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他又死了

　　周边有些吵闹。

　　周宣睁开眼，身处巨大的建筑内部，可见无数的楼梯电梯与房间，巨大的标记，第62层，无数的人走来走去，明亮的灯光，整洁的大厅，西装革履的上班族。

　　“早上好！赵边，你昨天的业务完成没有。”

　　“我知道最近24层新开了一家店铺，下班去看看？”

　　“李绘，你这口红色号是多少，感觉还挺好看的。”

　　“这该死的领导昨天又叫我加班！要不是他跟上城的人有关系，老子真想给他一拳，吗的。”

　　“上城个屁，你以为还和以前样，现在都这种情形，也就剩我们这点人了。大破灭过后，全部融在一起，哪还分什么上下城，不要再抱着以前那种心态，他们那些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占据了高些的楼层。”

　　“你懂个屁，哪怕融合了，那些高城人依然掌握绝大多数的资源，他们还是居住在高的楼层，住房面积不同，有着独立的电梯，饮食、用水、通风各个系统与我们都不串联，这比以前甚至还要严苛。”

　　说话之人转头看见一个男人走来，立马换了个神态。

　　“领导早上好，您今天气色不错啊！

　　啊！昨天加班辛不辛苦？不辛苦，不辛苦。公司就和家一样亲切，更何况本来就挨着不远，我超爱加班的。

　　刚好多学些东西，正好领导给我这个机会。”

　　人声鼎沸，来来往往，临近上班时间，穿着正装的职业打工人神色匆忙。

　　在快节奏的生活里，就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急促，不断有人从周宣身边穿过。

　　忽然间，门口走廊上有一名人站了起来，态度倨傲。

　　“古钟秘境，这就是我扬名立万的机会，六十二层这是什么地方？转生到这种地方，根本就不关键。

　　爷要重开！”

　　说着，那人竟是沿着走廊向着外面走去。

　　周宣明白，这人应该是跟自己一同进入的高考生。

　　正是上班时间，其他人并没有因为这人的话语举动有所变化，就像是看中二病般站在原地观望。

　　直到他走到门口，打算推门出去，那人直接倒地，鲜血从嘴角喷出肆意流淌，就这样死去，旁边的人没有看见般毫无反应。

　　很怪，周宣眯起眼睛，看向周围，每个人各行其事，他本来想过里面很多种状况。

　　没想到这里面居然会是这么一幅场景，平和匆忙，所见所感太过真实。

　　他竟有些分不清这一切是否为真实，还是虚幻，这真的是已经消失的世界吗？这秘境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他警惕看着周围人。这种正常的氛围，在某种情况下，代表着就是极不正常。

　　低头看去，肌肤泛蓝，典型的鱼人特征。

　　走到一处反光处面前，身上穿着职业套装，手要比自身粗了一圈，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手指有些泛黄。看来是个老烟民，烟气喷到手指上，导致变黄。

　　这是扮演了某个上班族？

　　周宣往前走两步，走到玻璃前面，看着里面的男人。

　　眼袋浓厚，带着止不住的颓废，看起来已经有几天没睡好觉。

　　身上穿着标准的西装衬衫，从贴身材质的并不舒适的感受还有袖口的磨损可以得知这个身体主人经济条件应该一般。

　　没有多余的西装可以更换，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胸牌上着男人的身份。

　　时间银行系统管理科社员，利姜。

　　周宣一下抓不到头绪，接着思考着。

　　门再次被打开，一名神色匆忙的男子冲了进来，看着手表上面指针时间流逝，表情紧张，低着头就向着前冲去。

　　如同一头小牛犊横冲直撞：“让一让！让一让！”

　　“我赶时间！”

　　被冲开的人对男子怒目而视。

　　男子毫不在意，他走过周宣身边，一脸惊奇，一把抓住衣袖：“发什么呆啊！这可没几分钟了。”

　　“利姜！你又想被骂了不成，他跟你可不对付。你可是还有一大家子要养的，想想你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你可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赶紧的，趁现在还有时间。冲冲冲！”

　　男子抓住周宣就一阵狂奔。

　　不对付，一大家子要养，原来是被穿小鞋了。这才有现在的经济窘迫局面，周宣现在没有头绪。只能跟随男子朝着电梯方向狂奔。

　　这时候正是上班高峰时间，上班族如同沙丁鱼一点点将电梯挤满。

　　电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最后挤进来的两人在所有鄙夷眼神中站了出去。

　　“走！走楼梯！”

　　看着另外的电梯还在缓慢上升。

　　按照惯例每层都停，等到再次来到六十二层，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周宣跟着男人的步伐。

　　“还好我们在六十二层，要是再低一些楼层，就死定了。”

　　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响彻在楼道。

　　周宣想开口问些问题，可被拉着奔跑，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

　　周宣决定换个方向，不如先了解自己附身的这个人，现在他还是一头雾水。

　　对于古钟秘境，他只知道具体规则是进入秘境会寄生成的幻影，每次死亡会不断的转变。

　　但具体古钟秘境内部的情况是没什么人知道的，每个进入秘境的人出来之后都不会保留记忆。

　　明确死亡后能够转换身份的规则，还是因为人们死亡的感觉太过痛苦，才会在不断地推断中将这一规则确定下来。

　　“如果我不干了，会怎么样？”周宣发出试探。

　　“开什么玩笑！”前面奔跑的男子立刻停下脚步，满是不可思议。

　　“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父亲在住院，妻子闹离婚。

　　刚出生的孩子濒临死亡，对你的打击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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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口就是老暴击。

　　父亲住院生死未卜。妻子离婚。

　　难怪看这老哥满脸颓废。

　　还能再惨点吗？

　　“可你不要想不开啊！不干你还能去哪，世界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了？时间银行这样的岗位你可得好好珍惜，虽说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掌控时余表，可秩序依旧是由他们来掌握。

　　在掌控程度上比之前更甚，何况你姑姑是世界银行的高管，能够给你一些帮助，你去其他从头开始只会过得更加困难。”

　　“难道说，你想自杀？”这个猜测在男人心中一闪而过。

　　越想越有可能：“我知道你遭遇了这些事情，可利姜，你怎么能轻言放弃！”

　　“你可是利姜啊！”

　　男人抓住他，摇晃肩膀。

　　大破灭之后，许多人有心理毛病，在超负荷的工作中，有相当一部分过劳死。还有一部分会选择自杀来了解生命。

　　男人的同事就不乏这样的人，他自然以为利姜承受不了压力打算这样做。作为好兄弟，他拍了拍周宣的肩膀。

　　“实在不行就忍一忍吧，谁让他是那位的亲戚呢？”

　　“如果有困难，跟我说，我还可以为你想想办法。”

　　而在两人说话当中，指针还在不停歇走着。

　　滴答滴答滴答。

　　一声稍微大些的震动，这是手表到了整数点的提示。

　　“该死，迟到了。”男子懊恼挥舞手臂。

　　而在周宣眼中，在那一声如洪吕大钟般震动之后。

　　世界开始停顿，很快如同积木般斑驳破碎。

　　积木之下显露出明灭交织的无规则的黑白线条纠缠交错蠕动，黑暗充斥他的视野，伴随着心脏涌上来的剧烈疼痛。

　　周宣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周宣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就这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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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哭了。”

　　“跑起来！”

　　“没时间了！”

　　“快跑！”

　　“我讨厌你！”

　　哭喊，挣扎，浑噩。

　　许多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如同从灵魂深处传来。

　　一遍又一遍从中冒出，震荡回响，层层相叠，经久不息。

　　周宣霍地惊醒，模糊的意识苏醒。

　　我没死？脑子里的第一反应。

　　浑身湿透，湿漉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果然是极为痛苦，不想再经历第次了，周宣第一件事，马上拿出手机，他有一个猜想需要验证。

　　10月30日。

　　还是这一天，那就是以某种情况死去后，会不断时空循环在这一天，所以这一天是发生了什么，世界的毁灭吗？

　　“恭平，没事吧？”

　　一个抹着鲜艳口红的女人正在帮忙拍打着后背。衣衫有些不整，从衣领处一抹白腻白晃晃有些刺眼。

　　眼中满是关切，从举动来看，不设防的亲密举动，代表对自己极为信任。

　　身处厕所、一男一女、衣衫不整，这种设定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周宣歪了个楼。

　　周遭的环境有了变化，眼入眼帘马桶里是新鲜喷出的呕吐物。

　　看来自己身处洗手间内。将这些冲走，周宣来到镜子前，看着再次不同的相貌。

　　站起来从镜子里看出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子。年纪比之前要大些，不再是之前男人的样貌。

　　自己是再次随机到了这里面当中的一人。

　　心中有了猜测，问向旁边女人：“我们在哪一层？”

　　“97层啊！你是不是喝到断片了，要去医院吗？喝了这么多。”女人关切回答，她只当周宣喝酒喝到有些模糊分不清情况。

　　“不用了，感觉还好！”

　　刚刚是伴随着一声手表响动，自己死去。

　　难道这地方的规矩是到了上班时间，没有出现在上班区域，就会死亡？

　　不上班就得死？

　　听起来还挺像无良老板会干的事情，但这也只是猜想。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周宣跟着女人走了出去。

　　窗外是大厅，天幕之上随着时间变化营造出夜空的氛围，有光亮，但不是很亮，周宣走到窗边，外面的景色和之前所见相差无几，行人来往匆匆。

　　果然还是在这，看来就是在这一栋巨型建筑内，不断循环着身份。之前的身份还是早上，现在就已经是晚上了。

　　看来不但身份是随机的，就连时间也是随机的。

　　有点意思。

　　再看内部，夜已深，时间显示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

　　大部分人已经离去。

　　只剩下几个人在工位上忙碌，时不时抬头看向周宣，眼中带着畏惧，周宣根据姓名找到了自己的工位。

　　居然是个小领导，难怪看我眼神不对。

　　已知情报如下。

　　地点：某大厦。

　　影响来源：未知。

　　特性1：未在上班地点进行工作，将会导致死亡。

　　死亡之后便会再次复活在楼层其他人物身上。

　　那如果不是上班时间呢？

　　比如现在，晚上十点，怎么也不算上班时间。

　　是不是自己就可以走了。现在下去从大门走出去，脱离时间银行就算结束。

　　会有这么简单？

　　或者当场死亡，再次开始循环？

　　还有在工作的时候，没有工作会怎么样？

　　如果工作的话，摸鱼算不算工作，会不会遭受惩罚，还有到底能不能离开这座大厦？

　　周宣有心尝试，可还是决定等下再去看看。他决定直接开口：“你们怎么这么晚还在工作不回去？”

　　留着平头的小哥听到领导开口。

　　屁股如同坐到弹簧之上，立马站了起来，弹射起步，面红耳赤。

　　“我们深知银行到了关键时候，所以愿意留下来为银行出一份力！”

　　“银行现在这样的状况，再加上这样的舆论压力。”红潮从脸蔓延到脖子，显然是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神情激动，慷慨激昂，周宣挑了一下眉毛。

　　关键时候、舆论压力、这位同志，发生甚么事了？

　　这句话让周宣看到了希望。他感觉这是一条线索，说不定就是揭开时间银行的关键。

　　“对于银行的近况，大家有什么看法没有？现在夜深了，大家畅所欲言，不要有负担。”

　　周宣坐在椅子上葛优瘫放松，站在一旁的女人脸色猛地一变。

　　众人脸上隐藏不住诧异，他们很疑惑平时不苟言笑的领导怎么会如此。

　　平时可是只要犯一点错误就会被骂个狗血淋头，不近人情，可不会这样跟他们谈论跟工作以外的事情。

　　今天怎会如此跳脱。酒喝多了？可看样子挺清醒，难道说是压力过大？也是，近来确实不太好过。

　　周宣的变化在旁边这些人眼中变化相当突兀。这也是他毫不掩饰的后果。

　　这段时间本来事情就多，大家开始抒发心中想法。戴眼镜小哥冷哼一声：“我跟他可不一样，说这么好听干什么，我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多赚些钱罢了。

　　舆论压力摆在这里，大破灭后舆论什么时候好过，当年灰雾季来临，银行当年将十二座城池聚集融在一起，汇聚成了这一大厦，牺牲了七成以上的人，剩下活着的人们基本都与牺牲的人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本来就怀着仇恨的种子。

　　如果说能够活下去也就算了，可这些年灰雾在不断蔓延，在大厦的人只要一出现灰雾症状，就会立马被拖走，已经是人心惶惶，如果是这种结局，那当年为什么要牺牲这么多人呢？

　　“还不知道银行这情况能坚持多久。”

　　“不坚持那你能去哪里？你自己去灰雾里面吧。”

　　“你以为你那个亲戚到时候还能帮到你吗？他都自身难保！”平头小哥和眼镜小哥两人发生激烈的争吵，看来彼此不对付，积怨已久。

　　这次问话的还挺顺利，正当周宣想多问一些。

　　心脏传来一阵剧痛。

　　他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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