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自画大饼欲充饥 尽发邪火也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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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曰:
布衣怒做头抢地,更笑新亭徒下涕。彗星袭月贯白虹,晏子分桃杀勇士。
阳谋用尽阴谋继,邪火烧胸生恶意。世间无耻是何人,楚楚衣冠权换利。
——戏拟《玉楼春》。
话说州长永随牛德、牛璧君一路同回子虚山,一路上言谈机变,果然一看就是亲亲的师兄弟,然而细究其实,双方都是虚与委蛇。
州长永的确也是料得很准确,牛璧君和牛德一肚子的痛恨,却也没有显现丝毫,更也不曾动他一根汗毛。
这三个家伙,御剑而走,是一路疾飞,一路说话。
牛德询问州长永:“……你说那山叫天柱山是吧?师弟,你那仇人隐藏在天柱山里,你却离开了,那么你放心吗?”
“掌门师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相信海蜃城不会放过我州长永的灭族仇人的。我跟史师弟来此已有半年了,不免想念山门,所以也才决定回来看看。”
说到这里,州长永仿佛怕牛德不相信似地,又缀了一句:“哎,这海蜃城,原本是我的故乡,如今倒弄成了我的伤心之地了。
唉,伤心也于事无补啊。说起来,与其在这边伤心,倒不如早点儿回去。;也许今番回到子虚山,我以后再也不下山,更不再来海蜃城这里了。”
州大长老倾诉心曲,牛德自然不能没有什么表示,否则,那不是显得太没有亲师兄弟的感情了嘛!
于是牛德也就皱起眉来,顺着说道:“是啊是啊,树怕扒皮,人怕伤心啊。不过,师弟你还是要节哀顺变哟。”
州长永嗯嗯着。
牛璧君却是突然插入另一个话题:“哎哟,州师兄你别再悲伤了。我倒是想说,史师兄这心有点儿太大了吧——
按说你的事情,也就是他的事情,他怎么不在天柱山多待一会儿呢,那也能替你处理一些事情呀。”
州长永听了,心中暗道:靠噢,你竟然说得出这种挑拨离间的话!
然而他心里虽这样想,嘴里却说道:“我的事情,当然也就是史师弟的事情;其实,也是掌门师兄跟璧君师弟你的事情。谁叫我们是师兄弟呢。我有困难,当然指望着师兄师弟们帮忙啦。
说起来,史师弟为着我州家的事情,陪我在海蜃城这边呆了这么久,我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呢。何况诸多事情,都是靠他们史家人帮忙。
虽说在抓捕凶手这个事情上城主府责无旁贷,但其实这也就相当于史家人帮我,我也不能再对史师弟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是吧,璧君师弟?
我不能光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问题,也得换个位置想想吧,我都想念山门,希望能回来看看了,史师弟又何尝不想着早日返回山门?所以啊,他就是想陪我继续留在天柱山,我也多次催促他回山门看一看了。”
州长永这个话,说得颇有内涵,牛德和牛璧君听了,一时无法回答。但是,二牛心里清楚,史震绝对不是想念山门,回山看看,只是,史震到底想干什么呢?
二牛想不明白。州长永倒是明白,他是不可能说的,而且他的话里,处处回护,有意隐瞒三长的真正目的。
三个人其实是各怀鬼胎,一路同孕。
却说那三长老史震正在半路上,心里盘算着:回到派中之后,首先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首先收服出云峰弟子,特别是司马功,务必要想个法子,让他为我所用。
第二步,就是收服司马功之后,可以借他之力,劝降牛璧君座下弟子。到了这个时候,接下来的第三步,就是跟公孙甫摊牌,将他逼出子虚仙剑派。诚然如此,那么子虚仙剑派从此就要姓史喽!
史震暗暗自得:我耗费了半年时间,才思考清楚了这盘棋,我容易吗?如今牛德和牛璧君就这么藏身山中,不肯露面,却给了我行动的好时机。
只要今番取得成功,我便是子虚仙剑派的掌门,即使是州师兄,也得屈居我下哟!
州家本是我们海蜃城史家的下属,如今又没了什么势力,州师兄理当主动让贤,这掌门也真的只好由我来做啦……
三长老史震,虽是御剑而走,速度倒也正常,不料突然有人在后呼喊,连连唤道:“叔祖慢走,等我一等!”
三长老不由得回头一看,却见后面有人以超常的速度御剑赶来;再看时,却是史三味。
三长老停住身形,等待史三味;待到他来到自己跟前时,三长老问道:“三味,你这么急慌火忙地赶过来,莫非有什么大事儿?”
史三味平静了呼吸之后,方才说道:“叔祖,情况有变,州长老州叔祖让我赶来告诉你,暂时不要动手。”
“暂时不要动手?”三长老觉得心里大大地窝火了:“三味啊,你回去告诉州长老,就说是我说的,箭在弦上,哪能不发呀!”
史三味呢,来时得了州长永的交待,自然心情跟史震大不相同,当即就很冷静地劝说道:
“叔祖,我这一路赶来,也想了一路子,我觉得州长老说得有理,您老人家还真不宜现在动手。
毕竟那二牛完好无损地现身了,而且,他们将在宴会之后就随州长老返回子虚山,所以,留给叔祖你行动的时间也不宽裕啊。”
史震听了,就问道:“二牛现身之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州长永跟二牛是怎么说的?二牛是什么态度?他们有没有察觉到是我动的手?”
史震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史三味听了,也只好将当时情况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具体如何如何地跟史震说了一遍。
史震沉思了一番,才又说道:“三味,要不这么着,你暂时就别回海蜃城了,跟我一起走,咱们先把子虚仙剑派大局给定了再说!”
史三味不愧是史家新生代天才子弟,不但修炼有天赋,而且脑子也好使,此时他早已悟透其中关节,情知时机已变,不容许仓促胡来。他是当即回答道:
“叔祖,您老人家选择这个时机不对,目前真的不适合有大动作。叔祖您在子虚仙剑派里,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哪能做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事儿哪。”
史震情知史三味说得有理,又嫌他这番话说得自己老脸无光,就怒声斥道:“你个小龟孙长本事了,居然能教训起我来了!讨打!”
史三味听了,淡淡一笑,脚下所踏之剑立即往回飞,人也是扭头就跑:“哎哟叔祖,你打不着我!再见啦,叔祖,您老就消消气吧。”
史三味这一跑掉了,史震也只好一个人再次审视自己的“全盘计划”了。
史震越想越气:我这计划,考虑得多周全啊,可惜,现在居然不能实行!
时乎,时不再来!史震也只好郁闷地回到了子虚山。
肚子里的郁闷,在子虚山上,化作了对公孙甫和张阿生这一对师徒的怨恨!
史震不好去找公孙甫的晦气,却来触张阿生的霉头了。
目前本门掌门并其他长老都没在山,三长老自恃身份,那也是能当一时老大就当一时老大,于是乎,他气呼呼地往省身崖上来了。
在史震的想像里,张阿生应该是奄奄一息了吧?
哪知到了省身崖上,三长老立在崖外看时,只见张阿生虽然很瘦,但却是双手撑着崖壁在睡觉!
这模样,哪天才能死得了张阿生呢?三长老是怒从心头起,声向口边恶,阴阳怪气地叫道:“赵立前!赵立前呢?你人在哪儿啊?”
赵立前闻声而惊,一蹿而至,早已发现,三长老面沉似水地站在那里,两只眼睛里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光芒。
赵立前抬脚就踹张阿生,还不忘先递个暗号,喝一声“欠揍找打”。
张阿生呢,其实此时不用赵立前递暗号,也知道自己必是有挨赵师兄的大飞脚的了,早已将自己所能调动的那点儿真气内劲运行到了屁股上,等着大小飞脚临幸屁屁了。
三长老看在眼里,并没发现赵立前跟张阿生之间有小动作,他是出心眼地不满意,只恨自己不能亲自动手掐死张阿生,于是就阴冷地向赵立前道:
“立前呀,你做得很好嘛。张阿生面壁还算守规矩,到现在依然还能坚持立正站着,表现不错——这也是你作为师兄,教导有方啊。”
这话里暗藏杀机,赵立前惊得一身冷汗,只好解释称是因为觉得自己好像是走火入魔了缘故。
三长老闻声欺近身来,一把抓过赵立前的手腕子,试了他的脉息,果然如是,这才放开手,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省身崖。
三长老下了省身崖之后,终于是慎而又慎,没有做出什么令子虚仙剑派大地震的动作。
而一天之后,掌门牛德、大长老州长永、四长老牛璧君,也都回来了。
子虚仙剑派诸大老几乎同时离山,半年后,又几乎同时还山,这个事情,对于颇晓得本门掌故的弟子们来讲,是人人心中觉得沉重,却是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而张阿生,在省身崖上的日子,则又变得苦了许多,毕竟赵立前得做样子给人家看,而这样子工程里,张阿生是属于吃大飞脚小飞脚的一方。
如果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也许于张阿生是一件幸事。可惜世上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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