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们的现在

2006年5月东京都并盛町

        靠你个头！

        一阵烟雾过后，空野时音出现在不久前自己行走的街道，还来不及收敛脸上可说狰狞的表情，就迎面看到一双略带好奇和关心的湛蓝眼睛。

        一想到刚才的事，空野时音就下意识向那张脸揍过去。

        当然，被结结实实挡住在无下限面前。

        “不由分说诉诸于暴力可不好啊，小时音——”

        差点被打到的人一脸无辜地大声嚷嚷，他还穿着高专的校服，戴着装模作样的墨镜，是她所熟悉的那位前辈。

        双马尾少女没有理会，往四周看了看。

        这儿没有冰冷的空气，没有破败的楼房，水泥道路修整得干净利落，是一条在日本城市小镇里平平凡凡的街道。

        她的前辈在她面前探头探脑，她的同班同学站在不远处，一个棕色头发的少年揪着奶牛装的小男孩向他们鞠躬道歉，发现空野时音出现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她确实回到了十二年前。

        “我消失了多久？”

        “5分钟。”五条悟给了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并用手势比了下棕发少年的方向，“他告诉了我们那个火箭炮的功能，但他说正常来说应该会出现十年后的小时音，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消失不见。”

        空野时音点点头，她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七海还推测会不会是未来的时音死了，所以未来的你没出现，吓得灰原脸都白了，”夏油杰笑了笑，显然并不担心，“不过悟否定了这个推测，他们才安下心。”

        这让少女感到惊奇，身在未来的五条悟能知道自己没死是当然的，但身处现在的五条悟为什么能够一下判断出她没死呢？

        “未来是不停变化的，就算某个未来的你已经死了，只要你某个未来还活着，这种玩意儿才能产生效果，把你送去未来。”明明毫无根据，五条悟却说得十分笃定。

        这句话跟未来的五条悟所说的话不谋而合，因为失去了锚点的话，自己是去不到那个未来的。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带着那个棕发少年走过来，少年低下头大声向少女道歉，并且再三保证自己会好好看着那孩子不让他再随意使用这么危险的东西。

        闯祸的奶牛装小鬼头眼角还带着泪痕，他一只手被少年拉着，另一只小手往后挠着屁股，对现在的情况十分茫然，显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

        空野时音还没来得及说没关系，假装豁达地阴阳怪气说这真是一趟特别而生动有趣的时间旅行，就发现有个穿着西装的小婴儿来到棕发少年身边看向她……旁边五条悟的方向。

        “五条家的‘六眼’已经长这么大了吗？”

        小婴儿奶声奶气地开口，说话倒是意外的字正腔圆。

        白发少年早早就发现了小婴儿的存在，撇撇嘴显得很是不以为意，“这不是曾经来暗杀我的杀手宝宝嘛。”

        棕发少年一脸震惊，“里包恩你才这么小，乱杀人是不好……啊！”

        西装婴儿一拳揍到棕发少年脸上，禁止他继续说蠢话。

        五条悟也是翻了个白眼，这个婴儿来杀他都是多少年前了，正常人都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婴儿。

        “蓝波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下次我会让蠢纲准备好回礼。”里包恩一边说一边继续压制嚷嚷‘为什么要我准备回礼’的棕发少年。

        “可以。”

        五条悟眨眨眼，一口答应，并拿出手机和小婴儿交换了联系方式。

        直到他们道别离开，那个小婴儿也没有对在场其他人露出过多关注，空野时音和其他同伴也在五条悟打手势示意下没有出声。

        “呼，终于走了，那个装可爱的假婴儿！”

        直到看不到那个小婴儿的身影，五条悟才松一口气般大声嚷嚷。

        “悟刚才一直防备着那个婴儿，是个危险人物吗？”夏油杰好奇地问，虽然他也认为那是个普通婴儿，还是很难想象一个小婴儿有多危险。

        “世界排名第一的杀手，不是术师，但被他缠上可麻烦了。”五条悟说得轻描淡写，轻轻揭过了曾经的危机四伏，“话说回来，小时音你在干嘛？”

        夏油杰回头才看到，消失了5分钟的后辈在外人离开之后，突然蹦起来一左一右搂住了两个同级生的脖子，用力之大、之狠从七海和灰原快窒息的表情可以看出来。

        “怎、怎么了，空野？”

        好不容易在夏油杰帮助下得到解放，灰原揉了揉脖子，问放开手后就低着头的同班同学。

        “……”

        黑发少女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玫红的眼睛似乎泛着泪光。

        “我在未来，没有见到你们。”

        只是去到未来五分钟，没有见到他们并不是让人意外的事情，但在场几人互相看了看，都确认自己听懂了少女话里的意思。

        甚至并不是太意外。

        他们很快就坐着辅助监督的车子回高专，为了安抚黑发少女不平稳的情绪（以及白发少年突发的任性耍赖），他们还一起去了最近2ch上很多讨论串的新甜甜圈店打包一大盒甜甜圈。

        到达他们的学校——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把留守学校的家入硝子也拖上，大家一起来到宿舍公用休息室，碰地把门关上，将娇小的黑马尾少女团团围住，十分有□□抢劫的派头。

        现在留着短发，穿着黑色高□□服裙的家入硝子听完五条悟和夏油杰添油加醋的转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相当不在意地加入围堵学妹的行列之中。

        “时音，不给我们分享这个有意思的时间旅行见闻吗？”

        空野时音看向自己唯一的女性前辈，感到些许委屈，明明十二年后的硝子学姐那么的温柔体贴，现在的硝子学姐却手上拿着香烟勾着嘴角看她好戏。

        她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把这些话说出来，实在很有心理负担。

        回想起曾经看到过的关于时间穿越的作品，大部分人都不会把看到过的未来说出来，一些是为了避免未来发生更多的变化，一些是想要靠自己默默改变未来，还有一些是想要保持住自己知晓未来的优势。

        这些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改变那个糟糕的未来，保护好自己的同伴不就可以了吗？

        十二年后的悟先生也是这样要求她的，想到这儿，空野时音精神和气势就来了。

        “说的就是你们，是做任务死亡的，知道自己菜就要学会跑。”空野时音点了点自己的两个同级生，语气中带着夸张的恨铁不成钢，最后转向一指夏油杰，“杰前辈也是！”

        知道自己确实比较菜相当坦诚的灰原雄哈哈笑着，挠了挠头发，“空野，我们都知道有时候不是想跑就能跑的。”

        前途无可限量的咒术界新星七海建人揉了揉皱起的眉头，叹了口气，“身为咒术师，应该入学时就知道这是个伴随着死亡的工作。”

        “……抱歉，很难想象我会被咒灵杀死呢。”能力规格超标已经在攀登特级咒术师门槛的夏油杰笑眯眯的，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嘴上这样说，他们还是诚实地问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任务而死，好方便以后能避过一劫，这大概就叫做嘴上很能说，但身体很诚实。

        可惜除了灰原雄之外，其实她并不知道七海建人或者夏油杰的具体死亡时间，坦白跟他们说了这点后，提醒他们要特别注意土地神信仰相关的任务。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下来，拿出甜甜圈啃了一口，说话含糊地问：“你在未来还看到了什么？”

        看着其他人也是好奇心旺盛的样子，空野时音坦然地把自己在未来的所见所闻——当然，不是全部——告诉了他们，可算是给向往美好未来的高中生们浇了一锅冷水。

        “城市破败，咒灵横行，普通人都知道了诅咒的世界……”

        夏油杰低声沉吟，他实在难以想象，有什么人能够让咒术界中枢之一的东京陷入那种情况。

        五条悟倒是觉得不难想象，按照空野时音的话，杰死了而自己被封印的话，以上层那帮烂橘子的应对能力，只要是出个能力高一点的诅咒师或者咒灵，就够咒术师们喝一壶了。

        “总之，按未来的悟前辈说，只要他没被封印，杰前辈也没死，日本就不会变成那样的世界。”空野时音最后作出了总结，也拿起一个甜甜圈享受起来。

        “我和杰关系到未来耶，不愧是我们。”

        “确实，不愧是我们。”

        最强二人组一点也不知道谦虚，互相拍了个手。

        空野时音默默啃着甜甜圈，觉得他们理解的内容跟未来实际发生的有着重大差异，但好像也没什么错，决定不去纠正了。

        几个人根据空野时音说的内容又讨论了一番，问了她几个问题，但空野时音含含糊糊搪塞着她就去了未来五分钟，能知道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最后大家兴致过了各自散去，只留下还在解决一大盒甜甜圈的空野时音和五条悟。

        就算听到让人绝望的未来，似乎也跟现在的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很难产生真实感。

        “说吧，还有什么没说的。”

        在空野时音伸手准备拿新的甜甜圈时，坐在她身旁的白发少年如此说道。

        黑发少女回过头，看到他背靠着沙发坐得斜斜歪歪，手上拿着从自动贩卖机买的汽水，湛蓝的眼睛跟平常一样被墨镜半遮住，像看透了一切般看着她。

        “刚才你问我你消失了多久，说明你在未来不止呆了五分钟吧。”

        在她开口之前，他堵住了少女找借口的路子，免得还要花时间听她瞎掰。

        双马尾的少女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些许慌乱，又很快被她按捺下去，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点点头，放下刚拿出来的甜甜圈。

        “悟先生说，如果杰前辈成为了诅咒师，一定要在悟前辈杀了他之后确认销毁尸体。”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说得很急促，完全听不出平日的精神气，就像是害怕这句话会实现一样。

        还只有16岁的五条悟确实愣住了，那个不可置信的样子让空野时音知道自己当时大概也是这样的表情。

        饮料罐掉落到地上，汽水流延了一地，无论是五条悟还是空野时音，都没注意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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