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外门大比（四）

王念办完事后回到山门。宅子中，秦松风正在静心修炼，她屋外的禁制光幕微微波动。王念径直回了自己的修炼室，潜心修炼，只在固定的时间走出屋子，与她约好的一些外门门徒比斗。

        “不行了。”黄赛叹气。

        下一刻，黄赛停手。

        王念也就势收手，静静看着立刻坐到地上调息的黄赛。

        “我现在是接不住你的招了，”黄赛慨叹，“可能，也就只有丰焕才行吧，但她也不在这里。”

        丰焕早在五年前离开灵修门，回了仙乐城。此后，几人的联系几乎就断了。不过，王念和黄赛最初便是因为丰焕而结识彼此，所以常常还是会提到丰焕。

        黄赛和王念在进入外门时就认识，因而也比较亲厚。黄赛最开始并不拿王念当回事，但是，在眼睁睁看着王念被选入一榜，又在外门中一路声名鹊起后，她不由认真审视王念。虽然两人年龄差着大几岁，练气十二层的黄赛修为也比王念高，但黄赛在其他任何方面都对王念没有优势。

        “大比时其他人可不要都像你这么难对付才好。”黄赛说。

        “不会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王念说，“只有金曦、魏霄确实棘手，还有一些和松风实力接近的门徒，此外，就没有麻烦的了。”

        王念基本和外门每一个愿意和她比试的外门门徒打过，基本摸清了所有人的水平。在她自己、金曦、魏霄之外，就是一些和黄赛、秦松风水平差不多的门徒了。

        这完全是不用担心的事情，但是黄赛现在已经进入了比试之前的紧张状态，开始什么都担心。

        “唉，拜托了！江河宗列位圣人在上，灵修门的列位祖师在上，请保佑我吧！”黄赛说祈祷。

        “圣人保佑。”王念也闭目，低声默念。

        七日之后，外门大比准时举行。

        大比地点在灵修门内的一处山谷。远远看去，灵修门的群山之中冒出了一个淡蓝色的球体禁制膜，行到近前，则可以看到禁制下方谷底已经被荡平，重叠的法阵嵌在大地上，漫溢出淡淡光芒。

        光球之外，人山人海。

        高空之中，有一些内门门徒在维持秩序，为两位太上长老和掌门预留出位置，此外，还为两位元婴期客卿长老留出了位置。

        往年，哪怕是一位元君也不来，元婴的排场还是要摆足，不能堕了灵修门的威风。而今年，金长老明确会来，就更要尽心准备了。

        在元婴们的位置之下，便是金丹的地盘。在灵修门内活跃的金丹修士，基本都是三位元婴的徒妹徒弟以及少量客卿修士，普遍领了外门长老的职务。

        灵修门中，金丹修士之首为掌门真传叶嘉，此外，便是钟颖、洛岑、金谡、林凯等声望较高的元婴真传紧随其后。

        而金丹修士之下，便是众筑基弟子。这些人有的是内门的，也有的是外门的。对于她们而言，外门大比最大的意义就是和同僚们凑热闹。

        炼气期的修士密密麻麻布满了比试场外的山岗和搭建的看台。今日正是休沐日，绝大部分人不参加比试，但非常想看看外门的新一代英才们一决胜负，也就纷纷来了。为了抢占一个好位置，很多门徒夜里就来了，硬是等到了天亮。

        王念和秦松风见近处人太多，便取出小纸船，轻轻一抛，踏空行至近前。

        天上的修士越来越多，最后，随着一阵悠扬的仙乐响起，远处，一艘辉煌的大船缓缓行来。金长老到了。

        所有人都开始行礼。

        等众人有机会站起来后，又是漫长的祭礼，反复跪拜。

        祭礼完成以后，金长老照例进行了讲道，众人鸦雀无声。

        最后，大比主持者、掌门真传叶嘉来到法阵斜上空。

        她头戴莲冠，周身辉光闪烁，十分引人注目。

        叶嘉一手稳稳拿着拂尘，一手向法阵中掷下令旗。

        “大比开始！”

        令旗直直扎入法阵中央，一瞬间点亮了整个法阵。

        人潮中不由爆发出一片惊叹。既是为眼前场景之宏大，又是因群情之激动。

        “本次外门大比共有二百七十四人报名，经过初筛之后，剩余一百二十人。”叶嘉宣布。

        王念和秦松风对视一眼，忍住讶异之色。

        外门大比报名相对自由，只要有练气后期修为就可以报名，所以，每次大比都会进行初筛，从修为低的开始筛，以减少最终参加比试的人数。

        往次外门大比初筛基本只会筛掉三成的人，一般只有练气九层才有可能被筛。但是，今年显然不是这样，一半以上的人直接被筛掉了。

        王念和秦松风不由紧张起来。以修为层次论，她们两个练气十层并不占优势。

        接着，叶嘉广袖一扬，一百八十个金色的姓名浮现在了空中。

        王念定睛去看，看到了自己和秦松风的姓名，心下安定。

        可是，很快她意识到，一百八十人中没有黄赛。

        黄赛练气十二层，也是外门中颇厉害的人物，不该没有她的。

        此时，很多门徒也看完了名单，不管众人心中掀起怎样的狂涛骇浪，在金长老与众位金丹在场的情况下，门徒们还是强忍着。

        “为什么！至少给个说法吧？”

        在令人不安的窃窃私语中，一个门徒突然嚷了起来。她的声音爆发出来后，连窃窃私语也消失了，所有人都不安地看向她的方向。

        天上的诸金丹中，钟颖最先动了。

        “安静。”钟颖皱眉。

        那门徒的嘴开开合合，可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师姐怎么可以这么轻轻饶了这胆敢质疑太上长老裁断的人？”金谡冷笑。

        众人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次初筛结果是金长老亲自做出的。闻知这一点，再没有人敢做声。

        金谡没有动作，但一道宝光从她身上飞出。宝光落在地上的那门徒身上，将其斩为两节。

        被杀门徒身边的一女门徒被溅了一身血。尖叫声还没溢出喉咙，她就迅速收声，唯恐下一个轮到自己。

        漫山遍野所有门徒都慌乱地跪倒在地上，祈求金长老的原谅。

        王念低着头，手指紧紧按在纸船甲板上。她身边，秦松风也颤抖着。

        “请长老恕罪。”叶嘉带领众金丹向金长老行礼。

        “起来吧。大比继续。”

        众人胆战心惊等了片刻，才有金长老的声音传来。

        “大比继续进行。”叶嘉宣布。

        叶嘉手中拂尘挥过空中闪动的金色姓名，它们便飞动旋转起来，扭曲成一条光的旋涡。

        渐渐地，很快，光涡慢下来，分裂成了三大块。这三大块又分崩离析，慢慢散成了总计一百八十个碎片，则碎片之间以若隐若现的光丝连接，让碎片整齐地陈列着。

        金色碎片终于定格，而后放射出的光华像雨一样坠向外门门徒之间，精准地落入一百八十个参选门徒玉牌上。

        王念的玉牌也被一道飞来的金光点亮，上面出现了一行字。

        “第一场，王念对周采。”

        王念并不认识周采，秦松风也不认得。但她们没听说过此人的名字正好说明了此人大概不算强。秦松风的情况也类似。

        “两位师姐对上了谁啊？”好几个门徒凑过来。

        王念和秦松风说了。

        “噢，这样啊。”

        她们很快离了两人，四处交流传播比试信息去了。

        与此同时，场地的另一边，光华落入周采的玉牌中。

        她本家的一些姊妹也来了，正围在她的身边。而周围人见到她要参赛，也都围过来，问她对上了谁。

        周采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移眼去看玉牌上的信息。

        “第一场，周采对王念。”那上面写道。

        周采感到自己眼前发黑，有些站不住。

        正如其他外门弟子一样，她知道王念是谁。一个十三岁就练气十层，被金长老十分看重的小女孩。此前，金长老为王念赐宝，这消息传遍了外门，王念成了大比夺魁的热门人选。

        周采对自己从来都很有信心，可如果对上王念，她真的害怕。她没有和王念亲自交手过，但是她在两年前就听说过，实力比她强的一位师姐败在了王念手里。

        在周采呆住的工夫，她的妹妹已经拿过了她的玉牌，读给好奇的众人听。

        “啊！姐姐对上了王念！”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往这边看来，目光中带着好奇，也带着怜悯。她们想看看是谁这么倒霉，第一轮就遇到王念。

        周采不知所措了一会儿，而后连连叹气。

        “师妹，你是真的惨。”另一个外门门徒走过来，拍拍周采的肩膀。

        她们不熟，但是，在这种场合，就很自然地搭上话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惨。”周采气若游丝。

        “总有人要倒大霉，一开始就碰上王念那些人。师妹现在倒了霉，之后或许就顺利了呢。”

        “可能吧。”周采摇摇头，就自行调息了。

        “王念，周采！”

        王念从容上场，手中提着大刀。

        她望了望迎面走来的有些胆怯的周采，看出对方确实水平一般。

        “切，这有什么好看的。王念赢定了。”

        “就是啊。”

        “可王念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她也就练气十层啊。”

        “你看看就知道了。”

        保护罩之外的众人议论着。

        而保护罩之内，王念和周采走近，行礼。

        “师姐，要是我输了，不要打坏我的法器，求求您了。”周采突然说。

        “好。”

        王念怔了怔，而后回答。

        即使周采不说，王念也不会毁她的法器的。

        两人站开，比试开始。

        “师妹请。”王念说。

        其实周采比她大几岁，修为也比她高一层。但既然周采叫她师姐，她也直接叫周采师妹了。

        周采闻言，手中灵光莹莹的长剑一抖，便向王念袭来。

        王念手中长刀挥出，宛如一轮明月撞来。

        周采心惊胆战，看到王念汹涌的气势，便认为王念是要硬碰硬，手中也松懈了一些。

        却不料，王念的长刀在即将撞上长剑时转了个方向，只一挑，便将周采手中的长剑击飞，撞在禁制上。

        长剑虽然脱手，但比试不算完。

        周采迅速掐诀，手掌中燃起火焰，向王念拍来。

        两人已经离得很近，她手中的火焰几乎凑到了王念的脸上。

        然而，王念出手如电，双手直接抓住了周采的手腕，一股寒凉之意直接灌入周采的手腕中，让周采非常痛苦。

        周采想要挣脱，却发现王念力气出奇地大，她怎么动用灵力根本无法挣脱。

        “周采败！”

        王念松开了手，离开周采。她伸手一招，落在地上的刀飞回了她的手中。

        待周采起身，王念和她行礼。

        “谢师姐留情。”周采惭愧说。她还没有这么狼狈过。

        唯一可喜的是王念保住了她的长剑。这是她最好的法器，如果毁坏，之后的比试也会受影响。而现下虽然她的手有些酸麻，但服用些灵丹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她能感受到，王念是在克制。

        “没什么。”王念说。

        这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两人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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