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桑鲤忽然想起流民的事，她坐在床边，想了想，朝徐知善问道：“祖宗，您知不知道金都城外有很多流民诶？”

        徐知善睨了她一眼：“怎么，你想扮成流民去混口饭吃？”

        “……”她可是养小白脸的人，那一衣衫的纸钞是摆设吗？！桑鲤理了理思绪，试探性地道：“祖宗，那么多流民进去，金都会不会很危险啊？”

        “桑鲤。”徐知善上下扫视了她一眼，看得桑鲤毛毛的，他躺回床上，两手垫着脑袋，语气不疾不徐：“知道什么是狗拿耗子吗？”

        ……多管闲事呗，桑鲤心中帮这位也把后半句给补上了。她瞄了几眼一脸闲适的小白脸，突然顿悟了，她连自己养的小白脸都拿捏不了，想这么多干嘛！

        想通了，她整个人也就放松了下来。躺在榻上，翻阅起话本，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桑鲤再次醒来，已经到了饭点，徐知善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而再次见到徐知善已经是五天后了。

        桑鲤穿着破旧带补丁的粗布麻衣，脸上满是灰，就连她靓丽的小碎花包裹也裹上了一层灰不拉机的粗布。

        她挤在金都城外专门给难民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偶尔还能清晰地看见各种长相丑陋的虫子。耳朵里充斥着孩童的嬉闹声。她麻木地躲在角落，抱住自己双臂开始沉思。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呢？

        她们二人本打算从西门进去金都，奈何西门有守卫查路引。徐知善是黑户，根本没有这种东西。通过桑鲤之前说的话，有了启发，乔装打扮一番，变成个中年妇女，带着桑鲤成功的混入了难民堆里。

        桑鲤抬头，眼神幽幽地看向一旁与一个带着孩童的妇女，聊天聊得热火朝天的徐知善。垂落在地面的手，忍不住拽起野草来。

        她有钱，有钱！明明就可以找家黑店买路引的！

        “姐姐？”一个小童站在桑鲤的面前，黝黑脸蛋困惑地看着她，显然是很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拔野草，“你是饿了吗？”

        桑鲤：“啊？”

        小童一脸恍然大悟，看着桑鲤的眼中满是惋惜：“姐姐，别担心，明天开城门进去就会有粥喝的。我明天会早些叫姐姐的！去晚了粥就没那么满了。”这人居然饿得吃杂草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期待的摸了摸肚子。

        ……她才不是饿得想吃草呢，两个时辰前，她还在客栈里大鱼大肉来着。可是看着瘦弱的，一双眼眸干净无邪的小童，她突然喉咙变得干涩，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童的母亲叫了他一声，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依偎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手中的半块馍时眼睛一亮。

        徐知善与妇人道别，回到了桑鲤身边。他身后的妇人与孩童，高兴地分着一块馍。

        他在桑鲤身边坐下，见她一脸愣住的神情，顺着视线望过去，见到了相互喂食的母子，那半块馍，最终大部分还是进入了小童的腹中。

        “你没这本事。”徐知善忽然开口道。

        良久，桑鲤闷闷地应了一声，偏过头去。

        她清楚徐知善的意思，也清楚地知道她没这能力。她不是救世主，也没有主角光环，在这王权至上的世界，上位者的一句话，就能够让她人头落地……

        她知道结局，却无力改变……桑鲤侧头看向大反派，却在触及徐知善的视线时，飞快地将头转了过去。

        半夜时分，睡着的桑鲤只觉有些冷，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徐知善那阴阳怪气地声音：“真是长本事了。”下意识的瘪瘪嘴，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中，只是这怀抱不暖，反而更冷。

        徐知善低头，看着怀中冷得忍不住拱来拱去的人，冷哼一声。冷也得给他乖乖受着，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模样……

        天蒙蒙亮时，清晨的空气中带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过路的行人沾染上了湿意。

        “快些，姐姐你快些！”小童拽着桑鲤，人群中不断穿梭，凭借着矮小的身姿，两人很快地就跑到了最前排。

        小童是个信守诺言的孩子，一大早上就吵醒桑鲤，催促着她赶紧起来，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跑向城门口。

        桑鲤扶着腰，大喘着气，她许久未曾这般狂奔过，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声鼎沸，身后的人群如同浪潮般一波一波地往前挤。直到有官兵出来叱骂，这才慢慢吞吞地排成两排。

        两人一开始就挤进了城门附近，此刻排在了前面。桑鲤经过一大早上的奔波，加上被周围氛围所感染，也忍不住开始暗暗期待起来。

        日头高挂于树梢时，桑鲤终于排到了自己。她端着满是豁口的碗，看着里面素白的粥，或许不能称之为粥，面上漂浮薄薄一层杂米的米汤罢了。

        “姐姐？”身边的小童一股脑吨吨吨地喝完了手中的粥，准备再去排第二次，问她要不要一起。

        桑鲤拒绝了，她一口一口地抿着碗里的粥，甚至还品出细沙来。

        徐知善不知何时走到桑鲤身边，等她一口一口地将粥慢慢地喝完之后，耐心终于告倾。伸手将她提了起来，面色阴郁：“万得楼的烤鸭吃吗？”

        桑鲤心情十分紧张，她以为要被徐知善给骂了，没想到继续只是问她吃不吃东西，轻点头。

        两人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换了一身的衣裳。徐知善就带着桑鲤到了万得楼，点了份招牌烤鸭，以及一些招牌菜。

        吃饱喝足之后，桑鲤心中的伤感少了几分。她本就是个俗人，做不到的事情，一直记念心头，容易抑郁……对此，她选择了忽视。

        只是当看到账单时，她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足足比外面的要贵上好几倍，果然，不管哪个时代，像是首都这样寸金寸土地的地方，物价都是其他地方的好几倍！

        再次醒来的桑鲤看着身边闭着双眼，乌发白肌宛若仙人的徐知善，忍不住感慨造物主果然会偏爱一些人。

        她走到窗边，远远地留看到远处排着长队的流民。到了金都的徐知善再次恢复了他昼伏夜出的作息，白日里依旧看不到人影。

        这几日，她听到了不少人的抱怨，因为流民，朝廷强制募捐，当官的不但没什么损失，反而乘机大捞一笔，底下的哀声怨道，甚至开始仇视起流民……

        所有的腐败，都是从根系开始的。

        桑鲤下楼时，明显感觉到了与往日不同的气氛，客栈内挤满了人，脸上洋溢着笑意，嘴中在谈论些什么。

        “诶！你们今天看见了吗？水玲珑进皇宫了里了！传闻这水玲珑的舞姿天下无双，要是能见一次，死而无憾了！”

        “不止，我前两日还看到了长寻公子，这长寻公子的琴声乃天人之音，人间哪的几回闻阿！”

        “听说金玲公主将会献舞一曲，这金玲公主是何等地貌美，若是有机会能看到，我死也心甘情愿阿！”

        ……

        桑鲤微愣，所以今天是之前在茶馆里听到，那个宴会的举报日吗？

        她走到街上，看着遍布喜气的长街，热闹异常的人群，肯定了这个想法。

        她到了书店，这些平日里多是谈论圣贤之书的书生们，都跟着讨论了起来。

        哪怕不能去，却也不妨碍他们想像这场倾举国之力举办的宴会究竟有多奢华，迷离。

        这是世界并没有手机能够让她抱着玩上一整天，她又不爱出门，这些话本如今就是她的心爱之物。

        “祖宗？您这是？”桑鲤回到客栈，看着桌上摆放着的褐色粗布麻衣，提起来一看，还是男款，不解地问道。

        “换上。”徐知善言简意赅，等桑鲤换好之后，让她坐下闭眼，灵巧地手在她脸上涂抹一番。

        桑鲤只觉自己的脸上冰冰凉凉地，等徐知善说好后，忍不住跑到铜镜面前，看着铜镜里的瘦弱的男子微微吃惊，这是她？！

        一块紫红色的胎记横跨了她大半张脸，桑鲤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掐了掐，这触感很真，就像是本来就有的！

        她扭头，看着眨眼间，变了一副面孔的徐知善问道：“祖宗，这是？”

        关于徐知善的变脸之术，她早就习惯了。每到一个地方，大反派就会顶着不同的脸。

        徐知善眼中带着戏谑，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带你见见世面。”

        ……其实她也可以不见世面的。特别是这位祖宗一副暗戳戳，想要搞事情的表情，看着就让人怪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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