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冤家路窄偏相逢

　　魏国即将迁都太原的消息迅即传遍天下。燕王慕容垂命宣抚司使司赵全功全力收集刺探相关情报。秦王姚冲则命缉察监掌监伍凤翔暗中除掉魏国主张迁都之人。蜀王李雄下令织造署主事陶云来密切关注秦国动向，以免汉中有失。一时间各方势力纷纷出动，形势瞬间波云诡谲。

　　只有晋朝对此无动于衷，因为此刻朝廷内部正在进行激烈的谢桓党争。以司徒谢安为首的谢党全力主张渡江北伐，收复中原；而以骠骑将军桓温为首的桓党则极力反对冒然对外用兵。双方明争暗斗，党同伐异，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马纯良和贾采薇在平城总镖局待了两三个月，自觉乏味无聊，便想出去散散心。铁又玄原本打算陪他们去河东府赏花灯，只是魏国迁都在即，上峰命他做好安保工作，因此抽不开身，只好派手下人去相陪。马纯良婉言谢绝，道：“贵国即将南迁，你一定万事缠身。我与采薇自去游玩一番，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咱们定会重逢，到时再与兄弟纵酒狂饮。”铁又玄双手揽着他肩，郑重道：“兄弟，你要走我不敢强留，只是江湖险恶，在外要多多保重。几时想哥哥了，就回来看看！”说罢命人取来一盘黄金，“兄弟，些些薄礼，务请收下。”马纯良推辞再三，只好收下。又寒暄一阵，挥手道别。

　　马纯良携手贾采薇骑马南下，东游西逛，逍遥快活，半月后，来到河东地界。这河东府位于黄河以东，西南是长安，东南是洛阳。每年都会举办一次花灯会，来自各地的剪纸彩艺在此争奇斗艳，热闹非凡。

　　马纯良二人来的凑巧，当晚就是花灯会。街上花灯云集，人潮拥挤，人们在这繁华的喧闹中祈福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贾采薇瞧着形形色色的花灯，不禁手舞足蹈地拉着马纯良要买这买那。最后选中一支苏绣花灯，马纯良买下送给她。二人来到河边，采薇将手中花灯轻轻放入水中，望着它随流远去，心中默默许下一个心愿。马纯良问道：“你许的什么愿？”贾采薇娇羞一笑，“不告诉你。”说着跑开了。马纯良一怔，忙追上前去。

　　就在此时，身后响起阴恻恻地笑声，“马施主，别来无恙？”

　　马纯良回头一看，原来是燕国天门寺一叶大师。于是双手合十笑道：“不劳牵挂，尚好。”

　　一叶大师冷然道：“只怕你马上就要不好了。上次在秦淮楼坏我好事，这次没那么幸运了。”

　　马纯良笑道：“何以见得？”忽听身后传来贾采薇的喊叫声：“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只见四个黑衣人已将她牢牢抓住。

　　马纯良怒道：“你这和尚，也无耻了。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的人是我，与她无关。”

　　一叶大师狰狞一笑，“没有她在手，只怕马施主不太听话。”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很简单，听说施主身上有《九州风云榜》，交出来就没事了。”一叶大师寒声道。

　　马纯良一惊，暗忖：这和尚是有备而来，看来不听他的是不能罢休了，但这《九州风云榜》是师父送与我的，怎可失于他人之手？正自想着，转眼瞥见一叶大师左手食指裹着纱布，隐隐可见血迹斑驳。心想故意激他一激，一旦露出破绽，就好从中寻找脱身之法了。于是笑道：“咦，大师怎么受伤了，难不成又是去偷金窃玉，被人家打了？”

　　一叶大师见他出言讥讽，辩解道：“老衲身怀绝技，又是当世高僧，岂会被人家打？”

　　“哦，原来你真的去偷金窃玉了？”马纯良拍手笑道。

　　一叶大师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因为上次你这臭小子坏了我的事，宣抚司使司大人罚我自断一根手指。”

　　马纯良闻言心中一凛。

　　一叶大师见他久拖不决，害怕夜长梦多，当即喝道：“你这小子诡计多端，又想耍花样。快把《九州风云榜》交出来，否则别怪我这四个徒弟辣手摧花！”那四个黑衣人抓着贾采薇，其中一人手放她咽喉处，催促道：“再不交出来，我就掐死她！”

　　马纯良忙道：“你们先放了她，我马上就交出来。”

　　一叶大师道：“你的话不能相信，你先交出来，我便放人。”

　　马纯良被逼无奈，眼看贾采薇被人掐着脖颈，面色越来越红，心急之下道：“好，我给你！”说着自怀中缓缓取出《九州风云榜》，眼睛一转，又道：“现下我已经被围，跑是跑不掉了。你们先放了她，我立刻给你，否则的话，咱们就拼个你死我活！”他怕交出书册，对方耍赖不肯放人，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叶大师见他说得有理，冷哼一声：“谅你这小子也跑不掉。”使个眼色，四个黑衣人当即放了贾采薇。采薇连忙跑来扑进马纯良怀中。

　　一叶大师不想看二人腻歪，叫道：“臭小子，快把《九州风云榜》给我，你们两个再慢慢去卿卿我我。”

　　马纯良万般无奈，右手一扬，将书册高高抛向空中。一叶大师大喜，忙要跃起去接，忽见一个人影自身后飞来，后发先至，一把抓过书册，稳稳落地。

　　一叶大师惊怒交加，“阁下何人？！胆敢阻挠天门寺的事！”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笑道：“贵寺的事，在下没兴趣管。不过这本书册，却不是你们的。”

　　马纯良喜出望外，叫道：“二师兄！”

　　身后又响起几声笑声，接着走出四个人。

　　“大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兄，你们都来了！”马纯良喜不自胜，一一叫道。

　　一叶大师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如此大胆，原来是知音阁五友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抢夺书册的便是五友中排名第二的程商，畅然笑道：“大师客气了，以你的武功修为和辈分地位，完全不该跟一个后生小辈为难，此举未免太失风度。”

　　一叶大师磔磔怪笑道：“这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程商脸色一沉，“那贵寺杀我知音阁两位客人，又嫁祸给军机处，总该给个说法罢。”

　　一叶大师哈哈笑道：“既然如此，老衲只好向阁下讨教几招了。”他怕待会众人齐上，因此先提出一对一比试。

　　程商含笑点头，“那就请大师先赐招罢。”说罢左臂微伸胸前，做个起手式。

　　一叶大师知他武功高超，当下不敢大意，双手合十，道声“请”，翻手为掌，疾拍出去。掌风强劲，似有开碑裂石之力。

　　程商急忙侧身闪过，横腿扫出，未待招式用老，一拳直击前方。一叶大师不敢硬接，疾向后退，堪堪躲过一拳，饶是如此，赤热拳风已经燎的脸上生疼。当下气运丹田，使出罗汉般若掌，凝神与之打斗。

　　知音阁五友师承一代奇侠金残，武功早已是江湖一流水平，可与漕帮、天门寺、总镖局、白云观和蛮象洞五大门派掌门并驾齐驱。程商位列五友第二，功力更是不容小觑，江湖中二三流角色根本不敢正眼相看。

　　一叶大师见他拳风凌厉，遂使个虚招，待他露出破绽时再使般若掌回击，没想到程商并未上当，反而攻得更猛了。顷刻间双方已斗了一百回合，仍未分出高下。

　　再斗片时，一叶大师心中暗道：“此人武功与我不相上下，最多斗个平手。但他们还有四人未曾出手，再加上一个马纯良，我们师徒五人绝不是对手。”心念一动，袖口微扬，射出一把银针。程商疾向后闪，躲过大部银针，但左臂上仍中了三根银针。一叶大师叫道：“想要解药，来天门寺找我！”随即与四名徒弟逃之不见。

　　程商低头一看，左臂上已经紫红一片，忙用右手点住几处穴道，防止毒气快速蔓延。薛宫道：“这是天门寺的独门暗器寒毒银针，毒性颇烈，不过封住曲泽、天池二穴，短期之内应无大碍。要想解毒，只有去天门寺求得解药方可。”

　　马纯良恨道：“这恶僧无恶不作，当真是佛门败类！”瞧着程商，关怀道：“二师兄，你很痛罢。”程商淡淡笑道：“这点伤不算什么，你别担心。”说着将《九州风云榜》还给他。。

　　林羽道：“最近半年我们与军机处不断争斗，互有损失，后来从秦淮四美那里才得知，这一切都是燕国宣抚司授意天门寺从中挑拨离间，意欲搅乱江南，他们好坐收渔利。因此我们追寻一叶和尚讨要说法，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看见贾采薇站在他身后，便问：“这位姑娘是谁？”

　　马纯良笑道：“差点忘了介绍，这位姑娘叫做贾采薇，是晋室国戚。”又朝贾采薇道：“这五位是我的师兄们。”

　　五友初时面带微笑，听闻她是晋室国戚时，顿时一怔，面上不免露出不快。贾采薇见五人似乎不喜欢自己，小嘴一撇，哼得一声，转头看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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