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宴之哥哥/图苏，首发时间：20210515

        谢无间背对着大厅的门，正热情的招待着陆家父子，没看到疯跑进来的谢桑桑，陆家父子却是看的真真切切的。没人注意到，从谢桑桑踏进大厅之后，陆宴之的眼神就从未离开过她。他望向谢桑桑的眼神，很是复杂，抱歉中夹杂着些眷恋和思念。

        陆宽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明明在谢无间口中，他的宝贝女儿是个极为娴静的可人儿。可眼前这个衣衫皱巴巴，头发乱糟糟的姑娘委实与「娴静」二字搭不上边。

        谢桑桑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背影，鼻子一酸，眼尾通红。而后，她冲着谢无间的背影喊了一声：“爹”。

        她的声音微颤，听的谢无间心里也是一颤。他转过身，就看见谢桑桑红着眼眶，周身凌乱的站在那，她那个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他的心头猛然一怔，冲着谢桑桑勾了勾唇，向前走了两步，张开双臂：“来，爹抱抱。”

        谢桑桑再也忍不住了，跑着冲进了他怀里，一把抱住，埋在他肩头，无声的啜泣着。

        谢无间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声劝慰着：“这是怎么了，还哭上鼻子了？”

        谢桑桑没理，只是紧了紧攥着谢无间衣摆的手。

        谢无间慢慢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他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眸色也慢慢的深沉起来，莫不是有人趁他不在家中，欺负了他的桑桑。

        他握住谢桑桑的肩头，将她扶起来，而后用指腹拭去她的眼泪，又伸手捏去了她粘在鼻梁上的几根发丝，然后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爹，爹去扒了他的皮。”

        谢桑桑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而后摇摇头：“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想爹爹了。”

        谢无间再三询问，谢桑桑都是这样回答。再加上现在家里还有客人在，谢无间也不好继续说些什么。待私下里，他去问了管家与褚问，一切就会一清二楚了。若是当真有人趁他离京欺负他的心尖宝，那他就算是倾家荡产也绝不轻饶那人。

        眼看着谢桑桑稳定了情绪，谢无间便冲着陆家父子笑了笑，说：“小女无状，陆兄见笑。”

        说完，他又冲着谢桑桑说：“还不赶紧见过你陆伯伯。”

        谢桑桑这才将目光转移到陆家父子身上，方才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谢无间身上，没看到他身后还坐着两位客人。

        谢桑桑倒是大方的很，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衣衫不整而局促不安。她走到陆宽跟前，微微屈膝向他行了个礼：“桑桑见过陆伯伯。”

        陆宽有些受宠若惊，他重新打量了眼前这个礼数周到又不修边幅的姑娘，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虽然他对谢桑桑好奇，可也只是草草的略了一眼，就匆忙起身。毕竟谢家已经不是当年的谢家，若是早年间，陆家还没落的时候，谢陆两家还能抗衡，可近些年谢家发展的甚是迅猛，纵是他身处金陵也经常听说谢无间的名号。谢家如今是京城首富，而他陆家已经沦为万千商贾的无名之辈，谢陆两家再也比不了了。

        陆宽站起身，虚虚的扶了扶她的胳膊，说：“无需多礼，是我们父子二人叨扰才是。”

        谢桑桑刚站起身，就看到原本站在陆宽身后的陆宴之向前走了两步：“桑桑妹妹，许久不见。”

        谢桑桑看着眼前这张略显青涩的脸庞，有些失神。

        上一世，在她嫁进太子府之前，她差点就嫁给了陆宴之。谢陆两家是世交，自打陆家从金陵搬回京城，陆宽就经常带着陆宴之来谢府做客。当时，谢桑桑本就没有几个朋友，再加上谢无间总是将她拘在府里，而陆宴之每次来寻她，都会给她带一些时兴的小玩意儿，一来二去，她就和陆宴之熟悉起来了。

        当时，谢桑桑正是豆蔻年华春心萌动之际，陆宴之生的又是一表人才，待她又不错，谢桑桑便动了凡心。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他们二人情意浓浓的时候，谢桑桑的病情又反复了，身体也愈发的不好。谢无间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谢桑桑却越来越虚弱。于是，就想到了冲喜这个法子。

        陆宴之心里是一百个愿意的，他是真心喜欢谢桑桑。两个人已经互换了庚帖，陆宽忽然反悔了。他跪在谢无间的书房，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冲着谢无间哭诉他的苦楚。

        陆家三代单传，他只有陆宴之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不愿意让谢桑桑这个病秧子嫁进去。谢无间念着他们两家这么些年的交情，退还了二人的生辰贴。之后，两家再无半点瓜葛。

        之后，陆宴之也被陆宽以经营生意为由派去了江南，待他从江南回来，谢桑桑已经嫁进了太子府，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见过面。嫁给李慎之后，谢桑桑却并不经常想起陆宴之。很久以后，谢桑桑才想明白，她对陆宴之根本不是男女之情，不过是豆蔻时期懵懂的骚动罢了。

        谢桑桑看着陆宴之愣神的模样全然被谢无间看在眼里，他抬眸看了陆宴之一眼，他生的倒是不错，白白净净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子儒雅气，一点不像他爹那般五大三粗。

        谢无间无声的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暗道一声：还真是女大不中留。而后，他走上前，说：“发什么愣，不认识了？这是你陆伯伯的儿子陆宴之，小时候你还见过的，忘了？”

        谢桑桑这才回过神，她冲着陆宴之笑了笑：“桑桑见过陆公子。”

        陆宴之闻言，身形一晃，他看向谢桑桑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上一世，他回京后的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谢桑桑唤他的第一声明明是「宴之哥哥」，才不是什么陆公子。

        思及此，他脑海里又闪过上一世他们初见时的情景。上一世，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个大厅，那时的谢桑桑，一袭白衫，飘飘若仙。可眼前的谢桑桑，却是一袭朱色长裙。在他的记忆里，她向来喜欢穿素色的衣衫，怎的今日就穿起这等颜色艳丽的衣裙了。

        陆宴之敛了眸子，遮起了眼底了波涛汹涌。他们之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莫不是因为他的重生，改变了事情的走向？可纵使这般，一个人的喜好轻易是不会变的。还是眼前的谢桑桑，也如他一样，重生了？

        陆宴之上下动了动喉结，强压下心中的汹涌。待他再次抬起头时，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平静。

        陆宴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款款的望着谢桑桑。

        “几年不见，桑桑妹妹怎么这般客气，小时候你都是唤我「宴之哥哥」的。”

        谢桑桑听他这样说，努力回忆了一下，在陆家还没离京之前，他的确经常跟着他爹来谢府走动。其余的，她便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她只是冲着陆宴之笑了笑，却并没有正面回应他。既然她已经明白她对陆宴之的感情并非是男女之情，那就应该早早的避开，免得日后徒增麻烦。

        谢桑桑退回到谢无间身后，没再看陆宴之一眼。可陆宴之依然面带笑意，丝毫不觉得尴尬。

        谢无间瞥了他一眼，暗道：这小子，有点意思。可转瞬一想，陆宴之如此这般，要么是心地纯良，要么便是城府极深。见陆宴之的视线一直在谢桑桑身上，谢无间一个跨步，站在了谢桑桑面前，挡住了陆宴之的视线。

        “小女委实无状，让陆兄见笑了。”说完，他又转过身，佯装嫌弃的对谢桑桑说了一句：“瞧你脏兮兮的模样，还不快下去梳洗一番。”

        谢桑桑冲着陆家父子笑了笑：“先前是桑桑无理，还请陆伯伯、陆公子见谅。桑桑告辞。”

        说完，她转身出去了。

        刚一出门，她就跟追上来的褚问撞了个满怀。不等褚问说话，她拽起褚问的手腕，跑远了。

        方才陆宴之望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热切，她差点受不住他的眼神。可这一世，她和他明明是第一次才见面，莫不是陆宴之对她一见钟情了？！

        很快，她就否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

        断然不可能。

        上一世，他就没有对她一见钟情。重活一世，她今日又是这般邋遢，脸未净头未梳，他又怎会对这样的自己一见钟情。

        可若非如此，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又作何解释。莫不是上一世，他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只是当时自己年岁尚小，没能察觉出来。可若是他对她有情，那在他爹来退婚之时，却也不见他来阻挠。若是无情，他又用这样热切的眼神看着自己。

        又或许，他确实是有些喜欢她的，只不过没有那么多罢了。又许是，她谢桑桑是他在权衡利弊之后可以放弃的对象罢了。

        这般想着，谢桑桑心底升起一股燥意。

        “罢了，左右我对他没那样的心思，日后我躲开他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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