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藏诟 “把下巴抬起来”

　　傅时衿在读懂唇语的那一刻脑袋都是炸裂的,  她以为上次壁咚邢漾的女孩儿已经够大胆了，没想到，换了一个女孩儿,  直接给了他一张银行卡,  还说要包养他。

　　傅时衿两眼震惊,  这简直是太、有个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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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漾盯着女孩儿拍在桌上的银行卡,  他漫不经心地朝着窗外瞥了一眼，刚好睹见了傅时衿的身影,  她像是被什么惊到了,  飞快地跑开。

　　邢漾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直到他看着傅时衿的身影从拐角处消失不见,  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把桌上的银行卡推过去：“老子就这么像是爱吃软饭的？”

　　“你之前在你家的时候,  大手大脚习惯了,  这次你离家出走,  你处处受制，没钱是肯定不习惯的。这个你拿着，不用和我客气。”

　　脏辫女孩儿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谁知邢漾狭长的眼眸一眯,  原本只是疏离,  此刻有多了几分冷酷。

　　“你调查我？”

　　“谈不上。我们都住一片儿别墅区，随便问一下就知道了。而且,  你还在便利店打工,  肯定特缺钱。”

　　邢漾懒得再看她，直说了两个字：“不缺。”

　　“你别倔了,  这种时候就不要和我讲什么面子的事情了！”

　　“不是，姑娘——”邢漾笑了一声：“您谁啊？”

　　脏辫女孩儿脸上的笑一僵：“你不认识我？我是五班的——”

　　邢漾没有兴趣再听她说下去，更不想知道她的名字。他把银行卡递过去,  “拿走，不送。”

　　“邢漾，你这人怎么这么难追啊？我都倒贴了！”

　　邢漾听到这话，他用手撑着桌面，笑了半晌说：“姑娘，我就问你，我今儿要是拿了你这银行卡，你真的高兴？”                        

                            

　　脏辫女孩儿顿住了，“我——”

　　不过一刹那的犹豫，她说：“我真的高兴。”

　　“爱情买卖听过吧？”邢漾从桌面上把手撤回来，乜了眼女孩儿，凉飕飕地丢了一句：“我还要上班。”

　　“邢漾！”

　　眼见邢漾是真的没兴趣，脏辫女孩从桌上把自己的银行卡收回来，不甘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从便利店出去了。

　　机械鸭的声音响起：“欢迎光临。”

　　那女孩恼了声：“再也不来了！”

　　-

　　傅时衿回家的时候，姜苏对她仍然是不冷不热的，就像是对不听话的孩子的惩罚，而这种惩罚很明显是，冷暴力。

　　傅时衿的脾气大概遗传了姜苏，同样的倔，谁也没主动和对方说话。

　　傅安看着闹脾气的母女俩，等傅时衿上楼以后，摸着后脑勺问：“老婆啊，还生女儿的气呢？”

　　姜苏昵了眼傅安：“在这件事情上，我说过多少遍？你看看她听了吗？还有！你就惯着她，给她买什么破手机？”

　　“那手机牌子老好啦，什么叫破手机？”傅安这点可不承认。

　　姜苏听到傅安这句话，朝着傅安翻了一个白眼，“我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不是，是我笨，我理解错了，老婆。”

　　傅安连忙抬手给她捏肩膀：“不是我说，孩子高三了，心情最重要，你总和她生气，也会影响她的学习。不是？”

　　“你以为我想和她生气？”

　　姜苏抬手推开傅安：“行了行了，你去叫她吃饭去。”

　　傅安笑，故意问：“不是还生她的气吗？”

　　在母女矛盾这件事情上，姜苏还是妥协了：“快去！”

　　傅时衿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利用中午午休的时间，她可以做一套生物试卷。                        

                            

　　直到卧室的门被敲响，傅时衿握着笔杆的手顿了一下，原本做题时微微蜷曲的上半身挺直，听到傅安的声音，傅时衿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以为是你妈妈？”

　　“嗯。”

　　“手机是爸爸给你买的，妈妈批评你这件事，爸爸也有责任。”

　　就当傅时衿以为傅安要像姜苏一样给她讲一堆大道理，譬如“早恋影响学习”“这时候谈恋爱也不会有结果的”这样的话，谁知道傅安一句话让她噗嗤一声就笑了。

　　傅安说：“你怎么没把手机藏好？居然让你妈妈发现了。”

　　傅时衿忍不住笑：“爸爸，妈妈知道在你这帮着我骗我妈妈吗？”

　　“爸爸这叫——”傅安顿了顿，又说：“是在帮助你和妈妈和好如初。”

　　傅时衿有时候还真挺佩服她爸的一套的，先说一些活跃气氛的话，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再然后就开始慢慢上升高度，偏偏，傅时衿还吃这一套。

　　“爸爸知道你妈妈仗着爱你来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并不喜欢。但爸爸还是那句老话，你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傅时衿：“爸爸，你这话特别老套。”

　　“你先别急着下定论。”傅安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未来，会给你答案，而我和你妈妈对你的教育是，永远不要为了任何一个和你没有确定未来的人而耽误你的前途。因为他未来可以选择任何一个比你前途更好的人，但你的前途没有了就是没有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傅时衿把笔放在桌上，忽然好奇起来了：“爸爸，你之前早恋吗？”

　　“没有。”

　　傅时衿听到傅安毫不犹豫的回答，摇了摇头：“我才不信呢，你肯定是怕我偷偷告诉我妈妈。”                        

                            

　　“你这小崽子，爸爸会怕你这个吗？我的什么事儿能瞒过你妈妈？”

　　“你给我买手机的事情啊。”

　　傅安装模作样地打她：“没良心，那不是为了你吗？”

　　傅时衿笑：“爸爸你就是双面间谍！”

　　“行了，快下楼去吃饭了。”

　　“原来这才是你的任务。”

　　“是不是我妈让你来的？”

　　“不然呢？”

　　傅时衿就知道。

　　-

　　陆琪安学生物很有一套，偏偏追人没有什么套路，只会远远的观望。而傅时衿也是从她这里知道，邢漾其实一直都没有谈恋爱，起码现在没有。

　　“那我上次看到有个女生在壁咚邢漾，邢漾还冲着人吐烟圈。”

　　“那不是在搞暧昧吗？”

　　陆琪安说：“邢漾可能就是想通过烟味把那个女生呛走吧，毕竟他又不能动手。”

　　说着，她又补了一句话：“我觉得邢漾不是会搞暧昧的人。”

　　“那你觉得他是什么？”

　　“如果他和他喜欢的女孩子谈恋爱，应该很想要确认关系吧。哪舍得搞暧昧。”

　　陆琪安的脸颊鼓鼓的，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傅时衿，又看了一眼最后一排靠窗的邢漾。

　　慢悠悠地草稿纸上写了一句话，她看不到他，他看不到她。

　　看吧，大家都是爱而不得的胆小鬼。

　　而当她看到傅时衿朝着她看过来的时候，她把草稿纸往课本下一压，看不见了。

　　高三那年的冬天过的飞快，一轮接着一轮的摸底考试，一张又一张的成绩单，记录着每个人的高三生活。忙碌到她已经忘记了和姜苏的母女矛盾，一切都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唯独，她很久没有再在上学的路上，见到那道身影，以及家对面的那户邻居，再也没亮过夜晚的灯。                        

                            

　　-

　　圣诞节的时候，姜苏和傅安便已经在商量今年过年回宁市的事情，而姜意礼则是兴奋地在筹划今年元旦节跨年的事情。

　　“姐，我想去坐摩天轮！然后在摩天轮的最高点看烟花，想一想都好浪漫！”

　　晚自习之前，姜意礼跑到傅时衿班门口，特意找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傅时衿说：“你让林祁阳陪你一起去。”

　　“谁想和他一起去啊，我才不要。”

　　傅时衿和姜意礼正在下楼梯，刚好碰到了林祁阳和邢漾，隔了一层楼，林祁阳就已经听见了姜意礼的声音，他蹭蹭两步跑了上来，“跨年我陪你去呗？”

　　姜意礼看着林祁阳，撇了撇嘴：“如果你能把经政哥哥叫上，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林祁阳几乎想都没想：“不可能。”

　　姜意礼：“那就免谈。”

　　姜意礼拽着傅时衿就要走，林祁阳偏偏挡着，就连跟在他身边的邢漾也一句话都不说，手插在裤兜里，在一边沉默站着。

　　姜意礼盯着林祁阳，皱了皱眉，站在楼梯上，身高却才和林祁阳齐平，她抻长了脖子，顺带扬起下巴：“好狗不挡道。你让开。”

　　林祁阳：“这回我就不让了呢。”

　　傅时衿在一边等着林祁阳和姜意礼的谈判，有时候觉得他们搞笑幼稚，有时候又羡慕他们打打闹闹处出来的感情，倏然，傅时衿肚子“嘟噜”叫了一声，打破了原有的氛围。

　　她抿了抿嘴角，不好意思地看着朝着她看过来的三个人，“你们继续。”

　　傅时衿刚好跌进少年漆黑如深谭一般的眼底，只觉得他最近的情绪好像一直都很低沉，她收回视线的瞬间就听他说：“林祁阳，走了。”                        

                            

　　说完，邢漾头都没回就踩着楼梯往上走。

　　林祁阳看到邢漾走，连喊了声：“邢漾，你倒是等等我啊！”

　　林祁阳走的时候，姜意礼喊他：“你今年新年就陪着漾哥得了，我和我姐一起去。听见没？”

　　傅时衿犹豫，她回头又看了眼林祁阳，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能一起去？“

　　姜意礼：“？”

　　姜意礼没有想到傅时衿会炸出这么一句话来。

　　显然，林祁阳也没有想到。

　　傅时衿看着他们俩四眼震惊，本来疑惑，但再仔细一看他们俩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傅时衿忍不住笑了。

　　姜意礼又是一脸的震惊。

　　林祁阳本来想说话，但是他又回头看向邢漾，没有立刻回，反倒是一边的邢漾说：“一起。”

　　姜意礼：“……”

　　林祁阳：“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后半句话没说，就跟着邢漾走了。

　　直到他们离开，傅时衿还在笑。

　　姜意礼奇怪地看着傅时衿：“姐，你到底在笑什么啊？你还叫他们一起？”

　　姜意礼啧了一声，“要不是因为知道你原来学校还有一个相好的，我都要以为你暗恋漾哥了。”

　　“什么叫相好的！”

　　傅时衿一想到刚才姜意礼和林祁阳几乎是默契十足，如出一辙的表情，脑袋里就浮现出四个大字，天生绝配。也可以用网上一句话来形容她现在的状态——这就是cp粉的快乐。

　　她一边笑一边问：“那怎么不可能是我暗恋林祁阳？”

　　“那不可能。”

　　“为什么这么说？”

　　“他太挫。”

　　“……”

　　“不过，漾哥怎么会答应呢。”                        

                            

　　姜意礼正好奇，傅时衿便盯着她问：“怎么了？”

　　姜意礼抿了下嘴角，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但这其实对很多人来说，并不是秘密：“元旦节那天——”

　　“也是漾哥母亲的忌日。”

　　而此时此刻，刚跟着邢漾回了教室的林祁阳打了两个喷嚏，邢漾乜了眼他，林祁阳反看他：“你跨年那天真陪她们一起去坐摩天轮？”

　　邢漾轻“嗯”了一声，问：“你不去？”

　　“我是想去，但是你不是因为——”

　　后半句话林祁阳没说，怕戳中邢漾的伤心事，邢漾嘴角勾了一下：“都过去六年了，我早就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

　　林祁阳不敢多说一个字：“嗯。”

　　-

　　元旦节那天，傅时衿手瘾犯了，就在家拉了一会儿大提琴，自从上了高三之后，她就再也没碰过她的大提琴了，姜意礼来找她的时候，傅时衿刚好收起了大提琴。

　　“看来，姐你以后是要当大提琴演奏家呀？”

　　傅时衿摇了摇头，“我还离着很远呢。”

　　“走吧？”

　　“嗯。”

　　邢漾有摩托车，傅时衿知道。

　　但是不知道林祁阳从哪又搞来了一辆摩托车，两个人驾着车，齐齐守在傅时衿家门口。

　　姜意礼和傅时衿从家里出来，就看到了这场面。

　　姜意礼长大嘴吧看着林祁阳：“你能骑这玩意嘛？”

　　“我当然能。”林祁阳挑眉笑：“来，上车！”

　　姜意礼上了林祁阳的车，邢漾的后座自然而然地就留给了傅时衿。

　　傅时衿朝着邢漾走近，本来想主动去拿头盔的。谁知邢漾先把头盔拿在了手里，朝着她说了声：“过来！”                        

                            

　　傅时衿犹豫，尽管邢漾已经很久没有空闲的时间在她身后贴“黛玉公主”的纸条了，也说不清是不习惯还是不喜欢，邢漾勾唇笑了声：“我是老虎还是狮子，能把你这个黛玉公主给吃了？”

　　傅时衿摇了摇头，朝着邢漾走近，少年高出她一个头，他把头盔戴在她头上，帮她调好头盔的头围大小，系带的时候，他弯腰说：“把下巴抬起来。”

　　因为极近的距离，再加上温度低，傅时衿能感觉到他说话的时候，口中吐出的白气扑到她脸上。而他的动作温柔至极，只是他手指上戴着骷髅头戒指划过她的侧脸，冰冷的金属感令傅时衿浑身一僵。她的眼睫毛慌乱地煽动着，那边姜意礼和林祁阳在催促：“好了没啊？”

　　邢漾回了一句：“还差护膝。”

　　还有护膝？

　　傅时衿下意识开口：“我自己来吧。”

　　她弯下腰和邢漾抢的时候，邢漾也弯腰。

　　“砰！”

　　两颗戴着头盔的头颅一撞，傅时衿瞬间觉得自己眼冒金星，整个人头都是晕的。

　　林祁阳和姜意礼看他俩这样，在一边起哄笑，林祁阳说：“你让他给你戴呗。”

　　“……”

　　撞了脑袋，邢漾也只是看了一眼傅时衿，便蹲下去，单膝跪在地上给傅时衿戴护膝。傅时衿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忙低头，腿下意识地往后退，邢漾帮她戴护膝的手将松紧一拉，扣紧。

　　他抬眸看向傅时衿，几乎是同时二人的视线相撞。

　　邢漾半笑半怒：“都说了不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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