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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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定坤松弛的脸抽了抽,道:“她想要这个,也不是不能。只要她能守口如瓶,给她一份嫁妆,把她打发了也好。”
容嘉上啼笑皆非,“爹,别再瞒着我了。把当年的事告诉我吧。要不,我去问赵叔,他虽然会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你身上,但好歹我可以就此拼凑出当年真相。”
“他?”容定坤冷哼,“赵华安不安分,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我知道他一直贪污,而且野心不小,一心想取代你。”容嘉上说,“但是爹,他掌握了你的所有底细,要针对你和容家,再容易不过。我却因为不知情,连防都不知道怎么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爹不要为了面子,而让我处于劣势。”
容定坤闭上了眼,在呱噪的评书声中沉默着,脸上每一根线条都往下垂着,整张脸苍老疲惫。明明才刚过半百的人,却看着像花甲老人了。
终于,他缓缓开了口:“我少年死了娘,在码头混口饭吃,却是被险些卖去南洋做劳工。赵华安当时和我同船,我们俩相互帮助逃了出来,结成了兄弟。”
容嘉上默默听着,掏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我们两个最初就在各个码头混着,倒买倒卖些洋货,还给人做点杂活,赚些糊口的钱。”容定坤靠在床头靠枕上,目光发直,陷入了回忆之中,“后来我们就遇到了阿和,也就是真的容定坤。巧得很,我们俩非亲非故,却偏偏长得极像。大伙儿都说我们有缘分。那是个老实人,古道热肠,讲义气,心肠好。我做生意亏了本,他还替我还了钱。我们也因此结拜了成了弟兄。”
“然后呢?”容嘉上问。
容定坤哼笑了一下,“可对你好一时,不见得会对你好一世。我后来生意上周转又出了问题,不还钱就要被马老九砍手。而阿和当时刚好中了一张一千块的彩票。我找他借钱。他之前明明借过我一次的,可这次却不肯再借了!”
说到这里,容定坤一脸忿恨。事隔二十多年了,他竟然还为此事怨恨不已。
“他明明有钱,为什么不借我,而要眼睁睁看我被砍手?”容定坤紧拽着被褥,咬牙切齿,“他还反过来教训我,说我太冒进,说我不守规矩。哈!都是码头讨生活的人,谁手头是真的干净的?我不过是一时失算,拿了些马老九的货,却卖砸了罢了……”
容嘉上眉头紧锁。容定坤想必是偷偷拿了上家的货私自卖,却搞砸了。上家发现,要他赔钱,他赔不起,阿和偏偏又不耐烦再替他收拾烂摊子,不肯再借。于是,被逼到绝境的容定坤只能……
“我是被逼的!”容定坤不甘心地嘶吼着,“我本来只是想偷他的彩票,领了钱好还给马老九。没想到阿和醒过来了,要抢彩票不说,还骂我骂得极难听。我只是想让他闭嘴,只是想让他闭嘴……”
容定坤茫然地睁着眼,望着前方空虚之处。容嘉上一动不动,烟烧到烟蒂,长长的烟灰掉落在沙发扶手上。
容嘉上换了一个坐姿,问:“然后呢?”
容定坤哼笑道:“然后还能如何?咱们秦家可是祖传的泥瓦匠,修房顶和糊墙那是看家的功夫。当时楼里住满了人,码头又繁忙,白天黑夜都随时有人走动。我不想冒险把阿和的尸首运出去,便干脆把他封在了墙里,然后半夜假冒他和邻居说要回老家探亲。邻居们只当他走了。我和赵华安随后又搬到了阿和的屋子住。这事果真没人发现。”
“赵华安知道你杀了阿和的事?”
“他恰好进屋看见了。他帮着我把阿和封进墙里的。你知道吗,人死了,会比活着的时候重好多,我一个人竟然怎么没办法把那尸首拖起来。”容定坤回忆当时,依旧忍不住露出恐惧之色,脸颊上松散的肉细细抖动着。
“随后,我假扮成容定坤,领了彩票。也就是那时,我才知道阿和已经给家里写了信,告知了家人自己中奖的事,还让妻儿来上海找他。我和赵华安商量着,我和阿和长得再像,但也终究不是一个人,不能让阿和的妻子和父母把我认出来。”
容嘉上不禁屏住呼吸,听容定坤面露厉色,冷笑道:“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把容家的那些人都解决了。”
容嘉上深吸一口气,“你怎么解决的?”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容定坤不耐烦地白了儿子一眼,“那女人也是蠢,连自己丈夫都认不清,被我两刀就砍死了。容家几个人更好处理,我不过弄了一件天花病人的衣服进了家,他们全都染上了。只要把药都倒了,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容嘉上如置冰窟,只觉得刺骨寒气一个劲往身子里钻,浑身寒毛唰唰倒立。
“你本来可以躲几年再回家,假装外出太久了所以变化大……”
“谁有那耐心?”容定坤不屑,“我发了财,就该娶妻生子了。容家再怎么也是当地有点小名气的人家,总比做个泥瓦匠好说亲。我要不做容定坤,我能娶得了你娘,生得出你来?只可惜,斩草果真要除根!当初那女孩落水后,赵华安说她绝对活不了,我见巡捕房里没有尸首,只当是被野狗吃了就没再管。现在果真被人寻上了门来,要我还债!都是赵华安拖累了我!”
他杀了别人,是别人逼的。他被寻仇,也是被同伙拖累的。横竖他秦水根做下了这么多血债,却依旧最无辜,错误全在别人身上。
容嘉上注视着父亲,愤怒、悲痛、怨恨、失望等情绪在心中交织,简直要将胸腔撑裂,让他鲜血迸射。
而血脉是割不断的。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容家那个女人找到你了?”容定坤问,“一个女人,除了闹一场外,能做什么?你给她点钱打发了就好。你们几个兄弟姐妹,如今也只有芳桦一个人婚事有了着落。这个时候,就算打落牙齿,也要把容家的面子撑住。”
容嘉上觉得太过荒唐,哂笑道:“爹,想要面子,就不要作出这种万夫所指的事来。”
“你瞧不起我,可我也养大了你,养了一整个容家!”容定坤捶床怒吼,“没有我,你们能过这样的好日子吗?你以为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杂种。你怎么不和你娘当时一起死了算了!我容定坤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不配做我们容家人!”
容嘉上紧握着拳,颈项都绷得青筋曝露,猛地起身,冷笑道:“爹你说对了,我确实不是容家人。我应该姓秦呢。”
容定坤愣住。
容嘉上走到门口,回头补了一句:“爹,你顶着容定坤这张人皮活了二十四年,也够久了。是时候脱下人皮做回你自己了。”
容嘉上拉开门,大姨太太端着餐盘躲避不及,一脸惨白,吓得直打哆嗦。
容嘉上满不在乎,绕过她迳自往楼下走。
“大少爷!”大姨太太忙叫了一声,“刚才医院来电话,说……说四少爷没了……”
才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容家父子不由得都怔住了。
二姨太太拼命生下来的儿子因为是早产儿,身子一直不好。入冬后,孩子就患了肺病,一直住院。年底的时候,孩子病得越发重,抢救过好几次。二姨太太为了这儿子操碎了心,把上海附近所有的寺庙都拜了一遍,额头磕得现在都还是青肿的。
眼看熬过了冬天最冷的那几天,就要万物回春了,四少爷却是像一盏耗尽了油的灯,飘飘然地熄灭了。
到底是亲弟弟,容嘉上大半夜的还是亲自去了一趟医院,处理后事。
二姨太太已经哭晕了过去,四少爷小而冰冷的身体包裹在襁褓里,也被送去了太平间。
才满百日没多久的孩子夭折了,都是低调安葬的。容嘉上一面让人去联系殡仪馆,一面准备请僧人做法事,然后让两个身强体壮的老妈子把醒来后哭天抢地的二姨太太架回了容家。
容芳林和芳桦玩到半夜才回来,一进门就听到了噩耗,都不知所以。容太太背着人冷笑了半晌,打发两个女孩去休息,自己像模像样地安慰了二姨太太几句,又继续回去睡觉了。
二姨太太搂着一对双胞胎女儿,失魂落魄,却是怎么都不肯撒手。两个女孩也才四五岁,半夜被突然摇醒,又困又惶恐,也不住哭泣。大姨太太看不下去,强行把两个女孩拉出来,让乳母抱走了,自己留下来宽慰二姨太太。
“妹妹还年轻,来日方长……”
“什么来日方长?”二姨太太苦笑,“老爷都这样了,哪里还能再给我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还谈什么将来?”
大姨太太说:“你又不是没出。两个女儿好好拉扯大,嫁个好女婿,难道将来能不孝顺你?”
二姨太太冷笑,“谁知道老爷会为了什么好处,把孩子随便嫁给什么不靠谱的人家!”
大姨太太压低了声音,说:“妹妹,你也知道老爷不行了。现在家里是大少爷管事。女孩儿们的婚事,自然是大少爷做主了。你往日和大少爷也没交恶过,现在抓紧时机多讨好。大少爷虽然性子冷,但是对下头弟妹还是很关照的,不会亏待了你两个女儿。”
二姨太太听了觉得有理,如在黑暗之中看到了光,重新找到了人生方向,终于回了魂。
一夜喧嚣,星河流转,绚烂繁华转瞬即逝。
火树银花暗去,花灯被摘下了枝头。更有被丢弃的花灯落在泥水里,被清洁工拿竹钳子夹起来,丢进了垃圾箱里。
而冯世真也结束了她的长假,被孟绪安用一辆不起眼的车接到了孟公馆里。
“你搬出去住,对令尊令堂是怎么解释的?”孟绪安问。
“我说丽儿需要一个私人助理。”冯世真在餐桌边坐下,脱了手套,给自己倒了一杯豆浆,“我大哥也帮我说了话,我爹妈才同意我这段时间不回家。”
孟绪安把一份热乎乎的生煎往她面前推了推,“你这个大哥倒是开明。他是不是对政治感兴趣?”
“为什么这么问?”冯世真不解。
孟绪安说:“我的人说,他回国后和一些政治积极分子来往密切。他告诉过你他加入了什么政党吗?”
“我们没有讨论过这方面的事。”冯世真有些惭愧,自己最近忙着复仇,对兄长有些缺乏关心,“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暂时没有。”孟绪安说,“你要不放心,我让人去盯着他,有事及时告诉你。”
“多谢七爷。”冯世真道。
“杨先生到了。”听差来报。
杨秀成提着公文包大步走进来,道:“张大帅和曹大帅的军队今早七点在东坡坪交火,打起来了。”
“到底过完年了。”冯世真讥笑,“刚开年就这么红红火火,今年肯定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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