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西雅图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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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冷汗早已浸透伤口,原沉默地喘息,视线始终垂着。
“如果,你还不打算开口,我会进行到明天早上。”花修罗负手而立,终于说了见面来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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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的嚣张,不敢对师父说。”原也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哦?”花修罗低头,慢慢擦着小刀,“说来听听。”
“我只是在想…”原垂着的视线,终于一点点升起,嘴角挂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该隐被废了,将来,师父座下最能依靠的,也只有我了吧。”
只一句话,花修罗就动了杀心。
甚至没有,沉默的时间。
小刀被丢在原的脚边。
“拿起来。”花修罗淡淡道,“你可以选择,对准我。”
…果然。
原在心底苦笑。
如果说,该隐因个性和花修罗对脾气,刃因为身世会被花修罗照应,那么,朗朗堕天,也只有他了,和花修罗的师徒情谊,只是一场滑稽的相逢,简单的,利用关系。
一旦发现他的反意,甚至稍有懈怠,花修罗,可以不假思索地,杀了他。
单膝跪地,虽然这结果是早就料到的,大难临头,原还是微微觉着难受。
干脆利落地拾起小刀,原对准自己的眼睛,晒然一笑,手起刀落。
花修罗就冷冷立在原地,似乎就是要看着他,将把刀刺透眼睛插入脑干。
他的眼睛,却慢慢在移动,窗台,那个隐藏的身影终于不再停顿,只一下,原的刀便被打飞,钉入墙体,嗡嗡作响。
“你也要…”花修罗的眼睛终于彻底化成猩红色,他沉默地盯着眼前两个重叠的黑影,“反?”
隋刃并没有看他,他背对着花修罗,双手握着原战栗的肩膀,淡淡开口,“有什么…不可。”
花修罗眯着眼睛,看着隋刃空门大露的后背。
视线里,他看到,原的眼角,有一滴水,无声划过,然后消失进血红的脖颈。忽然,他心里恍过一丝茫然,微微有点无措。他静静立着,负在背后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笨蛋。”原轻轻喘气,微侧过脸颊,也不去看隋刃,只是伸手,费力地打掉肩膀上隋刃想扶他的手,轻轻呵斥,“你来…做什么。滚出去!”
“该隐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儿?”隋刃双目漆黑,好像是在对原说。
原怔怔,果然,这话也确实不是对他说。
隋刃侧头,“嗯?我们的…师父?”
隋刃的胆大,原真的是这次才真正见识到。他一推隋刃,咳喘着呵他,“你…闭嘴吧!”
隋刃由着他推,动也不动。
花修罗苍白的脸上,终于带了一丝经久不见的,慌乱。
他眯眼睛,艰难地,“你…”
“不是原,也不是我。出事后才现身,不配当师父的,是你。”
“你…找死!”花修罗终于怒了,可惜并不善口才,他不知如何回怼。
由着冰冷的杀气蔓延周身。
隋刃微睁着眼睛,视线看着地,手,仍微微攥着,花修罗的刀尖已经抵在脖颈动脉处。
“杀吧,我想,你的怒气,你的无奈,你的无力,也只能…冲着你的徒弟发了。”死到临头,隋刃头也不回。
花修罗的手,万年沉稳的手,也终于有了一丝晃动。
隋刃背对着花修罗,继续说话,就像在背课文,“你想要我们,都臣服于你,那也要看你,有没有保护我们的能力。你想要的只是交换,只是这些,不是吗?”
“背弃该隐,你怀疑,原是故意的,你大概不知道,从过去到现在,师兄对该隐,好过我百倍。”
咔嚓,隋刃撕开原本来就已经不剩什么的上衣,指着左胸口碗大的疤。
“这是五年前,他为了救被英国军方抓住的该隐,受的枪伤。m762,他差点死了。”
啪嚓。
撕掉原的裤子。
原的眼珠子都快瞪下来。
隋刃指着原的膝盖,“这是三年前,榴弹,他为了救…”
啪。
已经被原一巴掌掀翻,“你他妈…闭嘴吧!”
这下累的不轻,原大喘气,颤悠悠地穿裤子。
花修罗,已经彻底盯在原地了。
原小心脏砰砰,还没砰够,一阵天旋地转,一抬头。
哦,是隋刃,已经带着他翻窗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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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窜了几千米开外。
原的血,一路滴滴答答。
他疼的炫目,却恍然觉着轻快。
直到隋刃在河边放下他,直到江水滔滔流过。
他才说了唯一一句话,“以后…你是大哥。”
话音未落,隋刃已经一个脑门磕地上,牙关紧闭,这是惊吓过度后的应激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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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里,厨房,还有原下午洗好的西红柿。
花修罗看着,伸手,拿了一个。
嘴里嘎嘣嚼,仿佛在嚼石头。
他吃什么,都像噎着。
客厅血腥味太重,他不想呆在那里。
冰箱里似乎暖和,他慢慢坐了进去。
再出来时,他打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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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什么?”花红睁大星星眼,“你再说一遍,你确定?”
连战连连点头,“我确定,他刚给我打的电话!他打的!”
花修罗,主动发起与连岐、楚昭的三方会谈,地点金大龙火锅店,时间一天后,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花红咽唾沫,“这真的不是要…砍人么?”
果断打电话给内应伊凡。
“他竟然主动来约谈?会不会有什么猫腻?”花红抓破了头。
“嗯,是有猫腻。说来…”伊凡嚼着荔枝,可劲儿地嚼,冷不丁歪了嘴,下巴差点给嚼掉了,“话长。”
“什…什么猫腻?”花红已经忍不了了,“您能不大喘气吗?!”
“哦是刃那小子大骂了花修罗一顿,把花修罗骂醒了,不要表扬我词是我写的。”伊凡悠悠叹气,“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这词真的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他掏出个录音机,一按,隋刃那番惊世之语就悠悠地公放出来。伊凡听的摇头晃脑,脑中已有花修罗那个熊样的画面。他叹气,总结,“独怆然而、涕下。”
“你是说…刃骂花修罗的话,”花红眼睛都瞪出来,“是…你教的?”
“裴发起,亚瑟看门,阿年把关,词我写,多年前逼着刃三天三夜背下的,危急关头,保命。”
花红佩服的五体投地,一旁连战咽唾沫,沉吟半天,“你们这样坑花修罗…不好吧。”
是的,花修罗,是连战的偶像。
“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伊凡一笑,“是结果。”他靠在屋顶,伸懒腰,慢悠悠仰头,望着漫天的繁星,手里就差了把羽扇,“坐错的火车,有时也会带你去正确的目的地。人生艰难,处处花开花落,又何必计较,什么得与失,对与错,坑与不坑呢?”
他话说的好听,却一不小心闪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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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静了。
踉踉跄跄走在山道。
远处雷鸣轰隆,该隐还是觉着静。
他费力地打开手机,里面只有一个软件,收音机。
信号呲呲响了一阵,传来电台的声音,是个老大爷,慢悠悠讲故事,“在冰岛民间传说中有13个圣诞老人,他们被称为“jolasveinar”,每个圣诞老人特点各异,名称各不相同。他们会在平安夜前的13天分别到来,不仅没有礼物,他们还会恐吓牲畜、偷吃香肠、制造各种恶作剧。他们的父母是巨人,分别叫作grla和leppalui,喜欢用大锅煮那些淘气的小孩吃。他们还有一只猫,被称为“jolaktturinn”,也叫做“圣诞猫”,这只猫会在圣诞夜之前吃掉那些没有穿新衣服的小孩,有时也包括成年人…”
该隐听的连连咂舌,赶快把收音机关了,喃喃自语,“冰岛小孩的圣诞节真是不容易。”
他没有回堕天,他不知道去哪里。他偷渡,偷偷猫进一个中国的综艺节目的船底舱,来到北极圈,冰岛极地。
这是个好地方,一年有好几个月都是极夜,适合他这样见不得光的人。
不远处便是斯科加瀑布,听说,那里有时候会看到双彩虹。他想去看看。
可,没有光的极夜,怎么能看到彩虹呢?他并没有深想这个问题。
衣衫还有血,虽然早已经干了,被雨一淋,又湿。
连着打了三天的兔子吃,野果吃的胃也疼。他想去抓只北极熊吃。
可惜单手,最后不一定是他吃北极熊,也可能是熊吃他。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个,他很冷。
衣服太薄了。
他本来是想在船上扒了那个姓皇浦的衣服穿,听说还是个明星,就一直等着他睡着,可惜不知道太兴奋还是咋的,那小子大半夜不睡觉一边唱歌还非要看流星。
该隐叹气,“蜉蝣及夕而死,夏蝉不知春秋。人啊人,游历人间短暂几十年,还非要看星星。”
左手又传来蚀骨的痛,他甩手,具体来说,是甩空荡荡的骨头,他站在斯科加瀑布的边上,看着结冰的水,缓缓坐在地上,用骨头在冰河里摇荡,淡淡自语,“我,我也是圣诞出生的。就从不期待圣诞老人。”声音慢慢低下,他对着自己说,“也从来,不去看什么星星。”
蚀骨的冷,食人的痛,都比不过,漫漫极夜空荡的静。
以前,他只爱热闹,哪怕仅是残余饭后的温热。
世事无常,现在,只有这空与静,让他感觉到,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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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俄卫星通讯社3日报道,m国五角大楼承认参与暗杀yl革命卫队高级指挥官苏莱马尼少将。”
“华盛顿,戒备,b级,b级,重复。”
“我外交部提醒在m中国公民,如遇紧急情况,请记住这个电话86-10-12…”
“中国外交部在yl将军被暗杀后表态,呼吁m方予以克制…”
“yl方称三日内报复…y绝不忘记80年代人质危机事件留下的教训…”
“战争容易发动,但很难结束。”
西雅图,傍晚。
倾尔悉姆大塔,倾盆大雨。
一个昏黄风衣的中年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静静望着窗外。窗子没关,雨把他的衣领浇湿。收音机里各种语言的广播混杂,盖过雨声。
他沉默地凝视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灯火恢弘,落雨里晕染成一个个光斑。楚昭微微眯起眼睛,视线上移,天际处滚雷霹雳,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却又潜移默化,变更交替。
手机响了,他接起来,电话里的人只说了四个字:“时机,到了。”
“长官。”雷吉在身后喊,“楚小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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