们这的人吧，不知今日登门，所谓何事？”

　　“何老爷也不是这的人吧。”

　　老太爷突然站起，老妇人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强作镇定地说：“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那便送客吧。”

　　何采莲在一旁有些尴尬，她从未见过父亲这般严肃，从小到大父亲都是一个和蔼大肚的人，为何在听到姬姑娘的话后，这般失态。

　　“何老爷，我们想和您谈谈。”少女的声音在谈谈两字上，咬得额外清楚，像是在警告些什么。

　　老太爷的眼珠子转的飞快，思忖良久，才说道：“你们二人随我来。”

　　他们刚走出厅门，一个少年便撞了上来：“爹，娘，今日我要出去饮酒，给我点银子。”

　　何老爷用一只手提着少年的胳膊，把他朝里头扔去：“喝什么酒，一天天的就知道喝酒，你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

　　何夫人接着少年，口中埋怨道：“你吓唬他做什么！”

　　云齐脸上的表情愈发玩味，何老爷和何夫人不过中人之姿，眼前的少年长相亦是平平无奇，怎就何姑娘一人，生得如此美丽。

　　何老爷甩甩袖子，朝前走去，带着他们拐进了一间屋子里，看里面的摆设，像是一间书房。

　　书房中只有一把椅子，他们二人站在房中，何老爷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们，像是要把他们看穿。

　　“说吧。”

　　云齐上前半步，行了一礼道：“令爱和大梁顺京城中的一人，十分相像。”

　　何老爷脸上绷着的表情，放松了些，挺直背说道：“人有相似罢了。”

　　季风语气慵懒地问道：“若是人有相似，何老爷又何必这般紧张。”

　　见何老爷提着一口气，季风也走上前半步，开口给了个痛快：“何姑娘，不是您的女儿吧。”

　　“老夫听不懂公子的意思。”

　　云齐将语气放缓，“何老爷，你听得懂，我们前来也不是想将何姑娘带走，只是想了解这件事的原委。”

　　季风盯着何老爷，“有些事，瞒是瞒不住的，就像纸是包不住火的，对吧表舅？”

　　何老爷在听到这个称呼后，如遭雷击，张嘴却说不出话，就在刚才，他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这个年轻人认不出自己。

　　但他不仅认出来了，还叫破了。

　　何老爷长叹一口气，闭了闭眼说道：“小风都长这么大了，当年我离开京城时，你才三四岁，像个小大人一般和我告别。”

　　季风有些赧然，这种事情在阿卿面前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其实他并没有认出此人的相貌，毕竟过了这么多年，谁的相貌能不变呢？

　　他记得的是，表舅的声音。

　　季风不自然地套着近乎，“表舅当年突然消失，没想到竟是来了南越，表舅可还记得我的堂兄？”

　　何老爷像是在回想着以前的事，看着半空说道：“记得，阿来也是个好孩子，现在应该也成家立业了吧，阿风呢，这位应该不是你的妹妹吧。”

　　“这是云姝郡主，定王妃的义女。”

　　何老爷有些恍惚，印象中似是想不起这一号人，“你们找到我这来，究竟是想问些什么？”

　　季风收起那些客套的话，肃然开口问道：“何姑娘，究竟是谁？”

　　“你也看出来了，对于你心里的疑问，我只能给肯定的答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陈年往事便不要再翻出来了，阿莲她就是我的女儿。”

　　季风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追问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带走她？”

　　“当年玄灵道长给季氏皇族算过一卦，卦象只四字：双生不祥。表姐便将其中一个女孩交给我，让我带她远走高飞，此生再不回京城。”

　　季风还是不解，“为何？”

　　即使是双生不详，母亲又怎会为了这样一则卦言，将亲生女儿送走，在他心里，父亲母亲都不是这般在意世人眼光之人。

　　“因为当年，玄灵说，破解双生之咒，只能杀掉其中一个，为了让孩子活下来，我连夜带着孩子，一路南下。”

　　季风话锋一转问道：“表舅这些年，都不曾回过京城吗？”

　　何老爷的眼神有些涣散，语气无奈地说道：“身上背了秘密的人，心虚，这辈子怕是不敢回那个是非之地了。”

　　季风带着云齐走出书房，朝何老爷拱了一礼道：“我们还赶着回京，今日便告辞了，表舅不必送了，保重。”

　　厅中的何夫人何姑娘正在轮流教训着坐在下首的少年，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何姑娘骂起弟弟来，却是一套一套的。

　　“你整日里和那些人出去做什么，他们混吃等死你也混吃等死吗？爹娘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替你操心，你就不能长点脑子干些人事吗？”

　　“姐姐别骂了，你的客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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