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合格的酒吧歌手

　　杨南看了一下时间，八点半。

　　酒吧老板娘跟杨南说的是晚上九点前到酒吧就可以了。

　　杨南起身跟罗小蜜告别，他没有去打扰房间里的冉月，就匆匆下了楼，直奔酒吧而去。

　　人生就是这般无常，虽然杨南也是一位音乐爱好者，并且歌也唱得好，可是以前他真的没想过要以音乐为职业，倒不是完全因为不自信，最主要是他不喜欢那种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的样子。

　　或许他就是人们常说的，喜欢做幕后工作的那一种人吧，杨南自我调侃道。

　　酒吧不是很大，客人也不是很多，昏暗的灯光下人们聊着天喝着酒，台上一位女歌手正在唱着刘若英的《为爱痴狂》，声音高亢有力又不失柔美。

　　杨南仔细一看，竟然是老板娘辛丽。



　　酒吧服务员小桃说，以前酒吧里一直是两个人唱歌，其中包括老板娘辛丽，偶尔也有一些跑场歌手来演唱。后来那位驻场歌手去北京了，辛丽一个人在酒吧唱歌太单调又太累，于是就招了杨南。

　　辛丽的歌唱得很好，一听就是声音里有故事的人。小桃说，老板娘前些年结过一次婚，后来她老公出车祸去世了，她就一个人开了这间酒吧。这些年也有很多男人追求她，可她一概拒绝。

　　可能她忘不了自己的老公吧，小桃说，有时候她看见辛丽唱歌，自己在下面都被感动得流泪。

　　“来了，靓仔！”唱完歌的辛丽走下舞台，跟杨南打了招呼。

　　“不错呀，辛姐。你搞得我都不敢唱了。”

　　“你也唱得不错的，可能还缺少一点经验。”

　　小桃给杨南和辛丽各端上一杯啤酒，辛丽拿来了香烟，递了一支给杨南，自己也点上一支。

　　辛丽抽烟的样子很优雅，原本和“优雅”不沾边的香烟，在她的手里竟成了一种装饰。

　　“其实不用紧张，你脑子里也不要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来到这里，我们就是朋友，我们就是在这儿聊天喝酒，和顾客们分享音乐。”

　　杨南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流，眼前的这位老板娘应该是很好相处的。这让他想起了刘兴华，那张实诚而温暖的脸，比他的父亲小不了几岁，更像一位可靠的兄长。



　　或许他来深圳是幸运的，总是遇到很好相处的老板，都像好朋友一样地对待他。

　　杨南走上舞台，抱着吉他唱了一首游鸿明的《爱我》，接着又唱了《五月的雪》。

　　酒吧里虽然客人不是很多，但是掌声热烈。

　　“会唱《一生中最爱》吗？给哥来一个！”客人中有人高呼道。

　　杨南循声望去，是酒吧角落里的一位中年大叔在喊，估计是喝多了，响起了初恋情人。

　　这首歌杨南听过很多遍，旋律和节奏都很熟悉，确实是一首好歌，可它是一首粤语歌曲，杨南不会唱粤语！

　　或者说他不敢也不想在公众场合唱粤语歌，因为曾经有人评价，说他唱粤语歌就像外国人唱山歌一样。

　　这下子不好弄了。

　　“对不起，这个......我不太会！”杨南很抱歉地说道。

　　“咳，你刚才那两首歌唱得那么好，这首却不会，这是很熟悉的歌，你都不会，你到底是不是歌手啊？”



　　场面一下尴尬下来了。

　　“你行？你来唱！”杨南也不爽了。

　　“这位先生，我们这位歌手可能跟谭校长有点过结，所以没好好练他的歌，这样吧，我来唱给大家听，保证让大家耳目一新。”辛丽走上舞台，笑容可鞠地说道。

　　伴奏音乐响起，一曲另有一番味道的《一生中最爱》回响在酒吧。

　　曲终，掌声四起。

　　杨南有些沮丧，作为一个酒吧歌手，连这种耳熟能详的歌都搞不定，准确说是搞不定粤语歌，实在有些丢人。

　　辛丽坐回杨南对面，又点燃一支烟。

　　“以后要多听多唱，什么歌都要练练，特别在客人点歌的时候，这不会那不会，肯定是不行的。我们唱歌的，有时候连京剧都得会唱几段。”辛丽认真地对杨南说。

　　“我不是不会唱，这歌我会，我只是不会粤语。”杨南辩解道。

　　辛丽笑起来，说道：“其实我也不太会说粤语，我们北方人好像没这方面的天分。但是我会模仿粤语歌，唱得准不准的只有真正会粤语的人才能听得出来，深圳这个地方，大多是外地人，没几个能听得出你唱得标不标准的！”



　　辛丽这么说，杨南大概是懂了。

　　“不光是粤语歌，英文歌，闽南语歌曲，都要会。咳，慢慢来吧，你才刚开始，不急。”辛丽举起酒杯，跟杨南碰了一下。

　　......

　　杨南回到陈宏伟的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酒吧离出租屋不是太远，走路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开门进到屋里，为了不打扰到睡在客厅里的路兵，他没有开灯，可当他借着暗光仔细一看，才发现路兵并没有睡在客厅。

　　这小子，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杨南打开自己住的房门，嗬，原来路兵睡在了他的床上，打着呼噜。

　　而杨南的床上用品，又被他扔在了地上，像一堆被遗弃的垃圾。

　　拿了睡衣，抱起自己的被褥，杨南来到客厅。他突然来了烟瘾，于是点上一支烟，斜躺在沙发上，享受着吞云吐雾的快感，也感受着夜的寂静和内心的茫然。

　　洗了澡，杨南把被褥铺在地上。沙发上躺不下他，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睡沙发上脚抻不直。



　　杨南躺下，感觉闷热，于是起身打开墙角的风扇。这就是深圳的夏天，白天热，夜里也热，这跟贵州的夏天不一样，贵州的夏夜，凉风习习，星月当空，若是在乡村，还能听见蝉鸣蛙叫，那感觉是真的爽！

　　杨南睡不着，他是有些想家了，想念家乡的美食，家乡的夜空，还有老爸略带佝偻的背影，以及老妈的唠叨和开门进家的样子......

　　但是杨南不想回去，他的心是漂浮的。他同样喜欢都市的繁华，喜欢闪烁的霓虹，交织着的车水马龙，这儿有千千万万年轻人的梦想，即便很多时候也充满了忧伤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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