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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毁内丹


“哎。”祈宴长叹了一声,“芦花说,此间道士对妖族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又为何如此拼命?”

        陆青余的手又收紧:“每个人的准则和目标都是不一样的。”

        “好,我当做你很敬业。”跟小金锤在一起久了,祈宴也学会了些异世的话语,有时候随意就冒出来了,他不管陆青余是否听得懂,松开他下巴,再往前倾,“你为何要对柳树妖赶尽杀绝?”

        面前人眼神微变,往后退了些,脊背抵在床栏:“原来你知道,为何在山洞时不问我?”

        “我刚刚知道的。”祈宴坦然道。

        面前人额上渗了些细汗:“柳树妖难道不该杀吗,他为了内丹,能够让七爪隼失控,他朝就会将目标转向其他妖类。”

        “所以,你此举是为妖族着想?”

        面前人脊背绷直,没有回话。

        祈宴捋了捋他肩上的发,笑道:“妖族内丹,在同类中的确有很大效用,有的内丹驻颜修容,有的疗伤救命,还有增强修为提升功力,各不相同,但放在人类身上,却只有一个用途。”

        他将那缕发在手中打着卷:“吞噬人的魂与形。”

        距离太近,陆青余但觉呼吸不畅:“是吗?”

        “是啊,何况人类留着,势必会引来妖邪争夺,稍不留神就是杀身之祸,百害而无一利,所以……”祈宴抚过发丝,摊开手,“把你收的内丹都交给我吧,我来替你保管。”

        对方垂眸,不让自己神色被看到:“宗主不怕危险?”

        “我有仙门灵力,不碍事。”

        对方咬了一下唇:“在我剑柄悬挂的绣囊里。”

        “这么听话,真乖。”祈宴摸摸他的脸,手一伸,将桌上剑抓来,把那剑穗取下,粉色绣囊中,叮叮咚咚倒落内丹,大抵有数十个,有七爪隼,柳树妖这种高阶内丹,也有一些低阶的,可能是路边草木成的精,或者是刚成人形的小动物精怪。

        陆青余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尽量平静道:“我降服的都是惹出过祸事的。”

        “我信你。”草木也可袭击人类,小精怪也会作乱,并非能力越强才越会害人,有些生灵生性就为恶。

        祈宴说完,眼一凛,手上赫然一道金光,若生了流火,掌心内丹疏尔化为灰烬。

        陆青余的手再度抓紧,却仍被按住,祈宴吹吹掌心灰尘,向他笑道:“毁了他们,对妖族和人类都好。”

        掌下的手慢慢失了力量,床上的人脸色微白:“宗主说得是。”

        这兴许是上天注定,既然决定了要与她余生携手好好生活,那就只能如此吧。

        他唯有渐渐想通。

        祈宴把这些话说完,就松开了他手,像没事儿人一样,云淡风轻地摇晃着那小绣囊,仿佛刚才一把捏碎诸多内丹只是幻觉:“这做工……好粗糙,在哪儿买的,丢了吧,我给你买个好的?”

        “这是芦花送的。”面前人的声音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她亲手做的,扔掉不太好。”

        “那行,你挂着吧。”一个剑上挂两个剑穗就影响发挥了,祈宴打消了再给他买个的想法。

        而这话在小金锤听来却很是警觉:“尊主不觉得那小师妹对道长太关心了吗?”

        “怎了?”

        “你不吃醋吗?”

        “为什么要吃醋?”

        小金锤一脸疑惑:“你们俩互相有感情吗,绣囊多是姑娘表达情意的,别人送你道侣绣囊,你不得过问一下吗?”

        “好吧。”祈宴把那绣囊又摇了一会儿,然还没问出口,陆青余已先解释了。

        “芦花之前参加城里花魁选拔,当时要比女红,他便学了一阵儿,可实在没学会,就放弃了参赛,一番折腾只做了这么个绣囊,卖是卖不出去的,而其他几个师弟嫌丑不肯要,就给我了。”

        “她还参加过花魁选拔呢?”祈宴好像听到了什么稀奇事儿。

        小金锤:“尊主这是重点吗,就算不是专门为道长做的,但他拴在自己心爱的剑上不奇怪吗?”

        还没问,陆青余又答了:“那时我缺一个装……内丹的袋子,正好用上。”

        祈宴点头:“嗯。”

        小金锤还是疑惑,却也找不出什么问题,当然,他更疑惑的是这俩人定情似乎有些过于快,也过于顺利了。

        那本《我的同窗是大佬》足足用了五百章才追上,而你这,大抵还不到五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这话本到两人定情后也就结束了,既然两人用五章演完了人家五百章,那就再换一本。

        换什么好呢?

        两个都已经定情了,那么就换一本讲述定情后干什么的书,他打定主意,准备回去后再搜罗。

        “那么现在,你我已定情了,现在该干些什么?”思量间,正听祈宴问道。

        它一喜:“尊主终于上道了。”

        说不定不用买话本了。

        “是啊,两个人这样干坐着好无聊啊。”在祈宴意识里,一对恋人,一方卧病在床,另一方似乎是应该守在旁边的,可对方也不需要他不停地照顾,那么,就这样彼此对望着吗?

        小金锤:“……”

        陆青余的脸又红了,好生组织了一下语言:“要……洞房花烛之后,才可以。”

        “洞房花烛,好,回去就给你准备。”祈宴道,“在这之前呢,现在呢,你会什么小游戏,咱们来打发一下时间?”

        面前人脸又白了:“你……要玩游戏?”

        “你不会啊。”祈宴失望,“好吧。”抓起他的手,“那让我玩一会儿你的手。”

        一只手在他掌中翻来覆去,陆青余另一只手又无意识地抓住了被褥,脸色再度转红,倏然红到了耳根后。

        祈宴抬眼看见,捏捏他的耳根,在指端中捻了捻:“好暖,好软。”

        陆青余整个人都僵了。

        “那晚你刚回衔羽宗,我睡你身侧,你身上是十分冷的,不如此时温暖,如果此时将你衣物褪去再抱着睡,一定很舒服。”

        陆青余:“……”

        他只觉气血上涌,本来已耗费了元气,又受了重创,此时羸弱身躯不堪这狂烈悸动,那心忽然猛地跳了一下,而后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祈宴:“……”

        指端温度还没散,他惊愕看着床上人,伸手探寻其不是伤势加重,只好像是气血攻心,放了心,又疑惑:“是……我摸到了什么不能摸的吗?”

        上一次山洞里,也是摸了他耳垂后,他就发怒要砍人。

        “原来,耳垂不能随便摸。”祈宴得出结论,搓着手指,“可是,摸起来真的很舒服啊。”

        他带了一丝坏笑,俯身看着床上的人,慢慢伸出两只手,同时捏着那人两个耳垂:“就要摸就要摸,哈哈哈……”

        刚巧推门进来的莫全有:“!!”

        笑声飒然止息,祈宴从床上起来,顺道整理了下衣领,一本正经:“有事吗?”

        莫全有表情呆呆的:“我就是来问,咱们要不要回去?”

        “回吧。”左右道侣伤势已无碍了,在人家宗门总归是不方便,“快去牵马车啊。”

        莫全有这才回神,快速离去。

        只是道侣又昏迷了,倒是没关系,马车宽敞,躺人没问题。

        祈宴又想,他们已是恋人,自己得在旁照顾,于是,将陆青余安放在自己马车,但来时他们也没想过半日的车程还会有人睡觉,车上铺了软垫,却没有枕头,于是让人靠在自己肩上睡。

        马车行走之处,两旁不断有人声传入耳:“听说了吗,衔羽宗在研学会上被奉为上宾啊,因爱生恨是假,各宗门还是对衔羽宗主余情未了吧。”

        “别说情不情的,他们可是轻松赢了各个宗门,喂,咱们以后再有事儿去衔羽宗呗。”

        “必须的,现在不去衔羽宗还去哪儿啊。”

        祈宴无奈一叹,这么巧,跟话本对上了吗,他可真没有想要发扬衔羽宗。

        大家一起当咸鱼不好吗,人多了以后是不是要忙了?

        当然了,他不忙,那几个弟子忙。

        马车吱吱呀呀,陆青余醒来时,已是快到了春溪城。

        他发觉自己躺在祈宴怀里,连忙要起身,而搭在肩上的胳膊将他一揽,慵懒地声音传至耳边:“没事,就这样睡吧。”

        “这不合礼节。”他抬眸,看祈宴也闭着眼,靠着车窗在小憩。

        “听闻道侣是可以亲密无间的,你我既是道侣,这样也没什么吧。”那人说话时还未睁眼。

        陆青余沉默须臾,也罢也罢,他们的确已经在一起了,而且等回去就要办婚事的。

        何况,跟他们之前已然同榻相比,这样都不算什么了。

        只是,再想起他昏倒前听到话,一时心跳错乱,差点又晕过去。

        幸而此时身体已经恢复些元气,没有轻易晕倒,但也没法再安心入睡,躺在祈宴怀中如躺针毡,过了会儿想起了奇怪的,莫名其妙地关乎尊严的问题来:“她是姑娘,我是男人,该是我呵护她,她躺我怀中才是。”

        于是他费力地坐起来,挪开肩上的胳膊,刚刚要去抱身边人,而祈宴胳膊一动,又将他搂在怀中:“怎么了?”

        再度陷入怀抱,陆青余慢慢攥紧手:“没有,我只是想换个姿势。”

        “这样不舒服是吗,那你喜欢什么姿势?”

        “我来……”他又准备坐起。

        “还是别了,你起都起不来。”祈宴看他虚弱无力,起身十分费劲儿。

        陆青余的确没起来,挣扎了几下,叹了口气。

        窗外,跳下车一路小跑过来想要问他们什么情况的莫全有刚准备敲窗户,听得这些话,险些栽倒滚到车底下去。

        他没好意思打扰,揉着头回了自己的车。

        陆青余认命地靠在祈宴肩上,轱辘的车轮声让人又想沉睡。

        半睡半醒中,马车猛地一停,惊了车内人往后倒去。

        车夫连忙道:“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有个人突然冲过来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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