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个渣女（6）

常清沅心中又郁闷又抓狂，在对上顾湘漓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敏感的她从顾湘漓的视线里察觉到一丝上位者的恶趣味，似乎是在等待着看她去应对导演组严格的试镜时究竟会闹出些什么笑话。

        几乎是察觉出这个意思的一瞬间，常清沅逆反的心理就上来了，她扯着唇冷笑一声，将小劳发过来的那个剧本粗略看了眼，随后抬头去看顾湘漓。

        “顾总，您觉得我可以通过这次试镜吗？”

        果不其然，顾湘漓轻蔑地勾起毫无温度的笑容，嗓音清凌凌的：“清沅，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我能帮你一回，却没办法永远帮你，你说是不是？”

        听起来像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可是配上此刻顾湘漓冷然的表情，在常清沅眼里着就成了赤、裸裸的嘲弄。

        常清沅不气反笑，纤细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划动着手机屏幕，她眸光犀利地盯着顾湘漓，声音娓娓，却斩钉截铁：“顾总说得对，您身边千千万要您去帮的人，又怎能时时刻刻顾着我。”

        “虽然我风评不怎么样，但为了顾总您的脸面，我也得努力努力，怎么说也得把这个角色拿下。”

        顾湘漓眯起眼睛，看着少女嘲讽意味展露无遗的小鹿圆眼，一字一顿地道：“你在吃醋？”

        她当然知道不是。

        可是游戏刚刚开始，太快撕破伪装成温顺白兔的小狼的面具也未免太无趣了，哪有留着、时不时逗几下来得解闷。

        常清沅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商城那一版块右上角的积分数已然变成了零，与之对应的是，一个世界体验卡的神级演技彻底地融入她的记忆之中。在消化了这个技能以后，她面上声色不动，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她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改造渣女系统和她的绑定、并且给出她渴盼的东西作为奖励，并不是没有条件的。

        一旦没有办法完成任务，她所渴望的都必将失去，她所期盼的都不会到来。

        作为世界的主角，顾湘漓高高在上，无论是虚无飘渺的世界法则、还是系统，都在致力成就顾湘漓的完美人生，可它们都不是人类，无法理解人类思维上的完美。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让系统判定她完成任务即可，所以，该要如何让顾湘漓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呢。

        常清沅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湘漓，突然展露笑颜，“顾总，若是我真的吃醋了，您要如何哄我呢？”

        少女的笑容来得太不寻常，顾湘漓亲眼看着她上一秒还在强忍怒气和耻辱，下一秒却这么快地释怀，甚至这样子来挑逗她，不由得眉心一跳。

        这常清沅不简单。

        但她并不放在心上，她觉得常清沅还是太嫩了。

        “想要我哄？”顾湘漓轻声笑起来，尾音勾人，一双丹凤眼斜睨过来，“这样吧，清沅，等你真通过了试镜，就来找我要奖励吧。”

        “好啊，顾总，我们一言为定。”常清沅笑吟吟的，明媚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儿慌张。

        迈巴赫停在目的地，常清沅拉开车门下车，回过头冲顾湘漓摆了摆手，笑得乖巧无害。

        透过车窗，看见少女清丽的身影远去，顾湘漓若有所思，葱白的指节扣了扣座椅，突然发问：“之前让你们查的……常清沅的家庭背景是如何的？”

        司机回过头来，拉下口罩，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她恭敬地回答：“常小姐是农村的孩子，家世清白，家里只有母亲和弟弟。”

        “这样么。”顾湘漓摸了摸下巴，眼底闪烁不明的微光，“去给我仔细地查她。”

        她以前一定是疏忽了什么，不然这样的人不可能通过层层筛选到她身边，成为她养在掌心的人。

        她所给予的，只有足够像的人才配拥有。

        …

        常清沅按照小劳发的地址，一路寻找到剧组所在的横店，今天试镜的人很多，从片场外围一直到试镜的房间，足足排了一个长龙队伍。

        这部剧是一部大女主仙侠电影《入魔》，导演是圈内以严格出名的章诚词，他的作品不多，但一经上线都大火大爆，因此新电影选角的时候，前来试镜的艺人多如潮水。多少经纪公司为了抢一个重要角色名额而大打出手。

        于是，在各种各样的小团队簇拥着试镜艺人之间，单独前来的常清沅就成了人群焦点。

        她此时所在的试镜区是试镜《入魔》女一号万怜生的，等候的艺人并不算多，因为是女一号的角色，所以试镜的艺人也有着一定的要求，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掺和的。

        在场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名气，有的是老戏骨、有的是当红流量，唯有常清沅默默无闻，甚至连经纪公司也没个正经的。

        “她是谁？”前些日子刚被百花奖提名过的华千贡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看到暴露在阳光下孤身一人的漂亮少女，问道。

        她刚从试镜房间里出来，结合自己的表现以及章导的反应，觉得自己拿下万怜生的角色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了。

        助理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清楚，或许是个小艺人？但这是万怜生的试镜地点，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吧，或许是工作人员也说不定……”

        “诶？她去排队了！怎么可能？”

        华千贡不由得笑了一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能进来也算是她的本事，只不过万怜生的角色不是她的肖想的。可惜了年纪轻轻却选择了那种道路……”

        “算了，小张，去给她送把伞，怪晒的。”

        华千贡难得地发了善心，随后就不再关注那个被她认为走上歧途的少女。

        …

        轮到常清沅的时候，试镜时间已经快到了，排在她前面的一个艺人灰头土脸地出来，看见常清沅时鄙夷地哼了一声，一边躲到助理撑起的伞下，一边毫不掩饰地道：“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献丑了。”

        兰娟娟这次的试镜发挥失常了，那姓章的导演凶神恶煞的，一点也不顾及她背后的金主，直接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此时她心里不爽，看到软柿子就想捏一下出出气，反正她从没有见过这人，估计也就哪个十八线开外的小艺人，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得罪自己。

        常清沅淡淡一笑，目不斜视与女人擦肩而过，手腕用了点劲，用刚才好心人送来的伞狠狠打掉了女人头顶的伞。

        接近正午时的炽热阳光猛然投下来，兰娟娟惊叫出声，怒不可遏地想要拉住常清沅理论，却看见少女翩然地推开门进了试镜房间。

        “这小贱人！”兰娟娟愤恨地瞪着已经紧闭的房门，气得不行。

        “姐，回车上吗？”助理捡起伞重新给她遮光，关切地问。

        “回什么回！给我在这等着！我要这女人吃不了兜着走！”

        推门而进的常清沅可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跳脚。房内开着恰到好处的冷气，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坐在长桌的正中间，他一身朴素的t恤短裤，面前的座位牌上是“章诚词”的名字，正是《入魔》的总导演。他的两边还坐着几个男女，都是导演组的人员。

        “章导，这都快十二点了，没必要再试了吧，要我说，就华影后了，这么多人中也就她符合万怜生的形象。”

        说话的是一个西装男子，此时正满脸的不耐烦。

        西装男子旁边的女人反驳：“华影后也不是唯一选择啊。要我说，就刚刚的小兰其实也还不错，虽然发挥有点失常，但她在《媚骨》中的表现是有目众睹的，我觉得她也很适合。”

        试镜还没有结束，这些人就吵起来了，并不单单是因为演员的演技，更多的是几个娱乐公司之间的博弈。

        章陈词一直没有说话，他慢慢审视着常清沅，在心里已经开始给她打分。

        万怜生是一个魔头，而面前的少女长得太无害了，不像是魔头，反而像仙道宗门的单纯小师妹。

        这就是那位硬是要塞进来的人？

        常清沅垂下头，再抬起来时，那张无害纯洁的脸上带着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平静地注视着正在争吵的导演组人员，最后目光锁在了章诚词的脸上。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澈空灵：“聒噪。”

        话音未落，那平静的眼神陡然变化，暗藏的杀意铺天盖地地沸腾起来，这一刻，少女原本的无害和纯净变成了邪肆和恶意，直让被她直勾勾注视的章诚词浑身发毛，仿佛有一刻真被一尊魔头锁定了一般。

        导演组的人员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章诚词浑身发冷片刻，终于从那种不受控的状态回过神来，既恍然大悟又喜笑颜开。

        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觉得缺少的东西是什么了。

        诚然，华千贡的演技很好，一上来就是一尊威压三界的魔尊形象，可是万怜生并不单纯是那样的。在成为魔头之前，万怜生曾是佛门最为杰出的圣女，曾是最最纯净、最慈悲为怀的天之骄子啊。

        至纯再到至恶，干净沾染尘埃，在之前所有试镜的人里都没有表现出来，唯有常清沅，这个被那位硬塞进来、他一直不看好的一个“花瓶”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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