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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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贵吓出了一声冷汗,随即就醒了。然后在床头点了一根用报纸卷成的烟,狠狠地吸着。在那半明半灭的火光里,江大贵想起了许多前尘往事,然后又规划起今后的路要怎么走。然而,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办法,是去是留也在他心头不住地纠结着。回吧,家里还有照顾自己的妻子,可以吃到一口香甜的饭菜,睡一个踏实的安稳觉。可是,家里没有半点收入,种田肯定是要赔本的了,白花花的大水冲走的是他亲自种下去的种子和肥料还有各种杀虫剂,那都是用钱买回来的啊,结果只收获了一滩黄泥。如果来年,还是这个样子,一家人不说积些钱给女儿上学,就是日常生活都怕有困难。不回吧,家里着实让人放心不下。这个春梅,不会像福贵那娘们一样找个依靠吧。
刘春梅是个相当传统的中国好女人,她此刻在家里睡得很安稳。大女儿快要去上大学了,小女儿将要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外边还有个挣大钱的丈夫,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刘春梅虽说不是寡妇,可是丈夫出了远门,这么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晾在屋里,打她主意的就不在少数。有些胆小的和惧内的也就局限于想想了,再不敢近前一步。但不是所有人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这些人当中,就有个胆大包天的,这人就是江伏初。
江伏初是个单身汉,年纪也不大,四十刚出头,据说二十几岁的时候被车撞了,留下了脚伤,所以走路有点瘸,终身大事也给耽误了。前两年父母亲相继离去,他也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和江大贵是隔了几代的本家人,整日里吊儿郎当的,不过也做些零活,政府也给点接济,所以日子还过得下去。话说饱暖思淫 欲,这是一点不假,这几年来,江伏初的风流韵事已经蜚声乡里了。
刘春梅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德性,可是江伏初总是大嫂大嫂地叫,也就不好意思拒人**里之外。最近他串门得挺勤快了,刚开始的时候只来喝杯茶,说一声今天路过这儿顺道来歇歇脚,或者问一声你家妹子几岁了,你家还有粮食吃不等一些家常话。后来渐渐地就显现出狐狸尾巴来了,有一次趁着孩子们不在家,他就屁颠屁颠地上门来了。
进门的时候他试探着问:“刚在大坝上看到了姐妹俩,她们是上哪儿去了呢?”
“去她姨妈家了。”刘春梅说。
“她姨妈还在很远的地方吧。”
“是的,要坐车。”
“哦。”江伏初一听这话,邪念陡生。他在接过刘春梅的茶杯时候竟然说道:“春,夜里想男人不。”
刘春梅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低低地吼了一声:“你滚。”
“滚哪儿去?你看你脸都红了,思春了吗?”江伏初仍旧恬不知耻地说道。
刘春梅说:“从哪儿来滚哪儿去,以后再也不要来这儿了,免得引人闲话。”
“嘿嘿,我和你们家大贵可是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不信了,你这小娘子年纪这么轻就不需要男人了。”
“滚!”刘春梅终于大声地叫喊起来,“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别,嫂子,我这就走,不过在走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说完就走。你这个态度,我怕以后我没有机会说了。”
刘春梅面无表情地呆立在墙角,不发一言。
江伏初以为刘春梅有点心动了,就接着说:“嫂子,我是真心喜欢你。记得那时候你二十岁嫁给贵哥,我就觉得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他那么五大三粗的一个人,哪里会知道怜香惜玉的呢。”
刘春梅打断他,冷冷地说:“姓江的,你再不走,我走了。”说着就一转身,正要出门去。
江伏初不失时机地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嘴里不干不净地说:“嫂子,我的好嫂子,你就给俺抱会儿,也好了却我相思几十年的心愿,你别动,我保证不干越规越矩的事情,你要是动,我可保证不得。”
刘春梅愤怒了,可是一个妇道人家哪有力气挣脱。男人的情欲一旦被激发,那就会像火山一样呈喷发的状态。刘春梅越想挣扎,他江伏初越是不肯松手。最后江伏初拖着拉着,几下就将刘春梅摁倒在里屋的床上了。他顺手抓过一条枕巾,用牙齿咬着撕开了,将刘春梅的双手结结实实地缠在了床头上。回过头奸笑了几声,然后转身去将门啪地一声给关上了。
江伏初以为这是万无一失的。可是谁知道呢?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以为自己的防备工作做得很仔细,可却忘记了将门反锁。当然,他应该是没有时间。江伏初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已经命不久矣。
刘春梅想喊,可是喊不出来,她的嘴巴此时被江伏初用毛巾塞了个严严实实。江伏初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等将刘春梅剥得仅剩一条内裤的时候,他自己也基本上准备就绪。他火急火燎地用铁钳一样的大手抓住刘春梅,嘴里不住地说道:“嫂子,嫂子,你真是太好了,这可是我几十年来做梦都想要得到的啊。他江大贵有什么本事,不也就是一土农民吗,小学都没毕业,我可是读了许多书的,嫂子,亲爱的嫂子,等下办完事,我做几首对联给你看看,保证你要仰慕我才华的。我还年轻,有的是力气,那活儿不会输给贵哥,你要跟我好了,平时田里土里的活都叫我,我全给你包了……”
江伏初不停地说着话,许诺着许多不着调的事,双手一刻也没有闲着。刘春梅的眼泪叭哒叭哒地往下掉。要知道,刘春梅一直都是洁身自好的,她甚至相信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那样的鬼话。江伏初这样一来,简直要将她往死里推。可是她能怎么办呢,这时候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她闭上眼,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江伏初看刘春梅闭上眼睛的样子,越发显得妩媚,就更加疯狂起来。他不停地在她的身上乱摸,然后不停地乱啃,用他像猪一样恶心的嘴巴。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口水也流出来不少。刘春梅一阵厌恶,在心里只想让他快点,再快点。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撬门进来,她这一世都没脸见人了。
女人在无助的甚至是绝望的时候,不是总想着有人解救。就像在强 暴这件事情上,如果到了这个份上,确认已经逃不掉,那么,女人唯一想的就是让这一切赶快结束,然后能够一直隐瞒下去。
可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特别是对于一个人渣一样的男人来说,在哪里得手了,和哪个女人睡过了,那是得当成炫耀的资本添油加醋到处吹嘘的。
江伏初会这样吗?他不会,他就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命了。就在他刚想进入的那一刹那,他的脑袋差不多被身后的一把菜刀劈成了两半。
举刀的是江彩苹。她看着地上鲜血淋漓的江伏初,一下子愣住了,手里的菜刀“咣当”一声落了地。刘春梅听到江伏初惨叫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滚落到一边的江伏初。她口里的毛巾还塞着,无法说话。江彩苹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慌忙拿掉毛巾,给母亲松了绑,然后手足无措地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江伏初。
江伏初已经不能说话,但是还没有断气。刘春梅迅速地穿好了衣服,然后出去叫人。等大伙过来的时候,江伏初已经驾鹤西去了。他的眼睛无助地看着窗台上伸进来的一片绿叶,就那样去了,死不瞑目。
大伙儿看着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刘春梅,似乎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就沉默着离开了,然后有人去村长那儿打报告,不一会就有警察开着车子“呜呜呜”地来到了院子。
江彩苹不是和江彩云一起去了姨妈家吗?为什么又会折回来当了一回杀人凶手呢?原来,俩姐妹走到村口的时候,江彩苹突然肚子疼,彩云就打发她回来了。
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有神在操纵吗?不知道。神的事情,只有神才会知道。江彩苹带了自家的钥匙,所以很轻松地进了自家的门。结果一进门就发现地上狼藉一片,像是有打斗的痕迹,然后她就去了母亲的房里,发现了那个丑陋不堪的男人正绑住自己的母亲欲行不轨。她想也没想就从厨房里拖来一把菜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劈了下去,结果就一刀结果了江伏初的性命。
江伏初虽然是个无耻之徒,却也是一条人命。江彩苹和刘春梅被带到了派出所。不一会儿,江伏初的两个姐姐都从不远处赶了过来,喊打喊杀,直嚷着杀弟之仇不共戴天。
说要报仇当然是假的。许多年前,这两个姐姐就放话说不再管这个无赖一样的弟弟,还划清界线,说江伏初所有一切都与她们无关。正因为这样,村上很快就给江伏初评定了“五保户”,现在闹得这么起劲,无非就是想来捞点赔偿。
在派出所里,江彩苹用无助的眼神看着母亲刘春梅。刘春梅不说话,她心里非常害怕,因为自古以来,杀人是要偿命的。
江伏初的姐夫李明仁是个满嘴络腮胡子的家伙。他刚一进来,就冲上去给了江彩苹两巴掌,然后将脚抬起来,正要往江彩苹身上踢过去的时候,被旁边的警察叔叔制住了。
刘春梅“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明仁的面前,哽咽着说:“求求你,放过她,她还只是个孩子。”
刘春梅被带进了审讯室,要求交待事情的经过。
刘春梅低下了头,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自己被剥得一丝不挂,现在还要描述当时的噩梦,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警察刘卫华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说:“你可以将事情交待清楚,江伏初的为人我们也了解过,如果可以判定为正当防卫,说不定你们家彩苹有一线生机。”
于是刘春梅就勇敢了。她止住了哭声,说:“事情是这样的,江伏初一大早就来我家,对我动手动脚,我就让他滚,结果他就来劲了,将我绑在了床边上,还,还……”刘春梅停顿了一下,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刘卫华鼓励她说:“尽管说,一定要说,越详细越好,越对你们有利。”
“哦,”刘春梅咬了咬嘴唇,接着说下去,“还脱了我的衣服,正准备,正准备睡我的时候,我家女儿回来了,然后,彩苹就在后面拿菜刀砍了他一下。”
“这么说是强奸未遂,还绑了你。这个情况,你们应该保留现场的。为什么我们去的时候,现场看不到这些?”小刘有些痛惜地说。
“我要不穿衣服给你们看吗?”刘春梅泪眼模糊,声音颤抖着说,“他一个人羞辱我还不够吗?还要将我暴露在大家伙的眼前吗?”
小刘和另外一名警官商量了一下,然后说:“等等,看那边家属怎么说。先拘留几天,不行就送上级处理。”
李明仁作为家属代表发言,看样子是在江湖上混惯了的。他此刻说得头头是道:“江伏初即使劣迹斑斑,那也罪不至死。这明显是一起故意杀人案,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我的意见很明确,一条人命多少钱,就赔偿多少吧。前一阵子一个在煤矿被埋了的赔偿了二十万,去掉故意杀人这个罪名,我看就这个数吧。”
在那个时候,一条人命到底值多少钱还没有一个定数。自古以来,人命值多少钱要根据此人的年龄、有多少父母要赡养、有多少子女要抚养来计算的,有时候甚至还要考虑职务社会地位甚至有些什么样的亲戚这些因素的。说白了,有些人,命如草芥。而有些人,就价值连城,无法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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