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飞雁
妙书屋小说推荐阅读:吻安,小娇妻!、霸道老公放肆爱、元尊、恰似寒光遇骄阳、尸命、名门隐婚:枭爷娇宠妻、惹上妖孽冷殿下、跑出我人生、漫漫婚路、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
八月十五,关外雁儿荡。
平野如毯,夏草莺莺,遍布淡蓝星花。
唯正西方屹立一座山峰,葱葱郁郁,高约三百丈,中部略低,两侧略高,若飞鸟展翅,向南北方向延伸,生生阻截绿野去路。
一青衣人立于花丛,面若蟠霜,双眸如星,看的却不是脚下怡情,而是足尖下,与山峰之间那条二十丈宽,深不见底的鸿沟,偶有听得流水潺潺。
最凶险的,总是隐藏在最美妙中。
呼啦啦,十几只灰白色的大雁从天而降,展翅迂丈,从那人面前滑下深涧,一片飞羽飘落,那人用手接住,再看时,那些大雁已然飞低,想是这涧下有稻谷嫩叶,引鸟儿捕食。
雁儿荡……呵呵,那人参透其中奥义,突地笑起来,眼色,寻着对岸爬满山坡的青草,停留在一块石碑上。
碑上有字,字大如斗,曰:雁荡宝地。
男子付之一笑,轻蔑之气浮于眼底,转身时,一黄衫少女缓步而来,娇小可人,妙不可言。
“王姑娘,你来了。”
青衣男子笑意愈浓,王琪脸色微红,心生怯怯,她已记不起是第几次因为这男人的笑容心动了。这心动滋味再不用造作,是从那次重逢时开始的么……
“风哥哥,想到上山的法子了么?”
少女不敢看他,望着脚下的深涧问。
吕逸风笑道:“想是想到了,不过……太危险。”
“那……让我去,我不怕。”
“你不怕?”吕逸风悄声走到王琪身后,轻轻在她背上一推。
王琪足尖半只悬空,这一着力,身子重心不稳,便要跃下涧去,不禁惊呼。
一刹间,腰间被一股力道圈得死死,足尖离地而起,却是被身后之人强抱在半空。
“你!”王琪又惊又怕,一时说不出话来。
吕逸风哈哈笑道:“你不是不怕么?刚才大呼小叫的又是谁?”
王琪这才恍悟,恕道:“你作弄我!”说着要挣脱下来,却被抱得更紧。
“不喜欢在下……这样?”男人轻轻在少女耳边说着,那撩人的气息让王琪心猿意马。
却听少女言辞颇厉:“你对岑芜茗,是不是也这样?”
吕逸风愣了愣,将少女放下,正色道:“在下对姑娘有一个不情之请。”
王琪见他脸色硬朗,查觉有异,心头却百转千回,不管什么请求,只要从你口中讲出,我都是会答应的吧。
吕逸风续道:“请姑娘今后,再不要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
王琪虽奇,暗自窃喜,心说那日在石芽丛定是发生变故,不然岑芜茗怎会不见了踪影。
她想不通,既然之前吕逸风不讲,当下她也不便再问。却说:“那……你一路命人立天山派
大旗,不是因为……她?”
吕逸风眸间一亮,答道:“姑娘要在下解释多少回?你也知道我与天山大弟子有婚约,天山派惨遭灭门,此番西征,崆峒又任统领,若不重提这桩旧事,倒叫天下人笑我吕逸风见异思迁,薄情寡义了。”
王琪手指绕发,嗔道:“你哪里见异思迁了……”
吕逸风唇角弧过,拉过她手握在手心,笑而不语。
“什么?驱雁过涧!”王颠拍案而起,黑发中的白丝,因为连日奔波劳苦又多了一些。
青衣男子沉稳自若,笑道:“在下已有万全之法,盟主且听我细细道来。”
赤袍长者略一沉吟,复又坐下,旦听他言。
吕逸风续道:“每日巳时、申时,雁儿荡会飞来一群大雁落入山涧捕食。鸟儿在涧内错落排开,间隔丈许,直到对岸。在下说的驱雁之法,便是施展轻功借鸟儿飞行之力,踏雁背而渡。过涧之人需将绳索结于对岸,后来人便可依索而行。”
王颠边听边叹,这年轻人依旧谋略俱佳,胆大心细,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让他隐隐不安。口中说道:“办法是好,但那些个野雁并非驯良之物,只怕到时不会乖乖听话,稍有闪失,便是粉身碎骨之险啊。”
吕逸风摇一摇手中折扇,笑意中透着坚毅,“在下,愿首当其冲。”
王颠脑中一震,不是因为吕逸风甘愿赴险的胆识,而是适才那年轻男子眼角眉稍间流露出的桀傲之气,竟与当日在青木堡中密会时一般无二!是了,自重逢后,吕逸风的确与之前有异,这改变是细微的,却足以让王颠焦虑。他不禁想到鳌鲨帮主的秘密禀报,眉头不自觉地纠在一齐。
营地里四大派、一十二门立有营房,掌门人与心腹其间议事,余下门人,还有三十六帮教众,皆露营而栖,散算一通,雁儿荡上下秘密聚集了约六、七百人。
敖十三此刻正坐在营地一角。那里,可以清楚地看见青木堡主的营房。
吕逸风,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何事,会商谈这么久?蓝衣少年转转头,只见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暗藏敌意。
上官浒,吕逸风麾下第一高手。
敖十三心头一凛,忙避过眼色,又忍不住偷看,只见对方身高八尺,面似钟馗,身背双剑,剑有墨鞘,露出青白剑柄各异。
“谁带着青蛟剑,谁便是杀赵庆的凶手。倘惹见到此人,不可轻举妄动,是敌是友,上山便知。”
敖十三看着上官浒肩头露出的青色剑柄,长长呼了口气,青蛟剑,难道这便是青蛟剑?
赵庆,果真是崆峒派的人杀的么……李暮云此人,早有计较吧,明里赞同我回来向盟主禀报盗匪诡计,暗里,恐怕是需要一个能够为他里外传送消息的人。阿喜,若非你威胁别人在先,我也不至于委曲如此。哎,我鳌鲨帮干嘛要趟这浑水……
思付间,抬头望天,深沉下去的天幕里,不知何时已挂上一轮金圆的明月,流光若水,柔软融融,高洁的模样让周遭的星辰暗然失色。惭惭地,敖十三焦躁的心绪平静下来,静静地欣赏着塞外美景。阿喜,你现在也在看这月亮么……
一袭黑影划破月之光辉。
敖十三再看时,圆月依旧。
呵,是眼花了……他无味地摇摇头,却见又一条黑影从月前划过。
这一回,他站了起来,定定地看向远方。旁边的人也朝那方向看去。
只见黑影越来越密积的划过,像只只鸟儿展翅飞过,而且,空气中开始传来阵阵呼-呼-呼的声响,是什么东西正在向营地飞来么!
营房外的动静惊扰了里面的人。
吕逸风急步走出营房,各门派已各自为阵,全力以赴。
经过一回蝙蝠过境和龙卷风的威力,这些中原豪杰再不敢怠慢这塞北高原一切罕见事物。
上官浒站在吕逸风身后,随时待命,此翻带来的五十门人,已在一旁布好阵法。青衣男子轻蹙长眉,高声道:“是雁荡山的人,大家小心!”
与此同时,空中弓鸣之声不绝,无数支短箭应声刺来。
众人心惊,以兵器搁挡,好在有惊无险。一轮强弩之末,新箭更密更急,一时之间,不少人死伤。
各路豪杰不明就理,天幕中,条条黑影突然俯冲下来,近身砍杀。
营地中的火光终于映出黑影真身,竟是只只一人大小的灰白巨雁!
鸟上各乘一人,一手持短弓,一手握长刀,个个蓄势待发!
强盗竟有驱鸟之法!
众人惊诧之后又是恍悟,这,便是强盗下山渡过山涧的手段。
吕逸风轻哼一声,嘴角浅笑,只手探过上官浒身后,白剑出鞘,寒光洌洌。
一瞬间腾然跃起,白光过处,两只鸟头应声而落,鸟身随之坠下,两条人影翻滚几翻,跃起,欲举弓再射时,手腕已脱离了身体,白光中飞溅着血花。
吕逸风落在当央,收势而立,提剑过目,且见剑身如纸,刃开二寸,龙纹精透,不沾点血,暗叹,原来以血祭剑,白霜消融,果然是千古奇剑!
旁人依他之法,又刺落许多大雁,鸟上乘客空中所向披靡,落地便成了俎上鱼肉,虽斗得半许,终了也逃不出个死字。
激战过半,双方各有死伤。
混乱中,一支短简箭直射而来,吕逸风侧步以避,只见箭尾有异,眼疾手快,徒手抓住箭尾,一枚细小木圈顺势滑入手心。
男子眼底意味深长,却见此时余下的鸟儿不再靠近地面,盘旋几圈,悱然而去。
众人吹呼一气,各掌门聚到一齐,将吕逸风和王颠围在当中,议论纷纷。
“吕少主,如今强盗已然知晓我等行迹,接下来该当如何?”说话的是武当刘凯。
吕逸风负手回道:“当然是上山剿匪。”
“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恐攻我不备,想是今夜便是来刺探虚实的。”纤珏师太不紧不慢的说。
吕逸风向她微微行礼,神秘一笑:“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顺利渡过山涧,到时,攻其不备的,是咱们。”
众人惊奇,又听吕逸风说:“明日巳时前,各位将日前造出的绳索带到山涧,在下自有吩咐。”
崆峒派营房。
吕逸风脱下血衣,扔过一旁。
上官浒默默将血衣收起,又从衣箱内拿出一件淡金锦衣,递过身去,不敢多发一言。
吕逸风将锦衣穿好,深看他一眼,突地笑道:“事到如今,不应该再有变故的,是不是?”
上官浒颔首道:“绝不会,今夜,可能事出突然,他没来得及通知咱们。”
吕逸风抬手阻道:“也罢,今夜来的不过是些小喽罗,大鱼还没显身呢,不过,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上官浒粗黑的额头渗出些汗水,“不会,保证不会。”
“递消息给他,明日午时前,无论如何要拖住他们!”
“是,我这就去办。”
见上官浒走远,吕逸风从贴身内衣中拿出那枚木圈,油灯下,方看清木圈内附一折纸,取出,摊开,手掌大小的黄纸上,墨笔勾勒出图案,是地图。
吕逸风渐晰的笑意却渐渐阴冷,地图,只有一半!
黄纸靠近火花,瞬间化为焦炭,过目不忘如斯,现在,这半张地图上的内容只会有一人知晓。不,当然不止吕逸风一人,还有他精心安排蛰伏在雁荡山的鬼影。
鬼影,原名上官珑潇,上官浒胞兄。吕逸风更愿意称他为鬼影,因为他从未见过此人,此人却像鬼魅一般游移在他周围,不仅有办法让银钩赌坊放人,还能为他去了李暮云种下的毒根。可想,此人如今在雁荡山何等威信。
一年前,当一封署名上官珑潇的书信送入吕逸风手中时,这位骄傲的崆山少主人以为是一出蹩脚的恶作剧。不想上官浒一眼认出这是他失散多年亲哥哥的笔迹,证实写信之人所述并非子虚乌有。
看似偶然,却是必然,这是吕逸风后来的悟道。在他看来,这是一桩交易,与王颠的交易,也是与鬼影的交易,而他,是大桩家,也将是最后的赢家。
崆峒山,装不下他的宏图大志。
年轻人坐下来,回头看看简易床榻上放着的玉龙剑,面若磐石。
月色下,李岑二人的□□影像没来由的袭上脑海,让他突然有些恶心。
举剑,剑身映出那张隐隐纠结的面庞,眸中,渐起嘲讽……
李暮云,岑芜茗,你们,在哪儿看着我呢……
https://www.msvvu.cc/59932/59932507/1221533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msvvu.cc。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m.msvv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