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夜谈

放学后，本该早早地回到车上的安郁若却迟迟不见身影。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从教室找到小树林，连个影儿都看不见。

        川泽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加快。

        原著里，在学校安郁若确实发生过不太好的事，但大多数都属于自讨苦吃的那种，他环顾了下四周，实在是想不到安郁若还能藏在哪里，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飘来，泠泠淙淙，轻快自如，因为找不到安郁若而有些烦躁的心情随着音乐慢慢平复下来。

        一曲毕，音乐教室传来一阵掌声，和着其中夹杂着的赞美“若若，你好棒啊，好好听啊。”

        “好听也是作曲人厉害啊，别光顾着鼓掌啊，你们觉得这首歌怎么样？”

        川泽循着声音慢慢靠近，音乐教室里，班上的同学们正围着坐在钢琴旁的安郁若，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逃了音乐课的川泽才恍然想起，11月中旬学校会有一场合唱比赛，以班级为单位，由班上的同学自己伴奏和指挥。

        上辈子11班是方景淮和安郁若四手联弹做伴奏，为11班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而在这一世，“书”里写的是，方景淮弹琴，苍晚指挥，帮助8班拿到了第一名。

        算算时间确实现在也确实要选歌，开始合唱的学习了。

        这时，教室里的安郁若仿佛是感觉到门外有人，无意间往外瞥了一眼，川泽下意识地躲到了墙边。

        他皱了皱眉，担心被人发现，欲先回车上等，却听到屋内又传来了新的琴声。

        她的钢琴是有认真练过的，川泽想，比之前的“安郁若”要好得太多了，音符高低错落，琴音忽缓忽急。

        川泽突然更加好奇了，是怎样的家庭又或者是怎么样的世界教导出的安郁若，让她对待每一件事情都能认真而又积极地对待。

        初秋的温度刚刚好，川泽曲起一只腿，靠在墙上静静地听着教室里面一阵阵地钢琴声和间歇性地讨论。

        也许是过了很久，也许是只过了一会儿，最后，大家把歌曲暂定为《朋友》，便匆匆忙忙地赶去上晚自习的晚自习，回家的回家。

        “若若，你不走吗？”

        安郁若翻了下琴谱说，“感觉有一段还不太顺畅，我再练练。”

        采月叹口气：“欸，若若这么优秀还这么努力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是姜璐也走过了，拍了拍采月的肩道：“不是还有我陪你吗。”

        采月抱着姜潞，回头对安郁若说道：“那我们先回去啦，再不回去，我妈可能要打我了。”

        安郁若点了点头，说了句再见，便又坐回了钢琴旁，五指翻飞间，音符自指间洒落。

        安郁若五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嘴却也没闲着：“川神不进来，是喜欢听墙角？”

        躲进隔壁教室的川泽刚出来就听到安郁若的话，“安老师这倒是手上没闲着，眼睛也没闲着啊。”

        “川神的视线太过于锋利，很难让人忽视的。”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安郁若合上手里的琴谱，回头对川泽笑着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在车上等不到你，便进来找了找。”

        安郁若愣了下，笑道:“还进来找我，川老师还会关心人了？”

        川泽没理她这句调侃，只道：“走不走？”

        安郁若把琴盖合上，琴谱放到背包里，“我们川老师都等了这么久了，哪能让他继续等呢。”

        然而，走出教室，却没看见川泽跟上来，安郁若回头挑了挑眉，表示询问。

        川泽抬了抬下巴，示意“你先走。”

        看安郁若满脸不解的眼神，川泽有时候真搞不懂她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的，叹口气：“看在我刚才躲了那么久的墙角的份上。”

        看川泽避之不及的样子，安郁若撅了撅嘴，“和我在一起有这么丢人吗。”

        这话听起来总觉哪里怪怪的，川泽提醒道，“安小姐，注意言辞。”

        言辞？

        安郁若挑了挑眉，刚要踏出教室的那只脚旋即又收了回来，快步来到川泽面前，“你这种行为，特别像上辈子渣了我朋友的渣男明星。”

        她凑近川泽，“你又不是明星，你躲什么？”

        对于倒打一耙的行为，川泽并不放纵，“让我和你保持距离的，是你哦，安大小姐。”

        愣了一下，安郁若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原主。

        可原主做的事情，和她安郁若有什么关系呢？

        一身反骨的安郁若今天还偏偏就要和川泽一起出校门了，“那我今天给你一个名分。”

        川泽：“”

        “多谢？”

        川泽倒也不是真的要躲安郁若，只是已经习惯了避开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想要藏在黑暗里。

        但，既然大小姐都不在意了，他也不会在意。

        两人缓缓散步在静谧的校园里。

        其实学校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上晚自习的孩子已经坐在了教室里，而该回家的都三三俩俩回了家。

        偶有那么几个人，在匆匆赶去晚自习的路上，分了个神给了这对奇怪的组合。

        但川泽看着半个身位前的安郁若，觉得她似乎并不介意别人的目光。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安郁若抬了抬下巴，“你要习惯。”

        习惯什么？

        “你除了两个跟班，还缺个护法？”

        这次换安郁若：“”

        “你不爱说话，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这么气人所以才闭嘴的？”

        过了很久，也没等到川泽的回话，安郁若狐疑地看去，“你怎么不说话？”

        总觉得他心里又憋着坏。

        毕竟川泽可属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

        但是没有，川泽：“因为怕我一说话又气到您。”

        安郁若：“谢谢。”确实很让人生气。

        晚上，安郁若练完琴。

        路过川泽房间的时候，发现他房间还亮着灯。

        说起来，她穿过来一周多，还没有好好了解一下自己这位舍友的夜间生活。

        俨然已经忘了下午被川泽气到的事情，安郁若走过去，敲了敲门。

        正在码代码的川泽听到敲门声，皱了皱眉，带上耳机继续敲键盘。

        然而敲门声不但没停还又愈演愈烈的趋势，川泽叹了口气，放下手头的事，打开了房门。

        这么晚了自然只有安郁若，“每天晚上不睡，白天不醒的，偷偷学习好抢我的年级第一？”

        说罢，还探头往里瞄了一眼。

        这次川泽没把门带上。

        他算是发现了，如果不满足一下眼前这位的好奇心，她总能想出各种法子来折腾。

        但可惜的是，川泽的书桌上干干净净。

        和安郁若梦幻华丽的公主风不同，川泽的房间很简单。

        虽然房间不是很大，但大概是没什么家具的原因，也显得空落落的。房间收拾的很整洁，除了桌上零星的个人用品宣告着主人的存在，其余时刻，更像是没人居住的客房。

        而川泽，不过是一个借住几晚的客人。

        想到这，安郁若皱了皱眉，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自己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尽管对这个屋子不算熟悉，俨然已经有了喧兵夺主的意味。才穿过来短短几天，已然把地下室建设成了健身房，储物间改成了画室，全部都按着自己喜欢的风格来重新调整，完全没有一丝鸠占鹊巢的小心翼翼。

        而反观川泽，尽管在这个家已经活了两辈子，仍然没有一丝对这个屋子是自己的“家”的感触。

        不知道安郁若的思绪已经飞到了怎么改造房间可以更舒服，川泽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的年级第一也不是你吧。”

        安郁若理直气壮，“下一次的年级第一就是我了。”

        “哦？”川泽关上门，“那您还是赶紧回去努力吧。”

        安郁若一手撑住门，“我都到门口了，你都不请我进去参观一下吗？”

        “您自个儿的家也要参观吗？”

        “我自己的家就你房间没参观过了，我看一眼不行吗？”

        川泽颇有些无奈。

        安郁若这个人，你和她讲道理的时候，她耍赖；你不和她讲道理的时候，她又给你讲道理。总之就是对她没有办法。

        川泽只好打开门，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请正在耍赖的安大小姐进门。

        书桌上的电脑亮着灯，安郁若好奇地凑过去，不过想了想，还是转身问了下主人的意见“你大晚上不睡觉这是在做什么？”

        川泽伸出手做出一个请便的姿势，“只要你看的懂。”

        安郁若不服气地转过身，看到电脑上的一堆乱码，疑惑道“你这是打算？”

        川泽来到电脑前坐下，“如你所见。”

        安郁若看着电脑上的代码道“你大概不知道，我上辈子学的是金融和人工智能方向的。”

        川泽听罢，笑着看着安郁若“所以您是有什么高见吗？”

        “代码上高见倒是没有，我学的没那么深——”

        川泽拿起桌子上的水，等着她的下文。“——不过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互联网技术都被头部几家公司牢牢掌控着，下场只有两个，吞并或者是逼走。”

        “那前提也是能入了那几位的眼，安大小姐这么看得起我啊。”

        “对于已经了解未来风口的川总来说，这不是轻而易举，川神，”安郁若轻笑一声，“这么不自信啊？”

        说完又摇了摇头，仿若自言自语道“川神哪是不自信啊，那是太自信了。一枪一骑杀出重围，一定很有意思。”

        “既然这么有意思，不如一起加入？”川泽喝了口水，又状似无意道“你对未来十年的风口应该也很了解吧。”

        安郁若刚想自信点头“当然。”就觉得不太对劲。

        小说里并没有提及过这些！

        她眯了眯眼，“其实呢，我所在的世界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同，从法律到科技甚至是国际形势都大差不差，不然我也不会适应的这么快。”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除了戏剧。”

        又想了想今天练的钢琴曲，“还有曲子。”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川泽确实是好奇她原来的世界的，见安郁若发现了他的目的，他也不在乎。

        他往座椅靠背上一靠，俨然一副聆听者的姿态。

        其实他最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这本小说的？”他顿了顿，饶有兴趣地看向安郁若，“还有这种兴趣呢？”

        安郁若内心翻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白眼，但还是老实回答，“我表妹看的，我看她看得义愤填膺的，就想知道‘安郁若’究竟做了些什么能让她这么生气。”

        “不过——”安郁若话音一转，道：“让我看完这本书的动力是你。”

        川泽倒是有些诧异，“我？”

        他自己也是看过那本“书”的，对他的描写少之又少，怎么看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炮灰，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嗯哼。”安郁若眉眼之间显出些得意来，“我可是一眼看出了你的与众不同了。”

        安郁若随意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靠着，一边说着自己看书的心得。

        “那你有打算回去嘛？”

        “回去？回哪里去？已经火化的尸体上？”

        这句话把川泽逗乐了。

        安郁若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她热爱生活，但对生死好像又不甚在意，大约就是这种举重若轻的态度，让川泽觉得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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