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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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吉冈宫二郎先生的讲座十分有水平, 两个小时的演讲，却很少听到专业名词，语言也通俗易懂，让人印象深刻。即使弥奈没有对心理学有多少研究, 也听懂了大部分, 收获颇多。
她握着笔的手一顿, 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来调查线索的, 这样下去可不行。
弥奈的视线扫过周围，整个大厅的位置都被坐满了，他们都是慕名来听吉冈宫二郎的演讲的。
关于“尾骨失踪案”的凶手在杀人之前的一段时间都来听过他的讲座，这是现在唯一的线索。可弥奈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这个讲座有什么问题，扇动性的言论一点也没出现，反而还在劝导人们认清自己的内心, 不要让情绪成为行动的主导力量之类的。
弥奈在本子上圈圈点点, 感觉自己重回大学的学习生活, 听了一节心理选修课，可是她本来要上的课是刑事理论……
弥奈注意到有不少人围上去，好像在追着吉冈宫二郎在解答问题，放弃一般地趴在桌子上, 侧头看向身边背脊挺直的男人，用手指戳了戳他, “利用心理辅导来提供杀人手法是不是太老套了，即使在推理小说中出现读者都会扫兴的。”
绫辻行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视线还停在他带来的书上, 随口答道：“现实可比小说要无聊得多。”
弥奈想了想, 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便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塞进包里, 然后把包交给绫辻行人。
她两根手指交叉在一起，“十分钟。”
绫辻行人拿着她印着卡通图案的双肩包，终于从书上抬起头，“让监视对象独处十分钟，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失职吗？”
弥奈掏出手机狡辩：“就在刚刚，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现在我只是你的女朋友。”
绫辻行人马上换了一种说法，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来指责自己毫无反省之意的女朋友：“为了别的男人让自己的男朋友等十分钟，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失职吗？”
明明深月姐是监察官的时候，绫辻行人连收集情报都懒得出门。
现在弥奈接手了这个职位，她已经做好准备，务必要让绫辻行人成为真正的安乐椅侦探。可是没想到自己去哪里他都要跟着，弥奈有时会觉得监视的关系完全颠倒过来了。
其实弥奈对自己可以单独去也没有抱多大希望，见反驳不了也就同意他一起去。男朋友太粘人有时候也是个烦恼呢。
她站起身，朝绫辻行人伸出手：“那走吧，早点结束就可以早点去吃饭。”
等弥奈和绫辻行人过去的时候，吉冈宫二郎周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没有人想进去试一试人群里面到底是什么感觉。
不过这也不算问题，弥奈从包里掏出一张证件，在绫辻行人面前晃了晃，神情颇为得意，“走，本监察官带你体验一把使用特权的感觉。”
这是军警特殊高级侦查员的证件，是异能特务科的搜查官在外的伪装身份。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不同的职位证明，保证他们能够在各种场合都能得到允许混进去。
管理人员看到弥奈的证件之后便马上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室，他表示自己会去通知吉冈宫二郎，让他们先稍等一会。
待他离开，弥奈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房间。
这个办公室收拾的非常有条例，整齐摆放的文件袋，擦得一尘不染的奖杯和几乎占据一面墙的荣誉证书，都昭示着这位不到三十五岁的讲师有多么的优秀。几乎可以说他已经站在同龄人的顶尖位置。
“心理学专业证书，国际锦标大赛一等奖，华盛顿大学毕业证书，见义勇为优秀市民证书……”弥奈挨个看过去，她发现绫辻行人已经盯着某个方向，也念出了上面的文字： “神学博士毕业证书？”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弥奈回忆起关于吉冈宫二郎的情报，他确实在心理学毕业之后又修了神学的博士学位。不过明明是以科学依据来辅导心理的专家，为什么还会去追求神学？
绫辻行人眼镜下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缓缓地吐出几个字：“卢茨骨。”
“在宗教中有一种说法是，人的身上有一块骨头，在审判日那天可以用这块骨头令死者复活，那块骨头被称为是‘卢茨骨’。”
弥奈马上想到了死者们失去的骨头，“那个卢茨骨就是尾骨吗？”
“一部分人认为是尾骨。”绫辻行人在房间中转了一圈，然后道：“我出去一下。”
虽然让绫辻行人离开视线对监察官来说是很大的失责，但是弥奈知道就算不同意，他也有好几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而且她本来就十分信任对方，肯定是绫辻行人发现了什么线索。
绫辻行人离开没过多久，吉冈宫二郎就回来了，他比在演讲台上面看着更温文尔雅，端正俊朗的面容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我就是吉冈宫二郎，叫我吉冈就好了。”
吉冈宫二郎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身白裙的女子，“小姐你刚刚坐在倒数第三排靠近门口的位置吧。”
“你记得我？”弥奈和他握手，明明会场里那么多人，饶是她也不能一下子记住近千人之中的其中一个。
“好学的人总是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你这样美丽的小姐。”
弥奈不为所动，她掏出笔记本开始公事公办地询问：“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我是军警的侦查员。我们调查到最近发生的几起案子和你有些关联，凶手在杀人之前都来听过你的讲座。”
吉冈宫二郎抬腕看了眼时间，面对军警也丝毫没有慌乱，好像他只是在面对一位欣赏的女性：“我会尽力配合的，不过现在是午饭时间了，我们坐下边吃边聊怎么样？”
“我有男朋友了。”弥奈举起手示意了她手指上闪烁的戒指，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
而且他现在站在你背后，正在用看无机物的目光看着你呢。
“抱歉，我别无他意，只是想交个朋友。”吉冈宫二郎丝毫不感到尴尬，他转过身和突然出现的男人微笑：“这位先生也要一起吗，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关于那起连环杀人案我也非常感兴趣。”
所以当弥奈和两个男人坐在一张桌子的时候，还没有太反应过来。该说吉冈是真的没有嫌疑还是该说他心理素质强大呢。
在得知了那几起案件的大概过程之后，吉冈只是沉默了几秒钟，像是为死者在默哀，随后不加掩饰地表达对绫辻行人的敬佩，“有绫辻先生这么能干的人在，相信那些犯下罪孽的人们都会受到惩罚的。”
“惩罚他们的不是我。”绫辻行人切下一块牛排，向是吉冈说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样，“我只是个侦探。”
一顿饭吃下来，弥奈感觉自己情报没套出多少，但是又上了节心理辅导课。
她看到绫辻行人在沉思，便坐在一边喝着果汁，等着他整理好思绪才问：“有什么发现吗？”
绫辻行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这里的厨师换了。”
弥奈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就是吉冈他有明显的临床经验。”绫辻行人看向一旁的餐盘，“他拿到餐刀的时候，十分自然地做出了拿手术刀的姿势。”
弥奈马上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我记得尸检报告上写的是‘死者的尾骨被锋利的刀具划开，周围组织没有被破坏。’而凶手之中只有一位从事医疗行业，是位护士，没有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的能力。”
“证据就在他家的地下室，失踪的骨头应该也都在那里。”
弥奈觉得这次的调查太过顺利了，不是说她对绫辻行人的推理有怀疑，而是她觉得吉冈根本没有隐藏的意思，好像就在明晃晃地告诉他们，“就是我做的，你们有什么办法？”。
所以当弥奈带着人把他家包围起来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露出惧怕的表情。
“我只是提供了一些方法，并没有伤害到他人。”吉冈宫二郎的眼神平静，直接坦白了自己的行径，在众多军警的包围下也显得游刃有余：“我没有做错。”
“你知道上一个教唆他人杀人的罪犯的结局是什么吗？”弥奈站在最前方和他对质，觉得吉冈只是个拙劣的模仿者，甚至连京极夏彦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是什么？”
“死亡。”
地下室的门被爆破开，一大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散开，里面规整摆放的正是被制成标本的尾骨。
弥奈对眼前的景象有些震惊，“你真的相信‘卢茨骨’的传说？”
“为什么不呢？”被控制住的吉冈的眼镜有些歪斜，也露出了他隐藏起来的癫狂眼神，“他们的罪孽太深重了，需要有人来为他们洗脱，这样才能得到主的认可，我这是在拯救他们。”
“我以为你会明白的，我和你那个恋人一样，都在给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堕落者进行审判，明明我们没有区别，你们不能逮捕我！”被牢牢制住地吉冈开始激烈地反抗，不过压住他的人让他丝毫都动弹不了。
“行人跟你不一样，他只是在找出凶手。”弥奈靠近了吉冈，把枪抵在他的额头和他对视：“你有这种觉悟吗？”
吉冈宫二郎感受着额头上坚硬的触感，面对那个年轻女子冰冷又坚定的目光，一股名为恐惧的心理涌上来，好像夺走了他的四肢的感觉。
如同触犯了雷区，即使是极富怜悯之情的神明也会毫不犹豫地降下惩罚，将罪人置于地狱。而他就是那个被审判的罪人。
“什么觉悟？”
“就是推理一旦出了一点差错，就会被射杀的觉悟。”
“你只是在随意地掠夺他人的性命罢了。”弥奈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稍微动了动，就看到吉冈的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看到跪在地上的男人额头冒出的汗珠，缓声道：“你在害怕，你根本没有做好背负这么多性命的觉悟。”
弥奈扣下扳机，清脆的声音响起，吉冈的瞳孔也因为恐惧瞬间放大，脸扭曲起来，定格在一个丑陋的样子。
“你的子弹呢？”雪村凌子正在弥奈的腰包里翻找，结果根本没有找到她的弹匣。
虽然她拿枪指人的时候气势惊人，结果手里的枪根本就没有子弹。雪村凌子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在她扣下扳机的时候自己帮她补上一枪。不能直接杀死目标，射在地面上威慑一下也可以。
“刚刚拆门的时候用光了。”弥奈企图逃过雪村凌子不赞同的目光，冲她笑了一下想让她消气：“没关系啦，反正有你在。而且我只是吓唬吓唬他，没有想杀人。”
她看着手里的双膝跪着的人偶觉得不满意，又改成土下座的姿势，伸出手指把他的头按到最低才稍稍平息怒气。
“你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忏悔吧，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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