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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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觉得很奇怪，玄色衣衫的少年对那位纨绔子弟出手，还是跟着自己一路走回来，再到接过茶盏品茶……并不见他有何异样。
偏偏就是这样看似正常的人，眼睛竟然是看不见的。
“你的眼睛……”周若轻声问道。
“无妨，早已习惯。”玄色衣衫的少年并不在意。
周若觉得玄色衣衫的少年因为双目失明，一定有一段极其黑暗痛苦的、不想被任何人知晓的经历，她没有必要揭人伤疤，不好意思地道：“方才是我唐突了。”
“不必放在心上。”玄色衣衫的少年问道，“你最喜欢茉莉花茶？”
“那是自然。”提到茉莉花茶，周若立刻兴致盎然，说道，“窨得茉莉无上味，列作人间第一香。况且茉莉花生得玉骨冰肌，又淡泊名利，不正代表文人的气节？”
“自古文人墨客都羞于提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而你倒好，竟然明码标价地卖画，这就是所谓的气节？”玄色衣衫的少年说道。
“文人总要活着，活着就需要财物，总不能靠着一身浩然正气填饱肚子吧。那些画作都是我的心血，将它们卖掉换点柴米油盐有何不可。一来未饮盗泉之水，二来不受嗟来之食，又怎么能说我没有气节？”周若不服气地道。
“如今你得罪了孙维仁之子，想要继续卖画是不可能了。”玄色衣衫的少年说道。
“没关系，另谋出路就是了。”周若耸了耸肩，说道，“好在吴编修买了几幅画，赚了一百两两，够我们父女俩生活一段时日。”
话音刚落，周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干笑两声，心里祈祷着：“没听见！没听见！”
“在下不识，周公子原来竟是为姑娘。”玄色衣衫的少年心情大好。
“如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把自己弄得一身才华！”周若垂着头说道。
“难得！难得！难得！”玄色衣衫的少年叹道。
没想到周若一介女流，不仅诗书画三绝，而且敢于担当，拿得起放得下。
真可谓是随心随性随情随缘。
玄色衣衫的少年打心底里对周若刮目相看。
挑选了几幅周若的画作和对联，约定明日取画，并奉上银两。
周若婉言谢绝玄色衣衫的少年的美意，说道：“你若怜我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养家糊口，那就不必了。若是你真心喜欢，我可赠你一幅。”
最后，周若挑选了一幅她最得意的《竹鹤图》送给玄色衣衫的少年。
……
快四年了，周若对这件事记得还颇为清楚。
一来侍玄色衣衫的少年帮助过她，二来是玄色衣衫的少年眼睛看不见，却想要她的墨宝。
当时，玄色衣衫的少年见周若并没有因为自己眼睛看不见，而随便送一幅糊弄自己。
相反，周若挑选了一幅最精美的画送给自己。
“怪不得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原来你装着眼睛看不见。我竟从没想过那个双目失明的少年就是你。”周若说道。
“我怕被人认出来，所以用薄纱缚住眼睛，省得给人留下把柄。”太子说道。
周若点了点头。
“一个人无论怎样易容，都无法改变眼镜，你就是通过眼睛认出我的吗？”周若问道。
“不错！因为你出现在皇宫里，我有点不太敢确信，于是让谌永毅去调，才敢确定你就是我苦苦等了四年之久的小周若。”太子美如冠玉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这么说，你从那个时候就是看到我易容了？”周若问道。
“没有。是在你到了东宫以后。”太子说道。
“……”周若不记得太子有看过自己的脸。
“在你某次倒在为夫怀里睡着的时候。”太子笑道。
那不就是她被封为良娣的第二天吗？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太子有些心虚。
他并没有怀疑周若易容，只是那天想干点坏事，结果就发现了这个秘密。
周若见太子神色不对，问道：“你不会背着我做什么坏事吧？”
“怎么会。”太子矢口否认。
周若对太子的话半信半疑，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要小心，千万不能在太子这条“阴沟”里翻船。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无论你貌似无盐还是美若天仙，为夫都不会嫌弃你的。”太子说道。
“太子殿下可要好好爱护自己的美色，我比较俗气，只喜欢好看的皮囊。”周若说道。
“哦？夫人可听过这样一句话，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太子别有用心地道。
周若装作听不懂太子的醉翁之意，说道：“是挺遗憾的。”
太子又继续说道：“所以我劝夫人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周若不以为然，说道：“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太子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就相求美人折。”
周若一把推开太子不断靠近的俊脸，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你还没告诉我，宋诗凝怎么就成了御史夫人呢？”
“这件事情我以后再告诉你，我们现在有比这个重要的事情要做。”太子不依不饶。
周若只好落荒而逃，“你别过来，否则我就喊非礼了。”
太子说道：“你尽管喊，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说谁是癞蛤蟆？”周若站在不远处的空地，黛眉一扬，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指着太子娇喝道。
太子长身玉立，好看的眉眼全是宠溺的笑意。
最好的爱情，大概就是这样吧！
你在闹，他在笑。
周若和太子在普宁寺玩累了，就到凤吟城中最有名的醉仙楼用午膳。
他们在二楼的雅间就坐，这个雅间正好对着大街，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太子听到周若的肚子在咕咕地叫，说道：“去普宁寺找你的时候，我就让戎瑞到这里订了位子，应该很快就会上菜。”
周若绞着绢子，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在普宁寺的后山和太子追逐打闹，消耗太多体力，她都有些乏了，肚子还不争气，让她在太子面前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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