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初夏的风总是格外燥热，连带着空气都凝固，压得人喘不过气。办公室里的空调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按下暂停键。凝滞的空气混合着远处飘来的腥臭味，仿佛临死前敲响的警钟，时时拉动闯入者脑海中最脆弱的弦。

        好热……

        压抑的黑色让浅野由衣莫名烦躁。她扯了扯衣摆，试图让风钻进衣袖。可太闷了，就算这样，燥热也没有丝毫缓解。

        汗如水不断滴落，渐渐遮住视线。

        在汗水再一次试图模糊视线前，浅野由衣抬手随意擦掉。她必须想点办法，她在明，怪物在暗，过度流汗让她缺水。恐怕再持续一段时间，就要交代在这了。

        温度还在升高，窗外没有防备的鸟兽想用鸟喙啄一啄窗户，像往常一样，等待着人们的投喂。

        下一秒，灼热的温度逐渐攀升，鸟儿下意识想要尖叫逃离。只是还没等它做什么，就被燃烧了个干净。身体化作黑色的灰烬掉落在窗台。

        浅野由衣不知道窗外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一个生命因为躲在暗处的怪物消失了。

        鸟兽惊恐的尖叫像是上等的燃料，将怪物一步步捧上巅峰。

        怪物的力量变强了，浅野由衣一瞬间就判定了这件事实。

        不能继续拖下去。

        “凤凰。”

        打定主意的由衣轻轻呼唤。

        下一瞬，黑色的地面出现一个岩浆似的红圈，羽毛红黄相间的鸟兽凭空出现，在空中尽情舒展着翅膀。

        凤凰只有由衣一个脑袋那么大，它小心翼翼收起自己尖锐的爪子，蹲在由衣肩头，亲昵的在主人脸上来回蹭了几下。

        “好了，先别撒娇。”由衣这么说着，手却轻轻按在凤凰的脑袋上，指骨蹭了几下，“帮我去探探路，看看那个怪物在哪。”

        凤凰眷恋不舍用鸟喙轻啄了下少女的手指，明黄色的豆豆眼里写满了委屈。

        它上一次见到由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小小的凤凰对由衣有雏鸟情节。如果鸟生最不愿意的事情又排行榜，排在第一的就是和由衣分开。

        由衣无奈笑了下，“拜托了。”

        凤凰生于灰烬，永远不会死，眼下用来探路最方便不过。

        等待的时间由衣也没闲着。她和所有召唤物都有密切联系，召唤物即是她的眼。

        透过凤凰的双眼，周围的黑色褪尽，断臂残肢和血淋淋的尸体随处都是。他们都穿着校服，和由衣的很像，但又有些差别。

        没有一张是熟悉的脸。

        由衣提上来的心瞬间松了大半。

        不是认识的人就好。

        说由衣冷漠也好，无情也罢。她从来不会在意和自己无关的生命。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死亡，永恒的生命永远不存在，也总要有人死亡。

        如果要为每一个死去的人哀悼，那恐怕要过劳死。

        很快，凤凰走到了尽头，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那个被所有学生私下里调笑的地中海发型，也失去了他们最后几个兄弟。

        一路走好，彼得、安迪、丹尼尔。

        上帝会带着你们重新投胎，愿你们来世生长在一个茂盛的脑袋上。

        班主任姓青木，从凤凰的视角来看，身体没有大碍。可能是惊吓过度，暂时晕过去了。

        而青木老师恐惧的源头似乎并不在那，由衣等了两分钟，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凤凰，你先照顾青木老师，我马上就来。”

        既然躲在暗处的它不主动出现，那就主动出击。拖得越久，对由衣越不利。

        周围的温度还在升高，如果说温度是怪物力量的一种呈现形式，那么这无疑是告诉在告诉由衣——

        它还在成长！

        以一种惊人恐怖的速度不断成长。或许现在还无法造成伤害，可一旦给它足够的时间，那么由衣将要面临的危险是无法预估的。

        有了定位，由衣使用门钥匙迅速来到凤凰身边。

        “青木老师，青木老师。”

        由衣小声呼唤，可青木像是陷入了沉睡，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办法，只能背着出去了。

        由衣一把将青木拉起来，背在身后。

        青木老师不算轻，大大的啤酒肚平日里甚至有点喜感。由衣平时被找去办公室的时候，也没少调侃，让他的啤酒肚别再变大了。

        不过那时候都是说笑，并没有实际行动。

        现在，如果有机会重启时光，由衣一定做叛逆少女，每天让老头追着她，绕学校跑几圈。

        真的……

        太重了！

        由衣一路小跑，总算走到办公室的门口。还没推开办公室大门，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身后传来。

        “哟，浅野由衣同学，要不要去新的学校。”

        浅野由衣抬起头。

        男子穿着黑色的制服，脸上束着黑色眼罩，手里拿着一个火红色的奇怪东西。

        “不要，太麻烦了。”

        由衣果断拒绝，况且眼前这个人带着一股麻烦的气味。

        浅野由衣在某方面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由衣加入高专升入三年级以后，也因为这一特性被惠赞赏为最靠谱的学姐。

        无论是在解决咒灵方面，还是躲避危险方面。

        危险和强大意味着麻烦，无论哪个世界都是这样。

        由衣与其说是怕麻烦，不如说是怕和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产生交际。越是复杂的关系，暗处的虫豸就越是嚣张。

        他们滋生在阴暗处，缓慢爬行，等到时机成熟，一拥而上，将人撕碎。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还要送老头去医院，今晚又要和醉酒的大叔们一起吃拉面了吧。

        啊……好麻烦

        脑袋又要疼了。

        “嗯——？”

        白发男子倚靠在门栏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少女的背影，“果然还是叛逆期的少女呢。”

        远处的少女停住了步伐，撇过头，声音有些别扭，“谢谢你除掉那个怪物。”

        “再见。”

        “欸，意外是个好学生。”

        五条悟第一次得到浅野由衣信息是在上周，高层那些烂橘子们，没完没了的说着冠冕堂皇的推辞。

        怕新得无法掌控的力量出现，更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固步自封的家伙还是早点死了吧。

        五条悟随手把印有浅野由衣照片的纸张塞进口袋。

        麻，还有时间。青少年的青春不能白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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