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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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北高地袭来的寒流掠过大江千湖,翻越重峦叠障,终于在天山方圆百里的上空,积聚成无垠雪雨,当某一片雪花不经意的飘落凡尘,今冬的第一场雪,便要降临。
腊月十五,月圆。月被隐在淡蓝色的云层后,看不分明。
神仙亭内被一盏昏黄孤灯填满,徒增一倾清冷孤寂。李暮云白衣单薄,发髻甸脑,端坐其中,清明的眼泊仿佛被那烛光吸引,定定出神。
石桌上白玉醉壶热气尽散,有心温热的酒,已凉。
亥时过半……李暮云抬眼望向来路,叹一口气,心付那个人怕是不来了。也罢,万事万物,皆有注定,要受的,终究逃不了,过了今夜,各人生死,便无人询。只是,这胸口闷得慌,任是沉心默念内功心法,也无法安然释怀。
一点火光映入帘,李暮云凝神的脸,有一丝松动。“来了?”他问亭外的人。
来人披着一件雪白的毛皮大氅,左手上,提着一支纸糊灯笼,烛火藏在其中,在白纸面上浸出金黄。
只见她浅浅地点了点头,步入亭中,灯笼放过侧边,掀下头顶上的风帽,一挽青丝便泄了下来,仍是随意的束着,无花钿点缀。
“等久了么?”岑芜茗坐下,翘首问。
李暮云收起失稳的眼色,向她道:“知你会来,再晚,也会等。”
岑芜茗双颊飞红,向他说:“适才为师尊服药,这才耽搁了。”说着从白色的衣襟内牵出一只毛乎乎的活物,尖尖的脑袋四处张望,两只冰蓝色的眼珠如这夜色中发光的宝石。
“这小东西许久没在外撒欢了,便带来了。”
岑芜茗笑着将白狐捧在怀里抚摸一阵,便放置下,任它去了。她知这白狐灵性非常,已认定了她是主人,跑不丢的。
李暮云微蹙双眉,只手提壶,在两樽白玉杯里斟满血红色的酒液,道:“本是想与师姐赏月品酒,无奈今夜独独赏不了月,只有品酒了。”
岑芜茗嘴角的笑意渐淡。
师姐……每当这个男人叫她做师姐的时候,她心中便要介怀,介怀在他心里,她与他还有长幼之分。她更喜欢他直呼她名,可他从未叫过。
岑芜茗深深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那张邪魅的面容吸引着她,却又让她不敢靠近。
杏眼中黝黑瞳仁里的猜疑,李暮云似有所动。他端过面前的酒杯,抬手道:“酒凉,暮云先饮一杯。”说罢仰头喝下。
“虽凉,滋味还是不差的。师姐,请。”李暮云笑道。
岑芜茗依言饮了半盏,的确是在雪风中搁得久了,凉人心脾,不过倒衬得梅酒清香甘甜。
“喜欢么?”他问。
“你酿的酒,总是好的。”岑芜茗点头道。此语一出,甚觉不妥,不禁脸红至耳根。
何时起,自己在他面前已丢了防备?!
李暮云怔了怔,冰琥般的眸子却暗沉了下来,向对首的女子说道:“想听故事么?”
故事?岑芜茗眼前一亮,适才的尴尬不再,笑道:“讲来听听。”
一阵寒风拂过,吹起白衣女子鬓间青丝,凌乱在额前。李暮云伸过手去,轻轻将那几丝头发捋至她耳后,过处,那桃花漾人的面庞,有些失神。
“离天山万里之遥的中原京城,有一个女人,生得……和你一样美……”李暮云轻声细语的讲,字字钻进听者的心里。他说:“她出身大户人家,加之貌美如花,未出阁便有许多青年才俊上门提亲,她却一个也看不上,偏要入宫选妃,尝一尝当王后的滋味。”
“那她做成王后了么?”岑芜茗闪着晶亮的眼,李暮云的故事,让她想起了在中原的见闻,听得入迷。
李暮云摇了摇头,续道:“皇家后院,美貌女子多不胜数,她十六岁选秀去到宫里,才明白,自己的姿容,不过尔尔,况且不懂权术,成为皇帝的妃子尚难,何谈王后?于是回到老家,安心度日,再无争名夺利之想。世间的事,变幻莫测,苦觅而不得,不管不顾时,反获眷顾。一年后,她没有当上王后,却成了当朝皇帝亲兄弟的夫人。”
岑芜茗哦了一声,道:“皇帝的亲兄弟,不就是有封地的王爷么?想必也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这女子命好。”
李暮云怅然一笑,在杯中斟上梅酒,一饮而尽。又续道:“到此作结,着实命好。又过了两年,皇帝突然下令抓捕这位王爷,于是这位王爷带着夫人连夜逃出京城。”
“可是犯下什么案子了?”岑芜茗在中原时亲眼见过官府捉人,在她的印象中,那些人都是作奸犯科之徒,于是对这位故事中的王爷顿生反感。
不知为何,李暮云略显沉重,却又道:“他的确是犯下了案子,是大案。通官卖官,收授贿赂,亏空公银,因为另一位大官东窗事发,才被牵连进来。”
“她夫人知道么?”
“官场上的事,她岂会过问。况且她爱极了这位王爷,即便知道,也会不离不弃。”
金惜暗心中一动,原来世间的女子爱一人时,眼中无他的心思皆如出一辙。却见她在桌前以手为枕,杏眼含烟,真情流露,入迷不能自控。
李暮云回望那眼,第二回,如此真切地体味到,他,在她心上。只是此情此景,他已不想再踏出一步。“后来如何?”她问。
“后来,一行人顺利逃到关外,以为从此海阔天空,再无后顾之忧,谁料,一名大官的家臣贪财,暗地里与关外的强盗做成了交易,强盗散开了消息,被关外所谓的明门正派听了去。于是,在一天夜里,几路人马同时来犯,杀人、掠货,将出逃大官携带的奇珍异宝夺了个干净,人,也杀了个干净……”
李暮云的声音有些哽咽,岑芜茗目色略沉,“玩弄权术,收贿卖官,虽扰乱朝纲,但罪不至死,那些强盗为了求财而杀人,太过狠毒。不过,明门正派竟然也参与其中,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你从哪里听来的故事?”
李暮云浓眉一展,咄道:“师姐当这是我编的么?”
岑芜茗柳眉微锁,这男人讥讽的样子让她有些不自在,莫非这故事与他,有何干系?却问:“王爷的夫人,故事开头的女子,也被杀死了么?”
李暮云动容道:“她想死,却没死成……反被掳去了强盗的山寨,被那家臣占为己有。”
岑芜茗惊呼一声,叹道:“如此,那家臣当真猪狗不如!”
“呵呵……”李暮云笑出了声,笑意却凄然,眸子里,渐有晶莹闪烁。他慢慢隐起那份凄清,说道:“可就是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让那个女子怀上了他的孩儿……”
啊!岑芜茗显是吃了一惊。寻思那女子不是应该十分痛恨那卖主之人么,怎的还有了孩儿?
又听李暮云续道:“怀胎十月,那女子诞下一个白胖的儿子,那家臣更是对她恩爱有加。
只是他对那女子有情,那女子却是审时度势,从未对他有半分真心。幼子长成五岁,那女子从未教他叫过一声爹,见了那家臣便直呼其名,让他哭笑不得。”
岑芜茗怅然道:“那家臣害死了她的夫君,她定是恨他入骨,就算是有了他的亲生骨肉,也不能释怀吧。”
李暮云眼前一亮,喜道:“你明白么?”
岑芜茗点点头。
李暮云又说:“也许是那女子的怨恨让上天开了眼,有一回山寨里的强盗又下山抢到一批珍宝,那家臣本性难移,想多分得财宝,于是,便被那些强盗削断了脖子。”
“死了?”
“嗯,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
岑芜茗顿觉伤感,叹道:“他死是罪有应得,可那对母子在强盗窝里,要如何过活?”
李暮云垂目看着桌上火烛,似又想起了什么,言语自若,“自然是不好过的……自从那人死后,山寨里的头领知道那女子出身不凡,说不定哪日可以在她老家发笔横财,便将那对母子软禁,终日不可踏出山寨一步……那小儿,适时不过五岁,自然是耐不住寂寞的,可惜山寨里的小孩儿都视他为异类,对他不理不睬。没有同伴玩耍,他便和山上的兔子野鸡,甚至猛兽为伴,学它们讲话……”
“学兔子野鸡讲话?”岑芜茗银牙一开,仿佛正看见那个小子学话,逗得她捧腹。
李暮云也笑了,“可笑么?可他后来真的可以和这些动物讲话,知道它们是友善还是凶恶,是开心还是难过。”
岑芜茗定定神,问:“那头领后来真的有去过那女子老家么?”
李暮云摇头,“那女子家中的财宝与山寨相比,真是相去甚远,头领又岂会看上……他真正想得到的,反而是多年前被关外的名门正派从出逃大官手中夺走的一件宝物。只是,他自知硬抢,实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便让那小儿假意投靠,侍机取到那件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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