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 追溯

　　“知道，但对方实力高深，就算知道，你又能怎样？”秦九卿本是提醒一句，没想到韩云儿反应这么大。

　　她看着韩云儿，眼中一闪而过一道诧异之色。也就是说，韩云儿也在找蒙炎的背后之人。当日碧落岛，她瞧着韩云儿那副将人杀之而后快的模样，也不像是要查清他背后人的意思。这是中途又改变了想法？

　　若你真想知道他背后之人，或许这里座的，又一个人会更有发言权。毕竟，他只知道苏清尘之人，要说他们背后的交易，没有谁比容承颜更有发言权。

　　说着，秦九卿好整以暇的看了一眼容承颜。韩云儿也顺着她目光，一起看了过去。

　　“你知道？你和他们有来往？”灭门之仇不共戴天，这是底线，就算是容承颜，也不例外。

　　“我——”容承颜目光闪烁了一下，心虚避开了韩云儿炙热的视线。

　　“你果然有！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紧紧盯着容承颜，韩云儿自然没错过他那一瞬间的心虚。脸上划过一抹失望之色，韩云儿压着他肩膀，声嘶力竭的质问了一句。

　　“我当然知道。但我又有什么办法？人总得活着，活着才能报仇，才能让真相不被埋没。

　　这些，我也是逼不得已。”对上韩云儿的质疑，容承颜痛苦了一瞬，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消失。他看着韩云儿，眼中也是历经沧桑过后的无奈。

　　“你给我点时间，这事儿我晚一些再告诉你。就当我容承颜求你了，行不行？

　　我发誓，上穷碧落下黄泉，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是要上演苦情戏码？秦九卿挑了挑眉，默默看了一眼容承颜此时的神色。虽说未知他人苦，不论是与非，但无解的，在经历了堕魔渊之事后，她对容承颜的所有印象都好不了了。

　　“你先让我静一静。”韩云儿撇开目光，面色苍白的坐了下来。失望过后，周身因绕的那股生气也随之消散，她眼下，更像当日秦九卿在碧落岛撞见的样子。清冷灰败，毫无生气。

　　三人沉默无言，空气中安静了许久。

　　良久，韩云儿声音低沉的说道。

　　“这五年，我一直活在仇恨与懊悔之中，唯一活下去的勇气，就是顺着当日的线索查下去。外人眼中，光明殿依旧是光明正大高不可攀，只有找到他们与魔族勾结的证据，我才能将真相公之于众，让世人看清楚光明殿真正的面目。

　　蒙炎就是其中之一。我曾在市集流传的名人录上，见到了他的画像，和当日韩府内，那人的脸近乎重合。

　　这是希望，我一路费尽千辛万苦，在碧落岛潜伏了三年之久，才将人给碰上。你知道，我这三年有多绝望吗？

　　你又知道，是什么支撑这我找了三年之久吗？蒙炎修为比我高，我找了近三年，所有办法都试了，仍是找不到半丝线索。没办法，本想着大不了同归于尽，能杀一个也不愧。谁成想，天道有意让我活了下来。”

　　他们二人也是皇城外的小树林刚见面，有情人跨越生死重逢，他们高兴且开心至于，自然将所有的顾虑全都抛置在了脑后。但眼下不行，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错过的这五年，所有的恩恩怨怨，也由不得他们在视而不见了。

　　“对不起！”

　　空气一度极为压抑。又过了良久，容承颜强忍着眼中的酸涩，低低对韩云儿到了一句抱歉。

　　跨越五年的生死后，这一句抱对不起盖了太多复杂，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言道明了。物是人非，五年后的今天，就算是有表现遮盖，他们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容承颜，你若真觉得对不起，当着秦峰主的面，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真做错了也好，只要你能改，我就还相信你。”往事细数，韩云儿也微红了眼眶。

　　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再一次看向容承颜，眼神之中，甚至夹杂了一丝丝的恳求。

　　“容承颜，算我韩云儿再求你一次。”这一句话，似乎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她一字一句，目光灼灼的看着容承颜，说的极尽忍耐。

　　容承颜对上她灼热的目光，突然怯场的想要逃离，但最终，他还是在对方祈求的目光下，动了动嗓子，微微点了点头。

　　“好。”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轻声应下后，他微微闭了闭眼，而后，又坚定的睁开了双眼，神色认真的对上韩云儿的目光。他本以为一旦答应坦白，这将会是一个旷日持久又艰难的决定。但似乎实际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好像只要迈出了第一步，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轻而易举起来。他目光坚定的看着韩云儿，眼下直觉浑身上下一松，一直压在心口的那堵巨石，竟不知是何时，已经悄然散开了。

　　秦九卿全程无言，只是在听到容承颜这句话时，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她双手微微撑着桌子，人也跟着精神了起来。

　　毕竟，好奇心人人都有，她自然也不例外。往常都是自己根据细枝末节猜测，如今听当事人自己称述，这还是难得一见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容承颜，从他那突然认真下来的眼神中，她自认容承颜接下来要说的话，应当是他心中隐藏的，最真实的话。

　　毕竟，就算是十恶不赦之人，若对上感情，也会露出最真挚赤诚的一面。而韩云儿，很有可能就是容承颜遁入魔道后，唯一留在世界的一抹执念了。面对这份感情，他没道理说谎。

　　“当日送你离开后，我本意是要自爆，拖着明执同归于尽。谁知道，一道延绵深厚的灵力突然抚平了我狂暴的经脉。

　　玄云宗外，还有第三人在场，而他出手，将我从自爆的边缘拉了回来，同时，明执也在我位置锁定解除的第一瞬间，慌不择路的逃离了玄云宗。

　　那时我还不知他是谁，他身着一身玄云宗弟子服饰，面容看起来友好又惹人亲近。我只当是玄云宗终于发现了山门外的异样，终于派人前来帮忙了。

　　但那人看着又太年轻，年轻到诡异。

　　我心中疑云重重，本想着等人走进，先与他攀谈一番，打清楚他的身份。想谢谢他的同时，我也想求他在救你一次。可惜，我那时耗费精力已久，眼见危机解除，整个人一放松，什么都来不及多想，直接就不省人事的晕了过去。

　　晕之前，我也曾想着，哪怕对方不是玄云宗人，只要不是光明殿那帮恶心人，一切就都会得到救赎。”

　　可惜，在没有真正经历人心险恶之前，所有看似期望的幻想，到最后只会是沉沦的绝望。

　　容承颜说道着，原本平复下来的眼神中，不期而遇的染上了一丝痛苦。似乎是往事太过令人绝望，他整个人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

　　秦九卿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自然没错过他眼中的那抹异样。看来，到目前为止，她之前的想法大体没什么出入。玄云宗弟子，又能有一手压着仙帝自爆的实力，还是一名少年，不需要多想，直接可以报苏清尘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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