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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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笙本以为是一株渴水的苗苗，没想到是一群。
面对一药圃的仙植，江明笙脑子里的筋突然拨动，灵墟山常年落雪，不可能会缺水啊，没看到药圃边的积雪都未融尽。
但是……来都来了。
她全当自己日行一善。
这样想着，江明笙两手并拢指腕翻转，在药圃上方施展凝水术。
这是个简化版的布雨术，她掐算着时间，只浇了片刻便收起法术，她不了解天界的仙植，怕浇多了不好。
江明笙脑子里还想着其他的事，万一她出不去灵墟山该怎么办，她心里乱糟糟的，于是完全没注意到，浇在药圃里的水都没渗入土里，而是贴在地面如一层凝膜。
等她回过神时，就看到药圃上方半寸高的地方，浮了几十个拳头大小的水球，正蓄势待发。
“噗！噗！噗……”
水球齐齐朝江明笙砸来，她匆忙召出自己的本命武器天玑伞，撑开挡在身前。
但江明笙忽略了一件事，她的本命武器在渡劫时被天雷劈坏了，伞面破了个大洞还未来得及修补。
这么一耽搁，此时掐诀也来不及了，江明笙闭上眼，已经做好了被砸的准备。
失去视觉，听觉就变得格外灵敏。
“活该。”
“叫她用这么难喝的水来喂我们。”
“就是就是，我们要喝天灵水。”
“喝天灵水！”
“……”
细碎嘈杂的声音霎时传入江明笙耳中，她几乎瞬间就明白，她被这群仙植耍了。
还喝天灵水！她长得像天灵水吗？没想到怨种竟是她自己。
江明笙咬紧后槽牙，心气不顺，嘴巴微鼓像条吐泡泡的鱼。
容钧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他一个念头挡下所有水球，看清师妹那气鼓鼓的模样，赶忙握手抵在嘴边，怕笑出声。
江明笙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有东西砸在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叽叽喳喳的药圃仙植也安静下来，四周静悄悄的。
江明笙：？？？
江明笙单眼微微睁开一条缝，小心抬头，看到不远处溅了一地水，所有的水球都消失不见，药圃里的仙植蔫了吧唧，枝叶无风自动，微微摇晃着。
江明笙收起天玑伞，觉得奇怪极了，刚刚明明那些水球快砸在她身上……
她挠挠头，一转身，眼前一黑差点撞上一个人。
江明笙慌张后退，没注意脚下一绊，身形不稳往后仰倒，眼看就要摔进药圃里，一只手突然扶住了她。
她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去，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被吓的。
江明笙撞入一双冷厉暗沉的眼眸中，眼睛的主人神颜无双，但却面无表情，让人陡生畏惧。
“神……神……神……神尊。”
江明笙抚着胸口，嘴一时跟不上脑子，说得磕磕巴巴。
她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但直觉这样不好，所以强忍住了。
容钧的眼眸似乎更加暗沉，见她站稳便收回手，两手皆负在身后。
江明笙还以为是自己礼数不周，于是学着之前见过的，又胡乱行了个礼。
“拜见神尊。”
她的手在发抖。
“你很怕我？”冷肃的声音短暂响起。
江明笙楞了一下。
容钧没等她回答，又道：“你何时同师兄这般生分了。”
他背在身后的手攥得紧紧的，有些想不通师妹为何突然这么怕他。
于是脸色越发阴沉。
“师……师兄？”
江明笙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瞪圆，她心里有些惊讶，这话的意思是……
心里一动，曾经的温情一点点浮上心头。
江明笙甚至有些想哭。
但她一抬眼，看到那张陌生的脸，以及要杀了她一样的表情，所有复杂的情绪戛然而止。
满脑子都是抽皮扒筋挖心拆骨。
江明笙身子一抖，真的哭了，豆大的眼泪滚落，眼角有些发红。
容钧看清她的模样，顿时将原本要说的话生生咽下。
“哭什么。”
他用堪称有些粗鲁的动作擦净她的脸。
“师兄如今换了个身份，可以更好地护着你，你不该高兴吗？”
他还记得飞升前，师妹曾说过：“到了天界，我希望能有宗门已飞升的前辈罩着我们，这样就不用辛苦修炼了。”
容钧叹了口气：“这不是正随你心愿。”
江明笙泪眼朦胧，一抽一抽的反驳他：“我什么时候许过这样的愿。”
她又不是笨蛋，如果早知道飞升以后的事，她宁愿不飞升，修仙之人延年益寿，活个上千年也就够了。
江明笙止住眼泪，后知后觉自己有些丢脸。
她明明不是爱哭的性子，渡劫时哪怕受了八十一道天雷也没哭，但刚刚却没忍住。
江明笙其实明白，她不是原书里的女配，她是穿越的，书中那些事不一定会发生在她身上。
可知道剧情的她更明白，从飞升那天起，和她相伴百年的穆琮师兄就彻底消失了。
一个人由什么构成呢？出生的魂魄、一路成长的经历、对世界的认知……
江明笙之所以不是原书女配，是因为她是穿越的，她的认知和经历与书中那个江明笙不同。
而相对应的，历劫归位的容钧又怎么会是穆琮，他的人生比穆琮更漫长，经历过的更多，穆琮的一生只是他的一部分。
穆琮是他，而他不是穆琮。
某种意义上，江明笙始终过于清醒，她心里不愿接受，于是将穆琮和容钧分割成两人，如楚汉河界，不肯越界。
她对师兄的感情有多深，就对面前的神尊有多怕。
江明笙垂下头，声音有些发闷，低声道：“神尊，我想离开灵墟山，我只是个刚飞升的小仙待在这里不合适。”
她说这话时十分忐忑，心中不断祈求：同意吧，快同意。
然而事与愿违。
“有什么不合适？你是我师妹。”容钧本就冷肃的声音宛如结了层冰。
江明笙没敢抬头，但还是坚持道：“可那只是凡间尘缘，作不得数。”
她双手在身前晃动，欲要撇清关系。
容钧几乎气笑了：“尘缘也是缘，即便飞升你依旧是我师妹。”
江明笙急了，思绪越发清晰，疯狂输出。
“神尊如今恢复真身另有师门，难道还愿顶着凡间的弟子身份吗？”
原书中女配顶着这么个身份几乎受尽了嘲讽，走哪都有人要阴阳怪气一句：“这就是神尊那从凡间飞升来的师妹。”
究其原因，容钧真正的师父，乃是上古以身合道的祖神太玄。
江明笙是真心觉得自己不配占这个便宜，她希望容钧也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容钧被问的一愣，片刻后他有了决断：“不必再说，我愿认你，何人胆敢置喙。”
江明笙真的要跪了，不明白他好歹一个神尊，为何要执着于她一个女配，难道这就是剧情的强大力量吗？
她猛地抬头，直直看着他脱口而出：“难不成凡尘情缘神尊都要认下吗？”
“除了你还有什么尘缘？”容钧还是那副表情，连眉头都没皱。
江明笙顿时连要说的话都忘了。
原书是从女主宣月的视角去写的，文字总归扁平，没有描述到的地方她也不敢确认。
就比如现在江明笙就不知道，容钧到底是真不知宣月是他凡间徒弟，还是故意这么说。
毕竟是虐文，没到跳崖火葬场，剧情就基本都在对女主虐身虐心。
江明笙穿越时这本书还没完结，仅她看过的那些章节里，如果说女配是天下第二惨，那女主宣月就是天下第一惨，要不是梗着一口气想看火葬场，她早就弃文了。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不值得，她脑子进水了，非要追这种文来气自己。
爱情该是美好的，让彼此都心生愉悦与安心。这种被虐生虐死甚至丢掉性命，令人痛苦的感情，不该是仇人吗？怎么结局还能在一起？
江明笙满头问号，无法理解，切身代入下，这感情给她她反正不要。
“咳。”
一声轻咳，拉回了江明笙的思绪，微微散开的瞳孔重新聚焦，落在容钧身上。
他板着一张脸，眼尾微微下垂，看着更威严了。
“同师兄回去，嗯？”尾音拉长，像是逼迫。
江明笙顿时腿软了，她躲开他的目光，不情不愿道：“好吧，好吧。”
江明笙跟着容钧回到了玄明洞。
看清这个简陋洞府的名字时，她的震惊无以言表，揉了好几遍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书里那个十分有名，只要男主不出场，就一直待着的修炼之所？
每次女主求见，都候在洞外的那个“玄明洞”？
她不会是瞎了吧。
江明笙不敢相信，等看清那张碧玉石床，和石壁上那盏玉虚流月灯。
她真的无语到了。
她早该想到，这盏灯是献给了容钧，出现的地方也一定和容钧有关，但是正常人谁会联想到，这个原始风格的洞府竟会是神尊所居之所。
下一秒，更让江明笙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容钧站在她身后，昏暗的洞府里，他幽幽说道：“师妹，我将这里让给你住。”
江明笙觉得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她转身对上容钧的视线，透过一点微黄的烛光，看到他眼底似有期待。
江明笙：他不会还想她说谢谢吧。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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