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黄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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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房山精神病院进入新世纪后新建的,位于房山区的主干道旁,周围有一个大型的蔬菜批发市场,后面是大片的老旧居民区。居民区的房屋都还是旧时自建的,低矮陈旧,对比之下,精神病院六层高的楼房,简直就是这一片最豪华的建筑。</p>
<p>辛格将车停在精神病院的停车场里,指着最靠近大门的一栋楼说:“我事先调查过,院长办公室就在这栋楼上。这家院长很厉害,叫杨普世,以前是学临床外科的,后来半路出家,改行研究精神疾病。业务水平十分高,上任才几年,这家医院的住院率和治愈率都上升了百分之五十,网上到处都有被治愈的病人和家属敲锣打鼓来送锦旗的照片。有传言说,这位杨院长马上就要被调到市卫生局了,货真价实的高升。”</p>
<p>对于辛格的调查,叶时朝并不是很感兴趣,黑眸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施寅说了一句:“这么厉害的人物,真想去会会他。虽然是个活的。”</p>
<p>辛宠也没什么兴趣,对她来说,跟一个正常的院长说话,远没有跟一个精神病说话有意思。</p>
<p>既然是四个人来的,总不能全部都集中在一处查,辛格正准备分配任务,叶时朝就已经率先开门下了车,辛宠也慌忙跟了下去,临走丢下一句:“我和叶博士去查虫子,你俩查人。”然后关上了车门。</p>
<p>辛格本就不太放心辛宠,本来想将她带在身边的,这样就算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出现,他也能保护得了她,见她下车跟着叶时朝跑了,有些着急,在后面叫她:“你先回来,至少要先制定了计划,没头苍蝇似的怎么查?”</p>
<p>那边辛宠一路跟着叶时朝头都不回,施寅拍拍辛格的肩膀,劝他:“辛大队长,别喊了,看不出来吗?辛小姐的魂已经被阿朝勾跑了。可惜啊可惜,我和辛小姐要是能结婚,将来一定能生出最漂亮的孩子。”</p>
<p>辛格回头瞪施寅,“什么孩子?你想多了吧?”这一个个窥探她妹美貌的男人,真不让人省心。</p>
<p>施寅耸肩,“确实想多了,所以现在不想了。你也别想了,就跟我一队吧,我也不丑,不碍眼。”</p>
<p>这根本不是碍眼不碍眼的问题好吗?辛格咬牙,望着辛宠的背影,依旧是满脸担忧。</p>
<p>施寅又说,“担心辛小姐的安全?这你大可放宽心。一来,辛小姐并不柔弱。二来,你要把阿朝当成一个只会呆在实验室里搞研究的死宅书呆子,那你可想错了。”</p>
<p>辛格好奇,“他不是吗?”</p>
<p>施寅露出一抹神秘地笑,“有机会你可以试试。”</p>
<p>然而,现在要去试显然并不合时宜,而且辛宠的心意也扭转不了,他也只能暂时放宽心,和施寅一起走进办公楼。</p>
<p>辛宠跟在叶时朝身后,一路小跑,绕过精神病院的所有建筑,来到后面较宽阔的区域,这里大约是医院的后院,被改造成健身区域,绿化很好,走不了几步就有可以歇脚的长凳。</p>
<p>辛宠想起刚进门的时候医院门口贴着的海报,许多穿着住院服的病人,在护士的陪同下在院子里散心,或者运动,阳光照在大家脸上,每个人都面带笑容。</p>
<p>看来海报就是在这里拍的,然而跟海报上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病人活动。</p>
<p>叶时朝一直在草丛里聚精会神翻找着什么,辛宠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来问:“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p>
<p>“黄金鬼。”叶时朝头也不抬,额前的碎发落下来他遮住了额头,阳光之下,尤显得俊美,“一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甲虫,我刚才明明看到了。”</p>
<p>“什么鬼?”辛宠一脸莫名其妙。</p>
<p>“黄金鬼。”叶时朝重复了一遍,眼睛锐利四处看,猛地盯着身前的一棵树,眸子整个都亮了起来,“在树上。”然后手脚麻利地开始脱外套,将外套往辛宠身上一丢,卷起袖子往树上爬。</p>
<p>辛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了一只甲虫,约莫就是让叶时朝如此疯狂的那个什么鬼,她抱着他的外套,在树下等着,就像在球场上等着男朋友得胜归来的青春少女。</p>
<p>这个念头让她心动,不自觉地弯起嘴唇,将他的外套小心翼翼放到鼻下闻了闻,清爽的皂香,是她喜欢的味道。</p>
<p>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只听树上的叶时朝突然对着她大喊了一声:“别动。”</p>
<p>辛宠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偷闻他外套的动作被他看到了,吓得全身都僵硬了,一动不敢动,语无伦次道:“没有……其实……误会……我……”</p>
<p>她还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叶时朝已经飞快地下了树,走到她跟前,目光灼灼看着她,慢慢抬头捏住了她的下巴。</p>
<p>他们离得很近,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与外套如初一辙的味道,心跳不争气地加速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朝她靠近的男人。</p>
<p>这个男人近看更好看,长睫毛又黑又翘,得天独厚的好长相,呆在实验室里真是太浪费了。</p>
<p>辛宠胡思乱想着,叶时朝看着她又说了一句:“别动。”这一次的语气十分轻柔,生怕惊扰了她一样,辛宠更加不敢动了,心乱如麻,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无论他想干什么,她大概都是同意的。 </p>
<p>“真美。”叶时朝喃喃着,一副痴迷的表情,“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丽的姑娘了。”</p>
<p>这是在夸她吗?辛宠的心简直就要飞起来了,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然后就看到叶时朝小心翼翼抬起手,辛宠以为他要摸自己的脸,脸上瞬间开始发热,就在以为他马上要摸上她的面颊了,那只手却绕了一下,从她头发上拿走了什么东西。</p>
<p>“终于抓到了。”叶时朝欣喜若狂,丢开她的下巴,晃着手上的东西,笑起来,“是不是很美?”</p>
<p>原来是一只虫……甲虫?</p>
<p>辛宠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刚才“扑通”不停的心脏都要停跳了,气到想冒烟。</p>
<p>刚才的“好美”“好久没看到这么美丽的姑娘”原来都是夸这只甲虫的,甲虫有她美吗?真是有毛病。 </p>
<p>她气得半死,偏偏又不能说出来,只能敷衍地点头,“美,美死了,呵呵。”</p>
<p>叶时朝一脸兴奋,将甲虫放在自己的掌心,跟她科普,“这就是黄金鬼,中文学名叫黃金鬼鍬形蟲,锹形虫爱好者的爱宠。黄金鬼锹主要分为两种,分别是rosenbergi 和 moellenkampi。而moellenkampi又分为四个亚种,分别是:Allotopus moellenkampi moellenkampi,Allotopu**oellenkampi moseri,Allotopus moellenkampi babai和Allotopus moellenkampi fruhstorferi。这只就是Allotopus rosenbergi中文名是罗森柏基黄金鬼锹形虫,产地是印尼爪哇,国内爱好者也有饲养,但不存在野生。这种在高原上生活的锹形虫,并不适宜这里的气候,野外很难生存,肯定是从饲主那里偷跑出来的。”</p>
<p>本来还在生气的辛宠,立刻略过那些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抓住了重点,“这里有人养虫子?”</p>
<p>“大概是的。”叶时朝捧着那只黄金鬼,四处看了看,“我们四处转转,先找到伺主,这只黄金鬼在外面呆不了太久。”</p>
<p>辛宠立刻决定先将刚才的仇存档以后再清算,现在还是查案要紧,毕竟这个饲主有可能是养红火蚁的人。</p>
<p>叶时朝将黄金鬼放进随身携带的样品盒中,然后塞进了衬衣口袋里,这个动作又让辛宠暗暗咬了咬牙,离他心脏那么近的地方,她也很想去。</p>
<p>绕出院子,走到住院部,终于看到了人,辛宠拦住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男人,客气地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p>
<p>男人提着一大袋垃圾,正准备往垃圾车上扔,闻言抬头,看见辛宠,约莫是不太习惯跟漂亮姑娘说话,只看了一眼,就忙低下头。</p>
<p>“不好意思,大哥,打听一下,您有没有听说这医院里有谁喜欢养虫子?”辛宠又问。</p>
<p>男人还是没说话,抬起头,憨厚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约莫是不太懂辛宠的意思。</p>
<p>辛宠忙又解释,“我们刚才在后院晒太阳,捡到了一只挺稀有的甲虫,想还给主人。”说着朝叶时朝招手,让他将虫子拿过来,叶时朝将黄金鬼拿出来,晃了晃,一脸不能忍的表情,纠正:“甲虫这种说法不严谨,这是锹形虫,罗森柏基黄金鬼。”</p>
<p>见那男人仍旧一脸的问号,辛宠连忙解释,“我这朋友是个昆虫爱好者,别理他。您知道有谁会养这种东西吗?”</p>
<p>“听说院长的侄子喜欢养这些奇怪的东西。”男人终于说话了,声音跟他的人一样敦厚朴实,“但这个什么鬼,是不是他养的我就不知道了。”</p>
<p>辛宠大喜过望,忙问,“院长的侄子住在这附近吗?”</p>
<p>男人将垃圾袋甩上身后的垃圾车,脱下手套,指了指身后的住院楼,“就住这里,二楼,叫杨林,住了好几年了,听说是妄想症。不犯病的时候是挺好的一个孩子,一犯病就发疯,你们小心点。”</p>
<p>辛宠点点头,对男人笑了笑,“好的,我们会小心的,谢谢您了大哥。”</p>
<p>“不用谢,小事儿。”男人搓了搓手,憨厚地笑了笑,依旧不太敢看辛宠,低头开着垃圾车走了。</p>
<p>“妄想症。”辛宠皱着眉回头看叶时朝,秀气的眉皱了起来,“这种病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根本无法用正常的逻辑交流,还是挺棘手的。”</p>
<p>叶时朝看着手上的黄金鬼,一脸平静,“棘不棘手,试试就知道了。”</p>
<p>两人上了二楼,二楼十分昏暗,楼道里的灯没开,从一头看过去,仿佛一条长不见底的隧道。辛宠莫名觉得这地方有点诡异,但又不想打退堂鼓,就鼓起勇气,专心去找贴着“杨林”名牌的病房,刚找了两间房,就听见旁边的病房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p>
<p>“我的护卫不见了,我会被杀的,他们好恐怖……好恐怖……啊啊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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