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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体能进步的我,终于被单独隔离了。

        “嗨嗨,这里是五条老师的小课堂!”

        “所谓咒具,是即使没有咒力也能拿着它消灭咒灵的小道具,当然啦,五条老师不需要这些道具,所以今天由我可爱的学弟——七海负责,”五条先生这么竖着大拇指说着,“是不是好感动好感动~”

        他身边金发碧眼、西装革履、画风格格不入的男人微微鞠躬,“你好,池田同学,我是七海(nanami)建人。”

        “我们的时间比较紧张,所以,不再做额外的介绍。”

        “今天只是做一些基础的练习,任务时间会控制在两个小时以内。”

        “您好。”

        鞠躬,应该是吧,感觉自己的头似乎要和膝盖平行了,“娜、娜先生!”

        我喜欢七。

        “是七海。”

        他似乎在叹气,但没有说更多,因为会浪费时间的,“请尽量放松,注意看好,如果有疑问,请你及时提出。”

        即使在冬季,练习用的四级咒灵十分丰富。

        “就相当于度假了,”五条先生是这么说的,那句话很快就被七海先生用手背挥开,像在赶开一只超大型的蝇头。

        “请不要这么形容我的工作,前辈。”他停顿片刻,视线转向我,“有危险的时候,五条先生是十分可靠的,但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我并不能发自内心地尊敬他。希望你不要受到我的干扰。”

        他递给我一把类似素振的竹刀。

        尝试性的挥击不得要领。

        我睁大眼睛望着他。

        “力量主要是由身体提供的。单纯地用手臂肌肉,不仅会导致力气的滞涩,也会使下一次挥击变慢。”

        “那么,失礼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严谨地仿佛用尺在表盘上标记过准确的点位,随后快速抽出背后包裹严密的刀具,划出一击,眼前飘荡的、漂亮的蓝色火苗瞬间逸散,“这里由于场地限制,需要注意的方面比较多,我们先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再继续讲解。”

        就……很可靠!

        但是,为什么会觉得,他的背影,很想狠狠地踢一下。把货架踹倒,让本来排列得乱七八糟的、不合心意的货物混合到一起。要是靴子底上有泥巴会更好?印到看起来很高级的外套上,因为幕布又宽阔又平整。或许,跳起来的话,或者趁他蹲下来——

        “吉野同学?”

        “是的,不好意思。”

        我快步跟上他,跟他并排走着。来接我们的辅助监督是伊地知先生。他把正在放“寿无疆寿无疆五劫俱过”的电台关掉,车里只剩下的暖气呼呼的风声。

        “是身体不舒服吗?”

        七海先生推了推他淡绿色镜片的、深深陷进骨骼架构之间的墨镜,“如果有任何问题,请马上向我提出来。”

        “没有!”

        “……呃,那个,嗯……七海先生,请问为什么要戴墨镜呢?”

        “前辈连这个都没有提吗,”他语气平平、不带什么疑问和惊讶地解释,“咒灵对视线很敏感,墨镜可以起到模糊视线的作用。所以日常生活中也不要一直盯着咒灵。”

        啊,反正我应该看不见,大概没关系。

        下车,鞠躬,是鞠躬到多少度来着,还没有确认到具体的数字,视野的边缘似乎出现了无垠的蓝色。

        “纯子,”活体般的蓝色的长发缠住了我雪白的校服,“好久不见!”

        啊,是真人。

        “……,”我慢半拍地在地下停车场的钢铁架构上回应了他的拥抱,“如果真人被划分等级的话,是几级啊?”

        “诶,这个问题?问我吗?”他用分不出性别的、孩子般的语气快乐地回答我,顺手戳破了正在膨胀的、粉红的布料,“大概——特级吧!我是不是很棒!因为你看那边,”他指了指旁边飘零的淡蓝的火苗,“它们根本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连人类的婴儿也比不上呢。”

        “娜、娜、先生,”我勉强在蓝色的海洋里抽出手挥了挥,火焰冰冷、黏稠,主要是冰冷,仿佛大脑里的水分全部都要被冻住了,“您先离开这里吧。”

        好冷。

        七海先生,应该没有到特级。

        “我要给你变个魔术,”他的语调变高了,欢快,游戏背景音乐必要模拟出的欢快,“最近我发掘了很有意思的事,”他的背后猛然生出两对雪白的、毛绒绒的羽翼,腾空而起,“无为转变。”

        羽尖一抖,他避开上方被两道斩击挥落的水泥块,两只胳膊抱住我,又伸出两只胳膊掏着他鼓鼓囊囊的大衣口袋,“这个,还有这个,看一眼嘛……”

        穿大衣的习惯保留下来了啊。

        “要去实验室吗?”

        我半眯着眼睛,灼热的太阳透过眼帘把那份热量传递成猩红的幕布。

        “只是好想拜访一下吉野同学的灵魂,”真人吐了吐舌头,脸上的缝合线略微扭动。

        融化吧。

        据五条先生天下无敌的六眼分析,我的咒力特性比较接近融合。其中之一的理由是——

        “你看,”他郑重握住我的手,皮肤贴住皮肤,“有没有什么感觉?”

        要融化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站在沙滩上不会游泳的人,脚下的沙正在急速被退潮的海水带走——

        月夜下,黑如翡翠、汹涌澎湃的海洋向我倾倒。

        我仿佛看到了什么的,但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空白,空白,连绵不断的白光碾压过大脑的沟壑,把一切夷为平地,反转过的咒力勉强修整出一道水渠,立即被下一批浪潮冲毁。

        “啊呀呀,”他张开手做出投降的手势,“好可怕!”

        孤单的焰心随着他的动作摇摆着。

        假设我们具备了半透膜和两侧有浓度差的液体,如果溶质能够穿过半透膜的话,溶质会从高浓度液体向低浓度液体进行转移。简单来说,在极端情况下,低浓度的我瞬间抽空五条先生将近一半的咒力,强行达到了咒力量的平衡。

        之所以叫融合不叫渗透,因为大家的咒力不能互相转换。只有我能看见到处飘散的火焰,并且它们都是火焰。

        后果是,我在校医务室住了两个周。

        硝子医生直呼奇迹。

        所以对于纯粹的、咒力构成的真人来说——

        “无为转变。”

        他金色的眼睛微笑着看向我。

        牛脊骨撑起了更窄小的穹窿,血红的、深红的、猩红的,两面宿傩高坐王座,厨刀高悬。

        啊,他在煮咖喱。

        复杂精妙的香气捕获了嗅觉。

        饿了,唾液熟悉地分泌着。

        “老师,不好意思,”我的兜帽挂在牛角上,半空里晃晃荡荡,“能先放我下来吗?”

        十字刀口逐渐、逐渐地暴露着真人的眼球和大脑,大脑之中瞪圆了另一对金黄的眼睛,蠕动的、灰白的裂隙里张开了无嘴唇的嘴,嘴里伸出了分叉的、鲜蓝的舌头,舌中熠熠生辉绽放了金色的虹膜,漆黑的中间再次拉直成为一条竖线,扩张的黑线,双手合十——

        「……」

        宿傩老师打了个哈欠,把我雪白的运动兜帽从不堪重负的尖角上扯了下来,“去外面解决,没有下次。”

        火焰四起,真人的身形在漆黑、半透明的火焰中舞动。没有声音,没有气息,好像是沉默的影子在墙壁上跳舞,而我在白骨雕刻的洞口望见了一眼,低头开始吃咖喱牛丼。

        “好吃。”

        不,怎么说,应该说和以前常去那家咖啡厅里卖的口味一模一样。虽然说咖啡厅里会卖咖喱饭很离谱就是了,不过确实很好吃。最近学校食堂里一直没有咖喱,好难受。

        等等,为什么要在这里吃咖喱。

        因为饿了。

        不对,算了,无所谓,随我高兴就好。

        一切都是……都是,我敲了敲脑袋,世界似乎倒转了过来,我悬在半空,宿傩在水潭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吉野。”

        “吉野同学,”七海先生的视线对上我的眼睛,低头的样子正常却莫名其妙让人想到歉意。

        上次事件,官方公告写着天然气爆炸事故,保险会给一定比例的赔付,真实原因是我学会的、正向的咒力与对方反向的咒力由于强制融合的特性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目前的原因是,“咒灵是……之前的,咳、咳咳,是蓝色的,淡蓝色的,灰暗的蓝色,金色的眼睛,会变形,”我用同样低的声音回复他,奇怪的是,没有一点隔离,反而忽然想多和他说一些话,他几次言又欲止想要叫停都被我略过,“他说……他能看到人的灵魂。其他的都没有意识也不会思考,所以他是特别的,要叫做真人。”

        “……请不要再说了。”

        “其实还好。”

        我和再次“运气不好”的秤金次并排躺着。

        他的大腿敞开着半凝固的切口,两个规整的、深深切入肢体的半圆形,仿佛是被快刀旋掉了整齐的、大块的扇形。

        淡蓝色的咒力涌动在我的指尖,无数条光线交织融合,水晶般的腿骨弧度略微向下,半透明的神经作为近乎开裂的棉絮,晶莹的肌肉,弯曲盘结的血管,被连接的足趾扭动,完美仿佛雕工精致的摆件。

        骨头好像削细了。

        问题不大。

        “现在已经没事了。”

        「扑通」

        passio是痛苦的意思。如果从选择了热爱(passion)就选择了相应的痛苦来理解,人生确实是一场接一场的赌博。问题是,我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热爱。

        我不敢说加油的话,但秤他十分无所谓地摊开手,“祝我好运吧,医生。”

        “吉野同学。”

        乙骨敲了敲半开的门,“你还好吗?”

        “好哦。”

        里香不被允许在校园里玩,但乙骨告诉我,他们可以共享视觉,所以我还问了里香午安,才继续,“有什么事吗?”

        “我把理论课的笔记拿给你,今天是七海先生代课,”他孔雀蓝的眼睛被深重的黑眼圈包围,“顺便来,拿一些敷贴。”

        “哦哦,敷贴我要找一下,”我从病床上挪下来,有些头重脚轻,“谢谢你啦,乙骨同学。”

        “哪里。”

        他抿了下浅色的嘴唇,等我翻箱倒柜的时候反倒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怎么了?”

        “没什么,”他十指纠结,“就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床上的秤金次追问他的说法,“是咒力感知的问题吗?经常和特级诅咒生活在一起,感知可能不会那么灵敏。”

        “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乙骨提出危险信号之后,我也开始觉得今天的太阳光线白得有些晃眼。

        “你要不要留在医务室,”我把有些落灰的药盒擦拭干净,“这里差不多是学校最安全的地方。”

        他略微摇了摇头,“吉野同学。”

        “什么。”

        他张了张嘴,只是说,“那么,我去操场上课了。”

        他揣着一大盒临期膏药跑下楼,急风鼓起他雪白的校服——

        光线暗了下去。

        一只遮天蔽日的鹈鹕落了下来。

        鹈鹕背上站着那位不会念往生咒的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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