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的任务是活着

“师兄，快给我仔细说说你们除魔的事。”猴子嘭的一声推开门进来。

        昨天回山以后，项俞借口劳累，躲开了这厮纠缠，没想到一大早他又来了。

        “哎，悟空，不是说好了要敲门，要做一个有礼貌的猴妖吗？”

        “嘿嘿，我太性急了，只是想多了解些天魔手段。”

        “吸弟，你这么早就来交云师兄？”门外，一个胖子拿着一个猪肘子含糊道，不是悟法又是谁。

        “嘿，胖师兄也要来听师兄下山除魔的故事？”猴子熟悉众人后，在称呼上也越发随意。

        “那有甚么意思，你实在觉着有趣，下次让二师兄带你下山便是，我寻俞师兄是有正事，”

        项俞和悟法二人穿堂过院，经过一片蜿蜒长廊，行至后山长老院。长老院修建在后山，附近并无其他建筑，却与其他建筑一脉相承，内里修建得高大空旷，殿内有柱石六根支撑。

        二人进到殿内，见已有六人盘坐高台的蒲团之上，这六人便是方寸山六大长老，地位仅次于菩提老祖，六人有胖有瘦，有老有少。下方已然坐了四人，正是悟石、悟心、悟智、悟法，没叫悟空前来，因为他现在还只是外门弟子。

        中间一人白眉奇长、垂落及地的正是无眉长老，慈眉善目道：“既然都到齐了，就开始吧。弗长老，你先给弟子们说说。”

        弗长老笑嘻嘻的抹了把胡子道：“想必你等都知晓前些日子天魔降世，今日之事便与此有关联，其实天魔降世入口并非只有我方寸山一地，三界各地有的地方我们知道，还有很多地方是我们不知的，前几日方寸山已经探得消息，天魔已重临三界。”

        悟心哂然笑道：“诸位长老，是要我师兄弟下山除魔卫道吗？”

        “魔哪里除的干净，心中有业障者皆可为魔。不过，天魔确然是你们进阶之基，如今天下大乱将起，然也不可胡乱杀生，而天魔实为三界公敌，人人皆可见杀之。”

        弗长老正色道：“现有长老院除魔令如下。”

        师兄弟四人正色敛息。

        一胖乎乎满脸堆笑的无心长老道：“令悟法至南瞻部洲黑鸦岭。”

        神情严肃面容干瘦的无想长老道：“令悟石至东胜神洲长安城。”

        仿若青葱少年的无弃长老温言道：“令悟心至西牛贺洲盘王江。”

        双眼无神的无空长老缓缓道：“令悟智至北俱芦洲枫叶城。”

        弗长老笑呵呵道：“都明了了，你四人九日后便出发，还有何问题？”

        悟石拱手道：“弗长老，我等到地方后是否有任务。”

        “当然会有要求，否则如何达到磨砺的效果，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晓。这里有我方寸山搜集的天魔情报”弗长老一挥手，四道黄光纷纷没入四人的天灵。

        无眉长老叹道：“世道艰险，天魔狡诡，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不要让今日成了我等最后一次相见，如此，退下吧。”

        师兄弟四人拜别诸位长老，沿路返回。

        长老殿中，气氛陡然跌落，无眉长老道：“弟子们都走了，你等五人作何想法？”

        弗长老抹了抹胡子，大嘴一张：“悟难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无眉长老点了点头，抬眼看向其余长老。无心长老起身道：“身不由己，还请师兄勿要勉强。”

        无眉长老叹气道：“还有谁，一起去吧。”

        无心长老走到殿外回首，见无人再起身，他双手合十朝众人一礼，踏云而去。殿内，无眉长老肃然道：“既然都留下了，自今日始我等便是方寸山真正的长老。”

        “谨遵大长老令。”

        刚出长老院没多远，悟心斜眼睥睨众人:“好好活着，你们才能知晓我以后的传奇故事。”说罢，红光一闪，已不见踪影。

        剩下三人互道珍重，各自踏上未知的人生。

        项俞并未回返住处，而是向与大师兄悟难所在的山亭行去，方才他耳中听到了悟难的声音，召他相见。山路蜿蜒，项俞走的很慢，路旁半人高的枯草、盛开的野花、喧闹的虫鸣，并未影响到沉思中的项俞，哎，一声叹息过后，他迈开步伐大步向前，抬头依稀可见盘坐在凉亭里的大师兄。

        “大师兄。”

        “你要去北方了，有什么想问的。”

        “是师兄安排的吗？”

        “是，也不是。此次下山早有定议，不过地点是我为你选的。”

        “师兄的目的是什么，除了培养我这个不成才的师弟，我想知道更深层次的原因。”

        悟难叹息道：“也罢，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起了嫌隙。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嗯，从方寸山的来历开始。”

        “想必你已经知道，方寸山成立的目的是因为此地有天魔降世门，但还有个原因，因为我们中很多人都是西天佛门中人。

        见你并无惊讶，你早就猜到了？”

        项俞正色道：“有过这方面的设想，没想到是真的，毕竟方寸山牵扯太多佛门之事，这个不难猜到。”

        “不错，但方寸山内却并非人心如一，这涉及到一宗佛门密事，天地初辟时，并无什么宗教派别，但随着历史演化逐渐有了以三清为首的道教、以东皇太一为首的妖庭、以六魔为首的六欲魔宫。此三者为当时称霸三界的教门，拥有门徒无数。”

        “然，此界的西方也出现了度罗陀教，此教势力曾一度遍及大半个西牛贺洲，但他们的统治太过残酷，众多种族、宗教逐渐加入反抗行列，度罗陀教称他们为沙门徒，其中执旗者便是佛。”

        项俞皱眉道：“佛？”这和自己前世知晓的西游或者封神演义差别很大啊。

        悟难继续道：“不错，佛和他们的佛教。故事的最后，佛教灭了度罗陀教，成为西牛贺洲乃至三界影响最广大的宗教之一。历史的发展总是相似的，道教一分为三，佛教在没有度罗陀教的压制后，内部也逐渐出现不同的论调。”

        “佛教当时有两尊至高至智至大至能之佛，一位是如今的西天灵山之主、万佛之宗-如来佛祖，另一位便是菩提，祂从不称自己为佛祖或佛。”

        “菩提？是师尊吗？”项俞惊讶道。

        悟难摇头道：“听我慢慢道来，佛教内部的裂隙，渐渐到了两位至尊不得不正视的地步，最后佛教发生了分裂，即如今世人广知的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菩提这一脉被称为小乘。”

        “那时，六欲魔宫尚未退出三界，仍然不停的侵蚀三界根本，为求自保三界各大势力成立了诛魔盟，共同抗击魔宫，期间死伤无算，即使是超脱大能也未能幸免，如东皇太一和菩提。”

        项俞再次震惊，菩提死了，那现在的师傅是谁？

        “至尊有三界功德在身，本可不死不灭，但当初剿除度罗陀教并非没有代价，度罗陀教最后一位掌教之主在身死时发下绝誓：灭我圣教者，必不容三界，教众不得善终。”

        项俞有了不好的联想，颤声道：“是菩提诛杀了祂？难道菩提也无法抵挡绝誓？”

        “不错，也许当初佛教分裂有一部分原因来源于此，度罗陀教称雄三界数万年，他们的绝誓至尊亦无法破除，至尊涅槃后，菩提一脉似乎应了绝誓，教众零落，至今不过数人，面临断绝之危。”悟难说着，双眼看向了项俞。

        迎着悟难慈祥的目光，项俞嘴角嚅嗫，艰难道：“我也是其中之一。”他用的是肯定句。

        “不错，从我正式传法那天开始，或者说从你到方寸山便注定了。”

        项俞挣扎道：“我还可以退教吗？毕竟我除了特殊体质外，天赋不怎么高的，恐拖累我教振兴。”

        悟难并未生气，语气还颇为平和：“退与不退都无法改变，你承认与否也无关紧要，但你不找事事却会找你，悟智，你悟了？”

        悟个大头鬼，项俞认真考虑半晌，那天的“菩提梵心”现在都没弄懂，但恐怕无法“剔除”，大师兄如此笃定必定是有缘由的，既然无法反抗，姑且先享受享受。

        “那我需要注意什么，特别是此次下山之后。”

        悟难展颜道：“在你还未成长起来前，万不可多用菩提梵心的法门，因为无论是魔、是妖、亦或是某些残存，都对我们的传人很感兴趣，毕竟如果能杀我教传人，想必是可以扬名三界的。你用的越多，被祂们知晓的可能便越大。”

        “我们这一系有称谓吗，叫小乘佛教？”

        “非也，小乘佛教是世人的误解，佛法哪有大小之分，只是众佛徒的信仰各异罢了，这也是不可强求的，至尊在世时，并未强行以教名定之，祂始终都认为我们都是佛徒，然今时今日，凡俗造反也得有个大义名分，不如我教就称为“禅”，你以为如何？”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这么随意的就确定吧，至少得找个风景名胜区、开个佛徒大会、举手表决一番才算程序合法，项俞却不敢这么说：“师兄喜欢就好。”

        “好好体悟你的菩提梵心，我也不知是何种神通，因为我们悟到的法都会不同，所有的法门均在心中，你悟到了便是有，所以我并不想教你太多，下山去，你的任务是活着”

        师兄弟二人又闲聊半刻，项俞起身告辞。

        看着下山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树丛，悟难双手合十，合上双眼默念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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