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一场好戏

原侧头，沉默了一小会儿，看似不以为意的眉梢挂着抹凉薄的笑，他回头，却弯起了嘴角，他离开，走的很快。

        你们说，我怎么、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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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悦果然是齐悦，三天，只三天，付人杰和茜奏就都很开心，喜悦无比。

        付人杰难以置信，“你真的，说服那个女人了？”

        齐悦眼皮不掀，“这有何难。”

        “人家是大学老师，你是老几？”付人杰问的很真诚。

        齐悦已经不再快乐，他看着付人杰，一字一顿，“多说无益，今晚八点，山腰阆苑亭南侧的兀立咖啡厅，请你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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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奏穿上那件十八岁时妈妈给买的白裙子，披着头发，看镜中的自己。

        这个平时潦草的她因为一番精心打扮显出了七分活力。她深吸口气，“小茜，为了下半辈子的幸福，前进！”

        耳麦响起声音，“你现在很美。”

        茜奏顿时红了脸，“你又没看到，你怎么知道。”

        空旷的房间，齐悦看着对面抱臂望着他，一脸准备看好戏的付人杰，轻轻眨眼，“我——就是知道。”

        一句话说完，付人杰几乎吐血。奈何茜奏很吃这一套，绯红着小脸，“那个，我照你说的话去说，他真的…会对我生出好感？”

        齐悦叹口气，“茜小姐，你不信我，也要信自己的眼睛，我给你提供了十个案例，桩桩件件都真实无比。”

        一句话毕，茜奏再不迟疑，她昂首挺胸出了卫生间。

        林葛然已经在等了，茜奏说，有事情找他，似乎是林立又犯了什么事？

        他低头看表，心里焦急。沉吟一下，他拨通曲华的电话。

        “阿曲，我得到消息，西安绕城南侧五环高速的摄像头被动过，你查一下。”

        “我正在查，我接到内线，查到桥下还有干涸的血迹，你在哪儿？”电话那头曲华似乎也有些焦急，“这个线索很重要，说不定，我们能得到林刃的消息！”

        林葛然艰难地停顿，“立儿的老师有事找我，我…”

        “都这会儿了，你还在管那些？林立是你儿子！林刃就不是吗？！”电话那头，曲华几乎在吼了。

        “我知道。我知道…”林葛然有些哽，他停顿片刻，嗫嚅嘴唇，却没再说下去，“林远死了，我从来没有上心，林立…”

        “我就知道，紧要关头，从你嘴里，我还是听不到一句林箫。”曲华举着手机，望着高速路两旁明灭的灯光。

        电话那头嘟嘟，咖啡厅的大屏幕还在重复放着新闻。

        “…电影《失孤》原型人物郭刚堂对媒体表示，孩子已经过dna比对成功，孩子是他的，他找到了，他准备进京。”屏幕里的男人泪流满面，对着镜头，不间断地流泪，“我找到了。儿子，你等我，你等爸爸。我找到你了！爸爸找到你了。”

        他找到了。他找到了。

        林葛然全身在发抖，紧一阵慢一阵地抖。他痴痴看着电视屏幕，缄默之中，是难以名状的羡慕。

        “林先生。”身后传来声音。

        林葛然回头，看到茜奏。他迅速偏了一下头，却还是被茜奏看到了，“小立真是好福气。”

        “什么？”林葛然看着茜奏。

        茜奏的嘴一开一合，“我说，他真是好福气，有你这样的好父亲。”

        林葛然忽然想笑，他张张嘴，真的笑出了声，然后，他直笑的弯了腰。笑啊笑，水竟然就这么从他的黑瞳里掉落。

        他流了泪。

        监视器里，齐悦看着流泪的林葛然，他神情淡漠，口气却悲伤，“你流泪了。”齐悦沉默一会儿，“是因为，他找到了吗？”

        付人杰猛地抬眸，齐悦却不看他，“还是因为，他死了。”

        “还是因为，他死了。”茜奏的声音变得怪异，林葛然看着茜奏，静默，静默。

        “你说什么？”林葛然终于冷静下来，“你不是林立的老师么？”

        茜奏心下慌乱，已然不知道自己重复耳麦里的话到底在讲什么，只是痴痴重复，“是啊，我是在说林立，林远死了，我听说了，所以要你看好林立，不要再丢一个，不能再丢一个。”

        林葛然黑色的眸子里，有什么明灭汹涌，像咸淡的海风，不知不觉间，茜奏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那唯一的灯塔，“立儿也是个苦孩子。”

        楚汐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咖啡厅。

        付人杰看着显示器，瞳孔终于亮了起来。

        于是，楚汐看到了正在相亲的林葛然，正在和一个白裙子女士默默凝视。

        付人杰忽然失笑，然后，他几乎笑出声。

        齐悦利索地按住耳麦，瞥付人杰一眼，知道他有话说。

        付人杰果然说话了，“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选这里了。”

        齐悦也笑，“不错，我考察了一段时间，楚小姐总来这里。”

        “所以这次，他们很恰当地见面了。”付人杰抚手，“不错，不错。你用一根翘杆，翘起了整个太平洋。”

        “别急着夸，这个翘杆，可不止动一个太平洋。”齐悦松了耳麦，继续，“你表现的很好，茜小姐，继续，你已经进入了他的心。”

        “你是谁？”林葛然盯着茜奏，似乎眼里已容不下他人。

        第一次被暗恋对象这么猛盯，茜奏紧张地直咽唾沫，她深吸口气，“我是一名老师。”

        林葛然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慢慢垂下视线，“谢谢。”

        “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对吗？”耳麦那头又传来声音。

        林葛然看到茜奏整个人似乎剧烈地一阵，然后，缓缓吐出几个字。

        “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对吗？”

        电视里还在不停地闪着男人流泪的眼睛，林葛然被闪地闭上眼，无数个片段隐隐在胸口飞滚，无数个隐忍的，纠葛的缄默的时刻，似乎很久，都没有对人说过了，他挣扎一会儿，终于开口，“你猜出来的。”

        “是。”茜奏沉默一会儿，“女人的直觉。”

        “看来，我对他…还是不够好。”林葛然最近真的变了，一切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茜奏心下钝痛，“你对他已经够好！”

        这下是齐悦万万没想的，“茜小姐，你说错了！照我的说！”

        茜奏已经不管不顾，“我心疼你！”

        付人杰闭上眼睛，一只手按太阳穴。

        齐悦脸有些绿，“茜小姐，你这样进展太快，他会不适应！会跑！”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茜奏闭上眼睛，乖乖继续学齐悦的话，“他是…孤儿？”

        无奈问的迟了，老林已经一瓶白酒下肚，醉的倒地。

        付人杰、齐悦，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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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挂了电话，齐悦就没笑过。

        付人杰倒是嘿嘿直乐，齐悦终于火了，“你乐个屁！”

        付人杰笑眯眯，“别生气嘛，小悦悦，你已经成功了。”

        “还是没套出林立的亲爹是谁，这叫成功？你在说笑？”事业达人齐悦依然很生气。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情报科出身，查个人不难。林葛然的话起码证实，我们努力的大方向是对的。”付人杰沉思一会儿，“只是…需要多花一点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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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出了咖啡厅，楚汐的脸上就没半点笑容。

        “他在相亲？”楚汐问楚昭。楚昭直哆嗦，“我看…像也不像…”

        这个不肯定的态度下来，楚汐恼的更用力。

        进到隋刃不大的安全屋，她见什么摔什么。刚举起个玻璃瓶，已经被人堪堪拦下。

        楚汐抬眼，看到隋刃沉默的一张呆滞黑脸。

        有点像林葛然。楚汐更气，“你给我滚！——滚那边去！”

        隋刃深吸口气，“林夫人…”

        这下可好，一句话就触大霉头，楚昭来不及反应，楚汐已经夺瓶摔地。

        好好一瓶酱油，就此遭了秧。还是亚瑟在时难得给买的。

        隋刃心下惊痛，“你…无理取闹。”

        楚昭一挑眉，哎哟进步不小。

        楚汐看到隋刃的黑脸，这下可是大委屈了，眼泪登时就流了下来。

        这下隋刃彻底惊了，呆若木鸡。

        “你，你还凶我是吧，好…”楚汐一抹泪，“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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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汐离家出走了，她在外多年，人生地不熟，还一身洁癖，还不喜欢带现金，还没拿手机。

        兴许连卫生纸都没拿，上厕所都没地方去，推测一个小时内就会回。

        所以楚昭一点不着急，隋刃倒是急的够呛，奈何几次想出门找都被楚昭拖拽回巢。

        “…她咋？”隋刃这个呆头鹅终于问出一句有用的话。

        楚昭喝口茶，轻描淡写，“哦，无意间撞到了你爹相亲。”

        这话一出，正蹲地低头收拾酱油瓶子的呆头鹅隋刃彻底发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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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汐沿着河跑，然后上了桥。看着桥下滚滚的江水还有远处离自己不远他就是不上前的呆头鹅。她沉思，不如跳。

        刚跨一步，隋刃已经一个猛蹿到了自己面前，“…别！”

        楚汐抽抽搭搭，抬了条腿，似乎在压腿，“我要跳！”

        “那你跳。”

        楚汐正闭着眼装洋，这下可气坏，“你说什么？！”

        隋刃老干部脸，“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别人也没必要珍惜！”

        你他妈——

        真…真把自己当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女人了？？楚汐这下可气的真岔了气。

        “你还敢教训我？！”楚汐尖叫，脚一滑——

        隋刃一个俯身，刚刚好抓住。

        他低着头，垂着眸子正正看楚汐，黑色的眸子里，是分分明的悲怆和担忧。

        楚汐本来就是玩玩闹，这下竟真的被他的黑眸子惊了心。这双眸子，乍看也不像，这个瞬间竟然异常地像那时的林葛然。

        他的眼睛里，为什么是这个样？

        忽然，脑袋剧烈地钝痛，一下、一下、像有什么在戳。

        楚汐忽然尖叫，“——你离我远点！你滚！你滚啊！”

        隋刃似乎也被她的歇斯里地惊到，他的瞳孔在发抖，手却仍然很稳，很稳地握住楚汐的手。

        只一下，楚汐已经被翻了上去。

        隋刃睁着深黑的眸默默看着她，却没跟上去，他站在桥那头，似乎有些喘不过气，黑暗里，他单薄的肩在发抖。

        “箫…箫儿？”楚汐懵懵懂懂，“你站那儿干嘛…快过来啊…快来妈妈这儿…”

        只一下，他就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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