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劝降(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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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免了善宁县两年赋税的消息,燕锦很快就传给了唐瑾睿。
唐瑾睿和顾明卿看到这消息时,说不高兴那肯定是假的。
顾明卿面露喜色,“楚王出手可真是大气,一减就减了两年的赋税。这可真是喜事了。”
顾明卿知道唐瑾睿虽然只在这里待半年,很有可能半年后就要离开善宁县。但是顾明卿也希望他们离开后,善宁县百姓的日子还是富足舒服的。要是人一离开,日子就回到解放前,那也没什么意义了不是。
唐瑾睿也高兴,不过他就高兴了一会儿,很快就将这份喜悦之情给按了下去,“两年听着多,实际上也没多到哪里去。农民丰收是需要时间的。现在善宁县可以说是百废待兴,两年的时间只是让善宁县的百姓休养生息罢了。”
唐瑾睿从喜悦中清醒过来,脑子清醒得很。
顾明卿却道,“相公,这已经比我们想的要很多了。反正你之前也没想过楚王会如此大手笔,一免就免了两年的赋税吧。这已经出乎我们的预料之外了,算是意外收获了,这就很好了。”
唐瑾睿点点头,不错,的确是很好了。
“相公,现在虽说乡下大部分村庄都开始重新种地,但是还有一些村庄仍然死性不改,还在聚众当土匪。你对此有什么想法?打算如何解决?”
最干净利落的解决方法,当然是派六百精兵将那些土匪全都给剿了。那些土匪在六百精兵面前根本什么都不算,要想解决他们,怕是简单容易得很。
“先招安。若是那些人同意招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若是不愿意,那就只能来得狠的了。”
顾明卿也赞同唐瑾睿的先礼后兵,若是真的给脸不要脸,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唐瑾睿说道,“娘子,还记得我们去那些村庄时,碰到的第一起讹诈吗?我事后派人查了查,那妇人陈氏,她的娘家陈家村,就是所有成年男丁都当了土匪。那陈氏的兄长在那群土匪中居然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
我想通过陈氏给那些人传消息,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唐瑾睿说做就去做,很快就将陈氏找来。
陈氏在知道她居然骗了县令和县令夫人的银子,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陈氏原想着把银子拿出来还给唐瑾睿,后者没有要。
唐瑾睿看着在他面前局促不安的陈氏,轻笑出声,“不必紧张,本官没有要跟你翻旧账的意思。本官这次请你来,是有事情叮嘱你去做。”
陈氏仍然很紧张,讷讷道,“民妇——民妇有啥能帮大人的?”
唐瑾睿目露精光,淡淡道,“有,你当然有能帮本官的。陈氏,你觉得现在的日子如何?”
陈氏一愣,但还是忙不迭地回答,“好!好!现在的日子比之前可好多了!那老鱼头也来了咱村教咱们种地,东西种下去了,咱们现在就盼着能跟鱼家村一样,到时候就有粮食了。
大人是个好官,还让咱们免了两年的赋税,这样的好日子,民妇以前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对了对了,大人还派人教咱们种啥枸杞和沙枣,咱村里有懂药材的,他们说了,这可是值钱的好东西,要是种成了,卖到药铺,可值钱呢!”
陈氏是真的高兴,现在的日子比起之前的可真是强多了。陈氏原以为她要一直靠着讹诈路人过日子,哪里想过能有这样安稳的日子。真是比以前不知道强上多少。
陈氏说着,蜡黄的脸上竟因激动而泛出了红晕。
唐瑾睿能看出陈氏说得是真心话,他不禁满意点头,做了这么多,看来果然不是无用功。
唐瑾睿道,“陈氏,本官是希望善宁县所有村子都能过你这样的日子,你明白吗?”
陈氏一怔,心里隐隐约约升起了不少的预感。”
陈氏动了动嘴巴,喃喃道,“大——大——大人。”
“陈氏你的娘家是在陈家村。如今陈家村是什么情况,你别跟本官说,你不知道。”
陈氏当然知道了,心里慌张的她“扑通——”一声朝着唐瑾睿跪下,“大人,我哥哥没害过人啊。当初是因为实在没法活儿了,所以才做了土匪。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陈氏说着开始拼命给唐瑾睿磕头。
“别磕了。你的意思,本官明白。本官也能理解。不过那是之前,现在你也说了,你村子的情况已经改善了,比起从前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氏你说你哥哥还有当土匪的必要吗?”
陈氏磕头的动作一顿,脑子开始转起来,是啊,之前是没法子,活不下去了,所以哥哥才不能不去当土匪。可是现在日子好过了,以后地里能长出东西,还能两年不交赋税。这样的日子多好啊,干哈还要当土匪?
见陈氏面色松动,唐瑾睿接着道,“陈氏,本官能理解你哥哥之前为何要当土匪,活不下去了,给自己找一条活路罢了。虽然你哥哥有错,但也是情有可原的,本官可以网开一面。”
陈氏一脸不解,这回倒是轮到唐瑾睿愣住了,他笑着道,“说白了就是本官可以不计较你哥哥当土匪的事。”
陈氏大喜,“谢大人!谢大人!”
陈氏接着支支吾吾地开口,“大——大——大人,除了我哥哥,我娘家村子里还有很多人当了土匪。那——那些人呢?大人是不是也能不计较他们?”
在陈氏期盼的目光下,唐瑾睿微微点了点头,“因为那些人之前并不曾闹出人命,本官可以看在他们是因生活所迫,不能不走那条路的份儿上,对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陈氏开心极了,从她哥哥当上土匪后,她就一直担心哪一天他哥哥会被当官的抓走,脑袋咔嚓一下就没了。
“之前的事可以不计较,但是以后的事,那是必须得计较的。”
陈氏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以后的日子会渐渐好过起来,可不会再有什么活不下去,不得不去当土匪的事。若是有人当土匪当上了瘾,在本官决定既往不咎时,要是还敢顶风作案,继续当土匪。那就不能怪本官冷血无情,对他们动手了!”
唐瑾睿后面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眼神更是泛着血色,吓得陈氏连连吞咽口水,不敢再多说什么。
“陈氏,本官今日找你来,其实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本官需要你找你哥哥,将本官的意思说清楚。让你哥哥劝服其他土匪诏安,从此不再做土匪,让他们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村子里种地。
你哥哥那些人本就是庄稼人,做人还是做回自己的老本行的好。”
陈氏有些迟疑地开口,“大——大人,不是民妇不想听您的。民妇对自己的哥哥还是很了解的。哥哥要不是为了养活嫂子和侄子,他也不会去当啥土匪。
现在不用当土匪就能养活嫂子和侄子,我哥哥肯定是愿意的。像我哥哥这样的人很多,我想我哥哥应该也能劝回不少人。可——可是还有一些人就——”
陈氏因为他哥哥的原因,对那些土匪的情况可是知道的挺清楚的。
唐瑾睿道,“你的意思,本官明白。可能他们大多数人一开始是因为生活所迫,活不下去了,才会铤而走险当土匪。可是时间长了,有的人可能还保持本心,有的人——”
唐瑾睿说着眼神一寒,冷冷道,“有的人的心怕是野了,觉得当土匪的日子比当一个老老实实种地的庄稼人要强多了。他们见官府一直没有出兵剿灭,他们心里还当官府怕是拿他们没法子。这样的人,机会,本官给了,但是他们自己不要,那本官也无可奈何。”
陈氏很想问唐瑾睿,你想拿那样的人咋样?不过她不敢问。
“好了,你只需要照本官的吩咐去找你哥哥,将本官的意思跟你哥哥说明白就成。对了,你家三儿还好吧。夫人准备了一些糕点和蜜饯,你带回去给三儿吧。”
陈氏心情复杂地带着唐瑾睿给的东西离开了。
陈氏离开后没多久,顾明卿端着茶来找唐瑾睿,“相公,陈氏那儿若是顺利就好了。陈氏娘家村子聚成的土匪,可是善宁县势力最大,人数最多的,足足有两百多人。要是能解决他们,其他的小势力就不用担心了。”
大的都解决掉了,那些小虾米还有什么难解决的。
唐瑾睿接过顾明卿递来的茶杯,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我也希望能顺利。否则那些人对上六百精兵,绝对是必死无疑。到时候真的要动干戈的话,血怕是不会少流。”
顾明卿说道,“相公,你对那些人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你给了他们生的机会。他们到底能不能抓住,要看他们自己的了。路都是他们自己选的。”
唐瑾睿也就是感叹了一下,他能做的都做了,他当然不会难受了。
陈氏这里心情复杂地带着唐瑾睿给的东西回了村子。
陈氏回到村子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陈氏的婆婆刁氏和她的儿子三儿已经坐在饭桌上。饭桌上的东西很简单,番薯粥和一碟子咸菜。
陈氏的男人早死,就陈氏和刁氏两个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一个孩子,可想而知,这有多难。也是刁氏和陈氏能拉得下脸皮,只要能活,什么不要脸的事都敢做。再加上陈氏的哥哥陈顺当了土匪后,也会接济陈氏。于是陈氏一家三口才活了下来。
刁氏见到陈氏后,眼皮一挑,“县令大人找你去县里干啥?还派人接你去。”回来也是别人送陈氏回的。
陈氏坐到刁氏对面,没立刻回答刁氏的话,反倒是打开了手里的牛皮纸包着的糕点和蜜饯,“三儿,吃点糕点和蜜饯。”
三儿一看到露出的糕点和蜜饯,眼睛顿时亮了。
三儿高兴地拿了块糕点吃了起来,幸福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刁氏道,“这是县令大人给你的?”
陈氏点头,接着将唐瑾睿跟她说的话都说了。
陈氏说完后,有些忐忑不安道,“娘,您说县令大人是啥意思啊?我这心里咋就那么不安呢?”
刁氏人老成米青,扯了扯嘴角,布满皱纹的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啥意思?你说是啥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让你去劝你哥哥别当土匪了,老老实实回村子里种地去!你是去劝你哥哥的,你哥哥是要劝其他人的。”
这意思,陈氏当然听懂了,“娘,这话我是听懂了。可我不懂的是要是那些执意当土匪的,不愿意再回去种地的人,他们会咋样?”
刁氏冷笑道,“你说当土匪的人该咋样?老婆子我没读过多少书,但是也知道那些当土匪的,一般都没啥好下场,大多都被官府派兵剿了,没了命!
这个县令大人厉害啊,比前面那几个强多了。有这样的官儿,咱们老百姓才有好日子过。你去找你哥哥,好生说说,告诉他,跟县令大人对着干,没好处。现在是县令大人客气,等到大人不客气了,他们的苦日子就来了!别的不说,就县令大人来时带着的那兵你知道不?”
这事,陈氏知道。
当时唐瑾睿和顾明卿来善宁县时,听说带了好几百的兵呢,那些兵个个凶神恶煞,听说看你一眼,就能把你的心吓得跳出来(纯属吹的)
“你说那些野路子能有正经当兵的厉害?你把这些好好跟你哥哥说,你哥哥是个明白人,他会懂的。就是你哥哥不懂,那还有你嫂子不是?你嫂子比你哥哥要聪明多了。”
陈氏还是很相信刁氏的话,默默将刁氏的话给记在了心里。
三儿这里幸福地吃完了一块糕点,然后舔着手上的糕点碎末,一点也不想放过。
刁氏慈爱地看着三儿,“我听县里来的衙役说了。县令大人正想法子让咱县里富裕起来,到时候就会在村里开私塾。正开了私塾,到时候就能送三儿去上私塾识字了。”
三儿眼睛一亮,比吃糕点时候还高兴,“奶,我真的能读书吗?我好羡慕那些识字读书的人啊!”
刁氏眼底有泪光一闪而过,却重重点头,“会!肯定会的!现在的县令大人是有本事的,要是事情没个准,那些衙役也不敢这么说。”
刁氏说着看了眼陈氏,“去见你哥哥的时候,记得把这话也跟你哥哥说。难道还真想一辈子当土匪?自个儿大字不识一个,连带着儿子也大字不识一个。土匪的儿子有哪个学堂会愿意收?不说别的,就是为了孩子,脑子也得清醒一点。”
陈氏连连点头,是啊,不说别的,为了孩子,脑子也得清醒啊!
陈氏吃完了中饭,就回了娘家村子,因为她知道娘家哥哥这会儿就在娘家村子。
别看陈家村成年的男子几乎都去当土匪了,可村子里的屋子啥的,该咋办?所以陈家村的规矩是要留下十人在村子里待七日,然后就有人来替代他们。
陈氏算算日子,今儿个就是哥哥陈顺待在陈家村的第五天。
陈氏也不是空手上门的,以前是没东西,所以只能空着手。现在有县令大人送的糕点和蜜饯,刁氏同意,拿出一部分给陈顺一家。
陈顺正跟唯一的只有十岁的儿子陈根玩儿,陈大嫂正一脸温馨地望着那一大一小的男人。
在看到陈氏时,陈大嫂眼神一闪,对一直打秋风的小姑子,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正常人都是如此。
陈顺见到妹妹倒是高兴得很,放下了陈根,笑着道,“妹子来了,快进来。”
陈氏进了屋子,笑着摸了下陈根的脑袋,然后打开手里的的糕点和蜜饯,“来,根儿尝尝这糕点和蜜饯,可好吃了。”
陈根当即拿了块点心吃了起来,边吃边道,“真好吃!姑姑,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陈氏笑着道,“你喜欢,这些就全都留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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