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云夫人为原云国国君生了一子两女。

        原云国国君并不喜欢云夫人，反而独宠贵妃，并几次流露出废后的意愿。

        云夫人为了保住这皇后之位，曾向云老夫人寻求庇护，恰巧彼时的云老夫人也想为外孙女王元元挣得更多的食邑和更好的待遇，因此两人一拍即合。

        云夫人和云老夫人着实也和睦过一段时间。

        但云国国破后，贵妃单氏的两个儿子都被杀死了，虽然原云国国君依旧宠爱单氏，可在云夫人看来那单氏已不成威胁。

        又有云夫人的两个女儿，一个被赐给晋太子为侧妃，一个被赐为纯王为侧妃。

        云夫人自觉自己有了依仗，对云老夫人便再也没那么恭敬了，对王元元更是没了以前的慈爱。

        云老夫人虽不满她的翻脸，可不满归不满。

        原云国国君现在只有云夫人所出的一个儿子。

        云夫人的两个女儿又眼见着要嫁进晋国皇室了。

        虽则王元元最后也被晋国君指给三子恒王做了正妃。

        可恒王生母是异族人，且又不甚的晋国君宠爱，恒王日后的前程也有限。

        不像太子和纯王，一个是正室所出，一个晋国君心爱贵妃所出。

        这两个无论哪个做了皇帝，云夫人都是赢家。

        云老夫人不仅有娘家人要照料，还担心云夫人伙同女儿将来给王元元使绊子，因此对云夫人的所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夫人试探出了云老夫人的态度后，对这两人自是更加的不在意了。

        况且她自觉之前在云老夫人面前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十分的丢脸，又暗恨王元元也看到了自己的那副模样，因此她自得势后就总想在王元元面前找回些场面。

        至于她为什么不找云老夫人，则是因为云老夫人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婆母，她若是太过分了，只怕会被人说闲话。

        对王元元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不过她到底是世家小姐出生，纵然想敲打王元元也是拐弯抹角的敲打，若是不仔细寻思，其实也是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的。

        王元元得了外祖母的嘱咐，就总跟云夫人装傻。

        云夫人看自己说半天，王元元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自是气的仰倒。

        时日长了，她自觉有些没意思，就也没怎么找王元元的茬了。

        此次云夫人之所以把王元元喊过去，也是想要敲打一下她，让她明白，她就算做了三皇子正妃也比不上她两个女儿们。

        说白了，云夫人就是担心王元元会因为此次赐婚再度崛起。

        王元元从云夫人的院中出来后，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脸。

        事实证明，装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刚刚脸都要笑僵了。

        “姑娘。”王元元的贴身丫鬟春红迎了上来。

        纵然晋国君现在还未给原云国国君赐爵，大家不知要怎么称呼这几个姑娘，所以仍以郡主称呼王元元，但王元元还是让自己的丫鬟称呼自己为姑娘。

        春红是个有些憨憨傻傻的丫头，也是王元元近日常带在身边的丫鬟。

        她看王元元嘴唇有些苍白，就笑眯眯的对王元元道：“姑娘是饿了吧？我们走的时候，百梅姐姐正在小厨房做桂花鸭子，现在估计已经做好了呢。”

        “百梅竟把咱们旧年做的桂花卤子也带来了吗？”王元元便带着春红往外祖母的院子走，边问她。

        春红见此时还有些太阳的余光在，担心王元元被晒着，一面替她撑伞，一面答道：“是呀，百梅姐姐说您喜食桂花风味的食物，就算什么都不带，都不能不带这些卤子。”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已到了外祖母云老夫人的院中。

        在门口看门的小太监看她们主仆过来了，连忙过来给她们开门。

        待到她们进去后，那小太监又轻手轻脚的掩上了院门。

        王元元走到院子里放着的水缸前，看了看那里面游动着几尾小鱼后，方才抬脚迈过台阶，进了正房。

        云老夫人素来有礼佛的习惯，此时已经在里间的小佛堂里念经了。

        王元元问过文嬷嬷，听她说外祖母说晚上只喝些红米粥，并不吃旁的东西后，便不再让小厨房添菜了。

        她见院子里的仆妇们做事都井井有条的，且还未到用晚膳的时间，便先回了东厢房。

        王元元的东厢房是临时布置的，但她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是能干的，倒也将这几间房布置的极为舒适。

        王元元进门后就见她的另一个丫鬟百梨正坐在八角桌前做针线，看到王元元进来，百梨连忙放下手中针线站了起来。

        “奴婢已经把姑娘的练功间布置好了。”百梨一面跟着王元元往屏风后走，一面笑着对她道。

        王元元在春红和百梨的服侍下一面换衣服，一面问百梨：“你去看过我祖母了吗？她可好些了吗？”

        百梨摘下王元元的钗环，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托盘上，随后又一面帮王元元换鞋，一面回答她的问题。

        “王老夫人这几日胃口比以往好些了，听说昨儿个还多吃了一碗山药酪。”百梨笑着对王元元道。

        王元元听完就笑道：“能既吃下东西了，可见这身子是渐渐好转了。”

        “是呀，大夫人也是这么说的。”百梨已将王元元的所有首饰都收好交给春红了。

        王元元此时已经换好衣服，她一面绕过屏风去了另一间开间，一面问百梨：“那二老爷和四姑娘近来怎么样呢？”

        王元元说的二老爷是她的父亲王云，四姑娘则是她的同父异母妹妹。

        百梨一面跟着王元元往另一间开间走，一面答道：“二老爷近日还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过牟姨娘说他近日倒能吃得下饭了。四姑娘前些日子原本跟在大夫人身边，后来老夫人说大夫人那边也要照顾大少奶奶，便又把四姑娘接到了她的身边。”

        王元元原本已经低头拉伸自己的双腿了，在听到百梨说自家祖母把幼妹接到了身边后，忍不住直起了身子。

        “四姑娘在祖母那边怎么样？”王元元问百梨。

        百梨料到王元元会有这一问，因此在王府时还特意和四姑娘说了会儿话，问了问她的情况。

        王元元一问，百梨就道：“老夫人到底在病中，也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到四姑娘。不过四姑娘身边的妈妈们倒也尽心。”

        王元元听完百梨的话后，低头沉思。

        她母亲去后，父亲王云由祖母做主娶了一位官宦家的女孩做填房，不过那位继夫人在王林林三岁时就过世了。

        自那以后，她父亲就没有再续娶了，只由身边的一位老姨娘牟姨娘照顾饮食起居。

        她妹妹王四姑娘也被祖母王老夫人接到了身边照料。

        不过王老夫人身边的女孩也多，她老人家也看顾不过来那么多孩子。

        四妹妹在她那里不过是饿不到罢了。

        王元元虽说一直跟着外祖母住在皇宫中，但每逢端午和中秋这样的日子，她都是回王府同王家人共度的。

        她原本就与四妹妹关系不错，四妹妹的生母去后，更是对她添了一分同病相怜之感。

        她外祖母云老夫人觉得王林林秉性纯良，自是也不拦着她们姐妹亲近。

        所以这些年，王元元和王四姑娘姐妹关系属实不错。

        她听到四妹妹在王老夫人那里并无人教导规矩礼仪后，就有些为她担心。

        云国尚未国破前，她外祖母曾赐了一个嬷嬷去王府教授四妹妹规矩礼仪。

        不过她学了没几个月，云国就亡了。

        彼时大家只顾着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这学规矩的事就被放到了一边。

        可四妹妹现今已经十岁了，再过个两三年就要寻婆家了，这晋国和云国一样，对女孩的规矩礼仪很是重视。

        她须得找个机会给四妹妹送个嬷嬷过去才是。

        不过，这事也是急不来的。

        她们刚来晋国都，一动不如一静，还是等风头过去再说吧。

        王元元再度俯下身子，拉伸自己的全身。

        一番拉伸过后，王元元开始打起了八段锦和长寿功。

        她因为早产的缘故，自小有些体弱。

        云国的太医就教了她这两套功法，让她每日练习。

        她跟着练了这许多年，倒真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

        日久天长的，便养成了每日练两套功法的习惯。

        收势调息后，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王元元问明外祖母已经从佛堂出来后，便去了正房陪外祖母用膳。

        祖孙两人吃完饭后，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睡去了。

        或许是吃了桂花鸭子的缘故，王元元早上起来的时候，总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

        云老夫人听说她在宫里吃了几块牛乳糕，又见她昨儿晚上吃了许多鸭肉，便说她可能是吃多了积食了，让她喝些四磨汤消消食。

        这日早膳也不许她多食，只让她吃些清粥小菜。

        祖孙两人吃完饭后，云老夫人原本想拉着她说一说嫁妆的事情，哪成想前院来人说晋国君派人来宣旨了。

        云老夫人和王元元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这个时候来宣旨，是为了什么呢？

        晋国君的此道圣旨是封赏圣旨。

        自来到晋国都后，原云国国君及云夫人等人对皇室的前程忧心不已。

        按照以往各国处置战败皇室的惯例，原云国国君应当会被封侯的，但自入了晋国都后，晋国君除了将几个皇室及贵族女子赐婚给宗室和臣下外，就对并没有其他的表示了。

        原云国国君不知晋国国君会如何安置他，这些时日就有些忐忑，就连单氏那里也不常去了。

        如今见晋国君封了自己为顺德侯，并在国都为自己赐了府邸，原云国国君，不对，是顺德侯。

        顺德侯的心便一下子放到了肚子里，他和儿子一起上前陪着前来宣旨的太监们说话。

        女眷这边，听闻国君被封为顺德侯后，也是如蒙大赦。

        云老夫人和云夫人想的都是，自家孩子可以在顺德侯府邸出嫁了。

        唯有单氏正愤恨不已的站在角落里，她看着前方正随顺德侯一起和太监寒暄的那个男子，眼里跟泛了毒似的。

        那个位置本该属于她儿子的。

        当初她得宠的时候，云夫人母子连个立脚的地方都没有，全赖着云老夫人庇护才活了下来。

        她只怪她当初不够心狠，没能将这母子两人给杀了，不然也轮不到她们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单氏看着那些仆妇们向云夫人贺喜，心里跟针扎似的疼。

        你给我等着，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在心里恶狠狠的对云夫人道。

        原云国国君既得了爵位，又得了府邸，自是不用再在此处暂居了。在晋国君下旨的第二日，顺德侯及其夫人就派了家下人去府邸收拾。

        好在那府邸本就是一应俱全的，不过一个多月，顺德侯就带着全家搬进了新府邸。

        此时已是六月初，离王元元的婚期还有三个月，离云夫人两个女儿入府的时间也还有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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