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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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扬扬的落花,随夜风铺洒一地。沉重的脚步声,缓缓远去。
从山中小路散步回来,已是深夜。谢阑峥恹恹推开房门,走到床畔,疲惫往后一倒,就着山中水雾润湿的外衣,豪放地将脚踏在床上,踢开被褥,无神地呆望着头顶的床帐。
他不知道是气愤多一点,还是不甘多一点,还是怨恼更深……他甚至想,如果当时师尊事后对他说一句解释,是因为自己连日奔波太过辛劳,需要休息一下,才会把代理的任务交给陆清越的。哪怕只是一句,他都会觉得很欣慰,觉得这是一种安抚……但是没有,扶慈甚至没看他一眼,就这么寒了他的心,把他的心情忽视得彻彻底底,把他丢到了卑微里打滚。
真是……可恶!
谢阑峥狠狠闭上眼,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
昏暗的屋子里,一缕月光照进窗栏……
谢阑峥烦躁又气恼,闭目后,开始幻想师尊的清颜,身畔的手,犹豫着,划过丝被……
梦里,浴池上水雾蒸腾,飘纱轻浮。朦朦胧胧里,美玉入春,无瑕而新,渐迷他的双眼。
谢阑峥擦去溅在侧脸上温热的池水,笑意难掩,他可太高兴了,平日里高高在上,清冷端庄的师尊,此刻却攀着池壁,低声哀求,勾人心魂,胜若话本所叙艳词,红鸾流霞,偶结情缘,共效于飞之乐……谢阑峥轻哼一声,低问怀中的‘美玉’:
“师尊!快说!你是不是我一个人的!”
……
“呃……阑峥,别这样……”
“哼。口是心非。师尊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笑,只能相信我一个人,只能夸我一个人!听见没!”
谢阑峥轻声吼他,好不甘心今早所见所闻,眼中一片幽怨的委屈,他还是不肯放弃那点恶念:“师尊……你说你是我一个人的,说你爱我,我就放过你了……”
“……嗯,我,我是你的……我爱你……”
“师尊!”他俯身,怜惜地吻他,动情不已,“师尊好乖,阑峥也永远爱你……”
飘飘纱帐下,温泉中一片水雾升腾,却是一人役梦劳魂,不肯撒手的欢情。
“师尊,师尊……啊!”
可惜月光斜照,从窗沿照至床头,照醒了谢阑峥这场笔墨难言的美梦。他浑浑噩噩坐起来,摊开手心一看,陷入惘然而回味的怔愣中……
清醒之后,他慌慌张张奔下床,在水盆里洗了一把脸,终于,完全……梦醒了。
“啪——”
良久,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突兀响在静谧的屋子里。
如此大逆不道的梦,他也敢做?真是气昏了头,找不到天南地北了!
*
落闲南园,一向清寂。扶慈闭关这些天,谢阑峥也踏不进此地,更显得孤僻不少。
整装时,扶慈又念起昨夜入睡时,不知是不是思虑太多,竟然失眠了,纵然依靠点穴的方式,强制自己睡了一个时辰,但醒来之后,心里那种烦闷的感觉却加重了。
扶慈无法想象,这些年他是有多宠谢阑峥,连他一个失落的眼神不经意留在了眼里,都要时不时心疼一下。他现在很昏聩,辨不清梦与现实,多年的沉着冷静也跟着主观感情乱跑,扯得脑子里一片乱麻。
昨夜,他特意书信一封,交代云游在外的师弟帮忙查找谢阑峥的身世,虽然这件事他早就在谢阑峥小时候做过了,但,除了知道他是个孤儿,什么身份信息都没找到。以前就常常听小时候的谢阑峥张口闭口说要报仇,但从未听他说过仇人是谁。扶慈也疑惑问过,但那时候的谢阑峥年纪小,除了哭着说不知道,长大了要去找等话以外,真的没再得到过其他答案。
扶慈只问过一次,就不愿他哭得那么可怜了。说来好笑,年纪轻轻,他做人师父,经验都没有,哄人也不会,看见稚子哭了,一开始只会生疏地拉着小阑峥的手,带他去镇上,把那一条小吃街的美食吃个遍,用吃的堵住他的嘴,听不见哭声,就算把人哄好了。
回忆这些往事的扶慈,嘴角含笑,心里又有些惑然,当初他第一眼见到谢阑峥,这小娃硬闯二十四道关,披荆斩棘来到他眼前,拜他为师时,浑身都是伤,流血流得唇色泛白,也不见他哭,一开始师徒二人情分生疏时,他也不轻易哭,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自己哄他几次,让他产生了依赖感,就吃定了自己心软,每次受委屈,就默默扯着他衣袖,紧紧粘在身侧,耷拉着小脑袋,一上一下抽气,不言不语地当个小哭包,看得人心碎……
“哎……”扶慈无奈一叹,实在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自己养的小青笋长大后,一点也不可爱了,总是让他这么为难。
迟疑间,他又缓缓打开了锦盒,拾光珠乍然再现五彩光晕,明亮在手。
“但愿这一次,我能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如果我错怪了他,我会做出补偿的。”
一语尽,心念沉,光阴幻境再次被启动,粒粒沙数形成漩涡,将扶慈的神思带往最久远的记忆……
昏月飘岚,残花坠尘。清心峰顶,“天宗一色”内,喧哗不断。
“扶慈,你既已是新任道尊,就该为毓清子报仇!将鲜彧蛮夷绞杀殆尽!告慰他的道魂!”
“可我已经答应夜古尘等人,只要他们投降,退出道域,不再冒犯道宗领地,就不会追究前事罪责……如今,你们是要我言而无信,杀人灭口吗?”
“蛮夷之人,本就无信!是他们挟持人质在先,如今毓清子以命证道,已让你不必再为难抉择他的生死,你为何还不去追杀那帮鲜彧孽害,扬我道威?”
年轻的扶慈,垂首无奈:“对降者赶尽杀绝,这……不人道啊!”
“你!你一再推脱,畏手畏脚,如何配得上这道尊之位?我莫余忠不服,道因一脉不服!如果你不杀了那帮余孽,我们就代表毓清子退出道门!”
“你扶慈如此优柔寡断,分明才是害死同门的真凶……”
“对!我们不承认你这个道尊身份!”
……
时间幻境中,扶慈迟疑路过高高院墙,听见殿内一片争论,赫然撞见曾经的自己,在一片非议中,蜚声染身。
“啊!怎会……我怎会来此?我必须赶紧离开。”他惊愕自语,逃避地远离这些扰心的杂念。
奔跑间,意识又撞入另一道过往心魇。
惊风急催,地崩石乱,悲凉夜色下,刀风猎猎,寒剑铮鸣。
一帮败北的鲜彧族残军,宛如困兽,被融合神剑威力的道阵,划地圈限,阻断归路。这时,败军首领夜古尘愤怒侧身,回望那一位皎若仙月的年轻道宗领袖,见他踏在风吹欲断的树枝上,提着剑,冷冷俯视着他们这些末路穷寇。
扶慈手捏剑诀,目光冰寒,月剑绽出一道剑气,连斩三人臂膀,嗓音如万丈寒冰:“交出毓清子尸身,饶你们不死。”
眼见为数不多的族人倒入血泊,夜青崩溃大骂:“扶慈,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你明明说过只要我们投降,就放我们安然离开的!你这个卑鄙小人!”
扶慈依旧面若冰霜,严酷重复:“本尊再说一遍,交出毓清子,否则……蛮夷之人,通杀不留!”
目光一寒,又是三人血溅黄沙。
被逼上绝路的鲜彧族残军,绝望无比,纷纷悲哭怒骂:“啊——,你这个伪君子,不得好死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还要追杀我们?我们都投降了啊!我还有老有小,他们怎么活啊!”
“卑鄙小人!你才是那个残忍的邪魔啊!”
“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
……
无数悲鸣与诅咒,撕裂着扶慈早已麻木的双耳,他看似无动于衷,平生握剑的手却第一次发出颤抖。面上依旧语气冷酷:“你们……该死。”
无数鲜血中,夜古尘孤注一掷,耗尽元功将唯一的小妹夜青推出战局,再转身,冷锋已经直指眼前,他无畏望向扶慈,狂笑不止。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扶慈,我夜古尘就是死,也不会再向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屈服!”
扶慈凝神一刻,夜古尘登时掌拍天灵,自尽倒地,死不暝目。霎时,四面楚歌的残余部众,也追随首领,纷纷举剑自刎,倒地一片。
无数鲜红的热血,溅落在他的月白道袍之上,醒目更惊心。
扶慈轻轻眨眼,连收剑的力气都没有,默然折返,沉重的脚步,无声,无情,无奈。
……
“道者的一生,毁誉满身,剑心不仁……扶慈啊扶慈,你为何落到今天这般悲凉的一幕?”
豁然洞天内,闭关之人声声泣泪自问,是自我控诉,是道心染悲,是无数苦魂化作他心中最深的梦魇。
时间幻境不断揭开他心底最深的伤疤,扶慈的意识跟着崩溃,为了逃避这些曾经折磨他到难以忍受的回忆,他只能不断逃离,脚步颠乱,茫然打开豁然洞天的石门,正要重新沐浴光明的那一刹那,一把锋利的长剑,迎面刺入他的心口。
扶慈疼得颤抖,脆弱抬眸,望向那人,嘴角涌出更多的鲜血,却唤不出口他的名字。
那人冷笑:“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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