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水中的倒影

“这个不必你多言。”萧飞淡淡地说。
  “现在，我已无意阻拦你，但你必须明白，你所付出的代价可能得不到回报，而未来的艰辛与痛苦，会超出常人的想象。”
  菩提老祖平静地陈述着残酷的事实。
  “你明白吗，老者？”萧飞回应，“曾经的我，只为虚妄的强者梦想而活，而你的复仇，始终不是我能全然承受的目标……”
  “但现在，我变得更强的理由，比以往更为坚实百倍。”
  “系统警告：生命权限转让已达50%，继续则可能导致无法逆转的生命危险。”
  换句话说，萧飞已将自己的半条命交付给女王。
  直到此时，他才收起鲜血淋漓的手腕，擦去女王嘴角的血渍。
  “这样就足够了吗？老者？”萧飞轻声问道。
  “早就足够了，甚至有些过度，她的肉身如今已拥有与天地同寿，不死不灭的能力。”
  菩提老祖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
  闻言，萧飞才稍感宽慰。
  女王最显着的变化是，原本即将侵蚀全身的情毒此刻停止扩散，隐约有了消退的迹象。
  这既表明女王的情毒有救治的可能，也证明她的身体，依然“存活”。
  萧飞低头凝视那张宛如被时光定格的容颜，想笑，眼角却泛起酸楚。
  尽管你现在陷入无尽的沉寂，尽管未来的希望依旧渺茫。
  但只要有一线生机，对我而言，都是救赎。
  他轻抚女王冰冷的脸颊，片刻后，抱起她的身躯，一步步走向琵琶洞中央的清澈池塘。
  那里，将成为女王暂时的栖息之地。
  池水清澈无比，毫无波澜，直视底部却深不可测。
  “如此，你便能静静地等待，等我在未来的某一日，再次唤醒你。”
  萧飞眼中再次盈满泪水。
  即使心中有千万般不舍，此刻，他也只能选择放手。
  他重新整理好女王的面容和衣物。
  她的容貌依旧精致，那双秋水般的眼睛此刻轻轻闭上。涂了唇色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淡淡的微笑。
  华丽的嫁衣，凤冠霞帔，最美的新娘此刻却无法再向世人展示她的绝世风采。
  清池水面泛起微妙的涟漪。
  萧飞的手慢慢放下，女王的身躯也随之缓缓没入水中。
  温柔的水波，覆盖过她的玉足，双腿，腰部，半身……
  高高盘起的青丝在水流的压力下慢慢松散，然后在水中静静地绽放，如同一朵黑色的曼陀罗。
  水面已经淹没了女王的鼻尖，此刻，萧飞与她之间已隔着重洋。那薄薄的水面，成了他无法跨越的鸿沟。凝视着水面下因涟漪而微动的女王容颜，萧飞突然忆起花见曾经的困扰。在南山的那个日子，花见提过，她用卦象预见了一个如梦魇般的未来：女王沉睡在冰冷的水底，脸色苍白……眼前的情景，岂非与花见的描述如出一辙？
  “这就是我厌恶命运的原因，无论怎样挣扎，似乎都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萧飞跪地，低头喃喃自语。
  “不过……这一次，我一定要让这可恶的命运让步。”
  “唐僧，女王，花见，命运要我们三个人中的一个牺牲，对不起了，这三条命，我都不会放弃，你们就耐心等待吧。”
  萧飞仿佛许下了庄重的誓言，更是向不可抗拒的命运发起了挑战。
  现在，是放手的时刻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捧着女王的身体，缓缓收回双手。手指一根根松开。在水流的推动下，女王的身体轻轻滑离他的手掌……当女王的身影最终坠入无尽的池底，他不甘地向水中抓去——却只抓住了女王腰间一缕细长的流苏。
  萧飞并未用力，流苏随女王一同落下，轻轻摩挲过他的手心，然后挣脱了他的掌握。
  萧飞瞪大双眼，只能无助地看着水面下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变得遥不可及。
  既然视线无法触及，那就开启火眼金睛，继续目送。
  时光飞逝，不知过了多久，女王仍在深深的水中缓缓下沉……直到最后，即便是火眼金睛也无法捕捉到她的身影，只剩下一个隐约的红点。
  萧飞闭上眼睛，一滴泪水落在池面，泛起一圈微小的涟漪。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池边，头枕着坚硬的地面，无力地倒下。
  失血过多和情绪激动的副作用开始侵蚀萧飞的每一个角落，剧烈的头痛和倦意瞬间袭来。
  “好累……算了……先睡一觉吧……”
  萧飞含泪轻语，声音微弱，很快便陷入沉寂。
  这一睡，直至次日清晨，天光破晓，他才朦胧醒来。原本以为外面已是黄昏，未曾想时间已无声流逝了一整日。刚一醒来，他又不得不面对只有通过睡眠才能暂时逃离的残酷现实。
  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他的生活中了。
  肖飞站起身，无意间瞥见地面，才发现昨天头磕到的地方，被泪水浸湿。
  他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抹去眼角的泪痕。
  “她的生命暂时停歇，但她挂念的人和事，还在继续。”
  肖飞慢慢走出琵琶洞，面对刺眼的阳光，回头望着洞口。
  “菩提，我想让这个洞口的坐标在三界中彻底消失，除了我，无人能找到，你能做到吗？”
  肖飞平静地问。
  “遁入虚空的法术吗？以你现在的实力，应该勉强可以……”
  菩提老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详细告诉了肖飞方法。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努力，肖飞成功将琵琶洞的坐标隐藏于虚空。
  一眼望去，洞口仿佛凭空消失，除了肖飞，任何低于准圣级别的都无法察觉。
  做完这一切，肖飞跃身离去，告别这片充满忧郁和悲伤的土地。
  从现在开始，他要为她解决所有遗留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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