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过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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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行本来没什么委屈的情绪。
眼圈儿红纯粹是因为生气。
可是听到这句话之后他感觉自己积压很久的那些情绪全都涌了上来，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那些心事全部宣之于口。
理性告诉他，这些事已经过去了，不应该拿出来再让小雪哥哥难受一次了。
但是感性却叫嚣着，你想让他知道，你想让他安慰你，你想从他那得到温暖
张嘴说出来的时候，程一行想：就让我卑劣这一次吧
一个人撑着真的太难受了
“我认识林洋的时候是九岁的时候。”程一行垂着眼，睫毛长长的耷拉着，眉头下意识蹙起。
显然这个回忆并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许透手搭在程一行后颈，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无声的耐心倾听。
“六岁以后，我就搬到了父母跟前。”
“以前我们遇见的地方是我奶奶家，我爸妈平时不过去。”程一行解释。
那时候小，找到一个好朋友就只是单纯的好朋友。许透不问，程一行压根想不起来介绍什么。
现在想想，那两年，程一行每天都是一个中年女人带出来的。而那个年纪不可能是他的妈妈，只不过当时许透并不关心这些。
他那时候答应了许清雪不能说自己的任何事，公平起见。自然也不会要求程一行告诉自己他的事。
两个人就顶着“小雪哥哥”和“小不点儿”这样的头衔相处了下来。
许透想到这个，不由得觉得孩子的世界还真是单纯啊。
不为家世。
不为名利。
单纯的我看你顺眼。就能把一个人放在心里许久
“那年你家别墅着火，火势很大，我按照你给我指的路找过去的时候，已经蔓延开了。”
程一行低着头，许透看不见他的神情。
而程一行也没有看到许透一瞬间的怔愣。
真的是火
妈妈那年是想拉着自己一起死的？可是为什么？最后又为什么会被外公他们带走？
许透暂时掩下心中的疑问，继续听程一行说。
“我没看到他们救出来人，可能是吓到了我”程一行说到这终于抬头看了看许透。
许透闻言想象了一下那时的场景，那么小的时候，小不点儿一定吓坏了。
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把程一行拉过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是一个不带丝毫其他意味的拥抱，但是却给程一行说下去的勇气。
“我那时候得了焦虑症不过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许透又想起之前陈琪说的程一行经常睡不好，料想他的病可能根本就没好，但是也没拆穿。
只是继续一下一下的拍着他，安抚他。
“我爸爸怕我待在奶奶那儿病情加重，正好我也要上小学了，就把我接回去了。”
“那时候医生建议我爸爸给我培养个兴趣，以此来延缓我的焦虑。”
“那时候我们家刚来丰南发展，和林家有很多合作。就这样我认识了林家兄弟。”
“林森从那时候钢琴的造诣就已经很厉害了。我爸就找了他带我学习钢琴，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我和林洋一起学习。”
“其实，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我们相处还算愉快，我也确实想学钢琴。”
“可是”说到这，程一行蓦然攥紧了拳头，身子僵硬了起来。
“小不点儿，不想说我们就”
话还没说完，抵在许透肩头的脑袋就轻轻摇了摇。
“可是有一次，我去林洋家里学琴，那时候林森已经上大学了，但是因为在本市，他每个周末都会回来。”
“那时候刚好六月底，天气很热。我放学没有回家，直接让司机送到了他家，为了进出方便，我知道那间别墅的大门密码。”
“我进去的时候，他家里的佣人和管家都不在。我在客厅没有见到人，我就去了二楼。想着他们是不是在琴房。”
程一行深呼一口气。
“上了二楼，我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当时我本来是没有在意的。但是我听见了那声音中夹杂的求救声。”
“我没想就冲了过去。”
“门并没有锁，我推开门见到的就是就是”
程一行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有点生理反胃。
“他们那间房子里床上有一个没穿衣服的男孩儿”
“他们把他的手脚都绑住了，而林森和林洋就站在一边。”
“他们的父亲林坤强不着寸缕趴在男孩身上求救声是从男孩嘴里溢出来的。”
许透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一时之间也失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恨不得回到那一年，冲过去蒙住程一行的双眼才好。
“当时我吓傻了，他们也愣住了。”
“然后是林洋冲出来拉住了我，林森把门从里面关住了。”
“我挣扎着想要报警，但是林洋拉的很紧，他那时候说了很多话，但是我一句也听不懂，也不想听。”
“不知道多久之后，那扇门打开了，林坤强衣冠楚楚的走出来，身后跟着那个男孩和林森。”
“那个男孩出来之后没有一丝我想象中的害怕，他背着包就自顾自的走了。”
“我后来才反应过来，当时也许只是他们的情趣”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犯法了，这样肯定不对，而且而且林洋和我一样都没成年啊”
程一行喃喃的说，饶是现在，他也想象不出来林坤强为什么要那个样子
简直就像是现场教学一样
“他们当时拉着我，我害怕急了，就挣脱开林洋，冲进了一间房子，反手把门锁了起来。”
“那时候我没办法，我给我哥打了电话，后来他们拿备用钥匙把门打开的时候，我害怕极了，就打开窗户直接跳了下去。”
程一行说到这，许透身子僵了一下，在程一行看不到的地方脸色黑的要命。
“跳下去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实在太害怕了”
“但是虽然只是二楼，但是还是很疼，我后来就晕过去了，不过还好，我晕过去之前看到了我哥”
“所以，你别担心，我当时没什么事，就是胳膊和腿受了些伤。”
虽然程一行这么说，但是许透知道，现在能看到健健康康的程一行真的不容易。
原来自己不在的那些年，他受了这么多罪。
“我被送到医院之后，昏昏沉沉半个月才完全清醒。”
“可是可是林家那事儿却不了了之。”
“一来他们在丰南当时的关系网比我们家深，二来，医生给我的鉴定证书里面是有焦虑症的他们不接受我的证词。”
“没有人相信我，我也没有证据。”
程一行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无奈。自己那时候还真被当成了一个精神病。
“即使我家人相信我的话，但是什么证据也没有，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我伤好上学的时候也换了班级，即使在一个学校也和林洋基本没见过面。”
“我想，他是刻意躲着我。”
直到高一开学那一年，我竟然和林洋分到了一个班。
而林森那一年也来了我们学校任教，做钢琴老师。
“这事起初我并不想告诉我家人，毕竟过去快一年了，既然没有证据，我拿他们没办法，那他们应该不会来烦我。”
“可是事与愿违，林洋还是盯着我不放。”
“所以在有一次他把我关在器材室想强迫我的时候我拿棒球棍砸破了他的头。”
“器材室的监控被人为破坏了，但是他没想到我在他锁门的时候就偷偷打开了手机录音。”
“所以这次林洋被开除了。而林森也很少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是我们低估了林家的实力，而且林洋那时候未成年，仅凭一段录音并没有定罪，而且他被开了瓢，我却毫发无损。”
“所以啊，即使我们家断了和他们的合作，打压他们，却对他们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他们仍然像没事人一样。”
“哥，这次碰到林洋，是我没有想到的，本来好好的秋游，却让你听了这么多不好的东西，哥，对不起。”
是我自私的把你拉进了我的阵营。
“小不点儿，我现在确实很后悔，我后悔我离开的那些年，没能好好陪着你，你遭遇的这些我没能第一时间安慰你。”
“从现在起，你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我想听，我想更了解你。”
所以，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林家的事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他们犯了错就应该得到惩罚。”
“哥，他们很危险，我哥查过他们，林家不像表面那样单纯的，你不要管了。行吗？”
“小不点儿，说起这事儿，和我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啊？什么意思？”程一行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那年，你大哥打压林家，余家应该是站在了你家的对立面是吧？”许透问道。
“这个我大概听我哥说了，当时林家靠山很多，最大的应该就是余家，他们当时确实和林家有合作，倒也情有可原，听说后来也基本没有合作了。”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程一行抬起头看着许透问。
“小不点儿，我姓许是和我妈妈姓的。”许透说道。
“啊，原来是和妈妈姓啊哥你的意思是”
程一行不傻而且很聪明，立马反应过来了。
“你是你是可是余家不就只有两个孩子？”难道小雪哥哥是私生子？
程一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许透见状笑了笑，点了点他的头，笑着说：“瞎想什么呢！”
“我不是私生子，只是从出生到现在都没人知道我而已。”
“我妈第一胎是双胞胎，当时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可是余东成一心都是工作，一直到月子结束都没有回来看她一眼，她就抑郁了。”
“后来，两个人也是聚少离多，压根没人知道我妈生病了。”
“所有人一心扑在两个孩子身上，而且我妈性子本来就比较喜静，所有人都没察觉到异样。”
“大概在我哥我姐他们六岁的时候，有一次余东成应酬回来强迫了我妈，酒醉的人没有意识，我妈反抗也没用。”
“那次之后，我妈病就更严重了，好几次自杀未遂。”
“家里人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但是已经晚了。”
“我妈在老宅待着只要看到余东成的任何东西就会发疯。”
“没办法，我奶奶就把我妈送到了那个别墅。也就是我们小时候遇见的地方。”
“离了老宅，我妈好多了，但是却谁也不见，连我哥我姐也不见。她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也不出门。”
“奶奶怕出事，好说歹说才找了个阿姨照顾她。”
“直到几个月之后，我妈突然晕倒了，阿姨打电话叫来医生一查发现已经怀孕接近三个月了。”
“算算日子正好就是那一次怀上的。只不过我妈精神不太正常，一直吃药，没人发现而已。”
“我妈起初是准备要去打胎的。她并不想再为余东成生孩子了。”
“可是，等上了手术台，她又不肯了，要生下来。”
“总之反反复复很多次之后，肚子已经大了。”
“余家人知道以后，就更不可能让她打掉了。但是我妈还是拒绝一切余家人，包括我的哥哥姐姐。”
“只有在正常的时候，允许我奶奶来看看她。”
“后来我不足月就生了出来，身体很不好，我五岁生日之前都没有出去过，一直在别墅里待着。”
“直到五岁生日那天我妈第一次允许我出门，我就遇见了你。”
“小不点儿，你啊，就像神灵赐予我的生日礼物一样，是我这些年收到最好的礼物。”
“哥”
程一行从没想过，许透在那之前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
竟然是那样的吗？
程一行抚上心口，觉得那里有微微刺痛的感觉。
“小不点儿，我们现在算是交换了秘密，我的故事也并不精彩。”
“所以，你不用觉得抱歉，是我想要了解你，是我想要参与进你的人生。”
并不是你拉我进来，而是我主动要求进入你的人生
可是明明是我想要闯入你的生活，但是现在心疼难过的却是我自己。
这就是自作自受吗？
许透笑了笑。
但是我却甘之如饴。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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