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叫林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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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刃沉默一会儿,“…你好点了吗?”
亚瑟:“我好多了,能吞钉子了。”
隋刃:“……”
干咳一声,放下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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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大男孩背影似乎僵了一下,自顾弓着背,不说话。
隋刃微弯了下嘴角,提着油转身进厨房。
厨房立刻传来噼里啪啦热油声。
亚瑟肩膀一抖,过了会儿,偷偷转头瞅一眼,迅速转回来,呆兮兮抱着双膝再愣一会儿,低着毛绒绒脑袋看看脚前还带着点儿果肉的哈密瓜皮,攥攥扭扭手指,还是拾起来再咬一口。
呀,这下真全吃光了。
亚瑟抓着光光小哈密瓜瓢愣。
呀,咋还有个花生米…
厨房:
隋刃气定神闲温火热着油,右转开冰箱门,拿菜,肉,土豆,馒头~
咦?
隋刃愣,看着生土豆上几个小牙印。
…不对头。
这个不对头。
隋刃仔细观察,不对,这个,这明显缺几块…这明显被咬了!
再找,西红柿也不见了?
再找,我的冰镇啤酒呢?我的冰镇哈密瓜呢?!
梨?桃?熟玉米?生花生?
隋刃一闭眼,转身出屋,沉默地看着亚瑟背影,轻声:“…亚瑟?”
亚瑟缩着脖子不说话。
隋刃沉默一会儿,“亚瑟?”
亚瑟颤了下肩膀,“…what?”
隋刃指指冰箱,“我放冰箱里的冰啤酒你见了吗?”
亚瑟摇摇头。
隋刃再指指冰箱:“哈密瓜?”
亚瑟一抖,再摇头。
隋刃微微眯了眯眼睛,转到亚瑟前面。
……
僵立。
沉默。
时空静止,空气忧伤。
隋刃低着头。
亚瑟抱着双膝,和他一起低着毛绒绒脑袋看脚边。
从左开始。
西红柿皮,两个瓶盖,空啤酒瓶,梨核,桃核,玉米干棒子(一个玉米粒木有),数枚花生皮,哦,这个,哈密瓜光瓢,上面全是小牙印,明显被吃的香。
亚瑟看看他,隋刃不说话,亚瑟低头看看一地好吃的。
亚瑟摊着两只小香手,嘴里再嚼嚼,吞咽一下,再看看他,看看脚边,隋刃还是不说话。
隋刃立在原地,沉默,眼前早开始一阵阵发黑,两只耳朵边只有一句话:…我中了你的邪…我中了你的邪…我中了你的邪…
最后再看看沙发下两只小棍。
隋刃侧头。
亚瑟咳一声:“我发烧了。”
隋刃抬头。
亚瑟咿呀:“高烧内火…”
隋刃眨眨眼。
亚瑟喃喃:“…不知道你这冰箱里还有两个小冰棍,放了多久,也没咋坏…”(此时话语含糊不清,已没甚逻辑)
话音未落,身子已经直接被隋刃扛起来,直接丢进了厕所。
“你吃光我冰箱!”
亚瑟呆,伸出粉红小舌头舔舔嘴唇。
隋刃胸膛起伏,把门死命一关,站门口:“呵呵,你把我冰棍儿也吃了。”
亚瑟喃喃:“我内热…”
隋刃闭眼一把把浴室的暖气打开,门一上锁:“那就好好呆这儿再暖和暖和!!”
亚瑟愣,看着隋刃大踏步走掉,愣一会儿,揉揉眼睛。
转头,蓝眼睛一亮,呀,浴缸旁边,三个鲜美大橘子!!
隋刃睁着发黑的眼睛回厨房,糊味扑鼻而来。
隋刃眼前更黑,眨眨眼,两行热泪被熏的落下。
呵呵,我忘了关火。
…锅已糊。
我的哈密瓜,我啤酒,我的冰棍,我玉米,梨,桃。
我生花生!!我本来想煮一煮吃煮花生的。
隋刃捂着胃再捂肚子,脸色惨白,心疼的要命,才提起的胃口已彻底一点不剩。
看着旁边唯独被亚瑟嫌弃不吃才得以生存的两个干馒头,倒是还完好。
隋刃闭眼…我还是吃这个吧,他是病人,我不跟他吵。
轻叹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中午还买来的一小袋大米,倒了些焖上,熬了青菜汤,开始切土豆,切成一个个隋刃式独特小方块。
再拿出一袋鲜鸡蛋,热油炒鸡蛋,炒的香嫩嫩的弄出来,借着鸡蛋的油爆香了蒜末,下鸡肉,土豆,最后把鸡蛋倒回去,加点盐。
再熟练地炒了盘菠菜。
米饭差不多了,飘出的香味混着土豆、鸡蛋和肉的味道,隋刃侧头轻咳了几声,把菜混进米饭里,盛了汤,一起端到客厅的茶几上。
再把沙发收拾了一通,这才去浴室接亚瑟。
面无表情地敲门。
亚瑟脸蛋红彤彤才吃完三个鲜美的橘子(也不知道是发烧烧红的还是吃东西吃红),忽然在浴缸里发现最后一个哈密瓜,正抽刀要把它锯了吃,听到敲门声很是一抖,硬声:“有事?”
隋刃冷笑一声,“吃饭!”说完把浴室门锁打开,关了暖气,转身走掉。
亚瑟三下五除二,最后一个哈密瓜吃光,心满意足开了门,摸摸肚子,几天没吃饭,还是只有半饱,笑眯眯走出来,“是黄油吐司吗?不加芝士我可不吃。”
隋刃把菠菜从厨房端出来,面无表情看他一眼,淡淡道:“菠菜补血,还是吃热的。”
亚瑟背脊微微僵硬了一下,坐到沙发上,眼里有看不清的神色一闪而过,他笑眯眯端起盛满菜的热米饭,“我的?”
隋刃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亚瑟笑了,低头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抬头,看到隋刃只是低头静静吃着手里的干馒头。
亚瑟愣了一下,咳一声,“喂!你不吃呀。”
隋刃沉默地看他一眼,“吃你的吧,我不饿。”
亚瑟沉默了,微微垂下视线,把头埋进热气腾腾的饭碗里,过一会儿,轻叹口气,开始小口小口吃。
隋刃很敏锐,“怎么了?”
亚瑟看他一眼,“…是不是没放盐?”
隋刃沉默站起,转身就走,片刻从厨房走出来,看着亚瑟冷冷地:“盐贵。”沉默一下,把手里一把盐撒到亚瑟米饭里,“最后一口了。”
亚瑟抿着粉红小舌头,一口把盐吃光。
隋刃干咳一声,抚额。
临走,犹豫一下,还是把自己的钱包连同钥匙拍桌上:“备用钥匙,饿了出去买。”
呜…别把我房子啃了!
亚瑟一声叫:“你啥时候回来?”
隋刃咳,“晚上。”
亚瑟呢喃,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小龟已快饿晕:“我我公小娜也饿了,你记得给它买小龟专用粮。”
隋刃闭闭眼睛。
“咣——”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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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强烈,巨大的落地窗,暗红的办公桌,一个高大的身影负手静静站在窗前,很久很久,午后刺眼的光在他黑色的身影周边映出一道暗轮。
他静静立着,一动不动。
顾延乔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稍显落寞的身影。
“不回家么?”顾延乔走过去,和他并肩站一起。
林葛然沉默一会儿,“晚上再回去。”
顾延乔笑笑,“你最近沉默很多啊。”
林葛然笑了,侧头看看他,微微带了点讽刺,“来找我?这大中午的,百忙的顾医生所为何事啊?”
顾延乔笑笑,没有回答,自从隋刃来后他们两人说话总是不到几句就因为隋刃剑拔弩张了。
林葛然微微眯起眼睛,机警地:“曲华那小子一上午没影子,不是又去找你告状了吧?”
顾延乔干咳一声,语重心长:“我说老林啊,那是你亲儿子。”
林葛然“呵呵”笑了一下,知道他还有话说,就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顾延乔皱眉,再忍不了,“他生日你给他戴手铐?你也别怪人家曲华所谓的什么告状!我只问你,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在亲生儿子生日这天,还让他戴着关押罪犯才用的手铐?你把他当成保镖,逼得他自己去打苦工养活自己!我亲子鉴定也给你们做过了!那真的是你亲生儿子!你到底还想怎样?还想怎么对他?!”
林葛然背影一僵,负在背后的双手攥的紧了又紧,过了很久才冷笑一声,“我没说他不亲啊。”
顾延乔继续吼:“那你还…”
顾延乔猛然回头,双眼紧盯着顾延乔冷声开口截断,血红的眼中似乎迸出火光,“你只说他是我亲生儿子!那你知道他都怎么对我的吗?自从回到这个家,不管我问什么,他都给我沉默、沉默、沉默!他的经历,他的想法,他在敌营的一切,甚至他这些年是不是在怨我,恨我?心是不是已归向堕天那个路西华?!你又知道什么?”说完他大步走到桌子前,猛地敲开电脑,手重重指着屏幕,大吼:“这些天你一次又一次来找我,让我对他好点!再好点!可是你看看,他又是怎么表现的?他对我的孝心?他的忠诚?!有过吗?”
屏幕里,是半夜隋刃一次一次□□而出的录像。
顾延乔僵在原地,二人沉默的对视。
林葛然胸膛起伏几下,哑声开口:“你知道我最近又查到了什么吗?路西华…就是小夕的那个初恋。”
顾延乔彻底僵住,“老林…”
林葛然笑了,慢慢垂下视线,“昨天,有一个金发的年轻人神出鬼没地闯进家,打伤林立,迷晕了所有警卫,林刃掩护着我,和他对打了很久,我本来开始相信他了,但是最后我听到了什么?我听到他亲口对那个人说,他没有与堕天为敌,他还是堕天的人。”
顾延乔沉默一会儿,“可你想过没有,那可能是箫儿的权宜之计,他在骗那个人。”
林葛然冷笑一声,“我当然想过,可他当时确实在我们有利的情况下真正放走了那个人!而且…”
顾延乔皱眉,“而且什么?”
林葛然沉默一会儿,面无表情:“罢了。”
顾延乔气急,“你又是这样!话又说到一半!和你那儿子又什么区别?”
“我怎么可能和他一样?大老爷们儿的有什么不能说?”林葛然怒了,低吼,胸膛起伏两下,终是直接把他听到的那句话原封未动重复出来:“那个人对林刃说,很好,我来替你干爸试探你,想你也不会忘记他老人家,你向来很孝敬他,还常常给他搓背洗脚!!”
顾延乔睁大眼,眨眼,再眨眼,“干干爸?”
林葛然铁青着脸。
顾延乔再眨眼,“你是说咱箫儿还有干爸?”
林葛然阴沉着脸,郑重点头,“而且,还常常给他那个爸搓背洗脚!”他沉默一会儿,酸声酸气,“他,连脸都没给我洗过!”
顾延乔“噗”一声笑出来,看到林葛然阴沉的脸看向他,忙移开视线,咳嗽几下,漫不经心安慰几句:“也许还是权宜之计啊…”忽然抬起头,愣愣看了一会儿林葛然,说了一句让林葛然想直接闭目而去的话,“…不过,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像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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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着码头走,向那夜的琴靠近,踩着干燥的地面,在玻璃店橱窗前还有一米的地方停下,静静凝视。
午后刺眼的光反射进巨大的落地橱窗,透明玻璃里,那把小提琴还在,将刺眼吸收进琴身,周身仍散着象牙白的柔光,轻柔,却依旧锋利潇洒。
隋刃漆黑的眼睛里第一次涌起波澜,微微弯起。
他,还是来了。
像车手看到最爱的车,像酒鬼看到最爱的酒,像球迷看到最爱的球,他,本是琴师呀。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周身雪白的琴,甚至,每一条弦都是雪白的,琴身更是像凝固的冰。
雪白,却并不刺眼。
暗色的象牙白呀。
漆黑的视线在雪弦上静静移动,右手手指也在跟着无意识地轻微颤动。
e弦,高把位,光明。
a弦,温润清雅,柔,美。
d弦,高把位,和润,木,水。
g弦,深,平,沉…
老婆婆就是在这时看到他的,一个高高的男孩子,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站在阳光下,与琴仿佛成为一幅画。
她不忍心打破。
男孩看了很久,也没有进来。
老婆婆沉默了很久,也没有说话。
她笑了,拿起藤椅旁的老花镜,这才看清,他穿一件纯黑的旧衣服,一双旧靴,还背着一个陈旧的开了一角的旅行包,面色苍白,眉目如画。
老婆婆愣住了,“这…难道是个流浪过的孩子?”竟忽然是这样的感觉啊。
看了很久了啊,也不进来呢。
她起身,走到门口,褐红色的暗毛衣透着暖暖的阳光,朝着橱窗旁清瘦的男孩招手:“进来吧。”
男孩静静看向门口的她,似乎愣住了,静静站在原地,忽然弯了眼睛,垂下视线沉默一下,紧了紧肩上的背包,走进屋里。
“您好。”他弯了弯身子。
老婆婆笑了,“你喜欢琴?”
男孩点点头,看上去很年轻,纯黑的眼眸却很深邃,好像已历尽了沧桑,他露出清澈干净的笑容,视线慢慢转向橱窗里的那把琴,“我喜欢这把琴。”
老婆婆心情很好:“你很有眼光,这把琴是店里最好的,是杰尔-古德九七年在英国展览会上设计的,珍藏品。”
男生看到老人脸上自豪的神色,也弯了眼睛,“嗯,是很棒。”
他微微垂下视线,英国啊…那是他第一个流浪的地方。
他温柔地看它:“这把…需要七万元可以买下吗?”
老婆婆沉默了,“你怎么知道…”
男生笑了,指指那把琴,琴下有一个淡蓝色的卡片,印着价格。
老婆婆沉默了,曾经的她,本不会卖它的,现在的话。
…遇到有缘的人,就托付给他吧,不过,他能够买下吗?
老人沉思一下,“我可以便宜点…”
男生摇摇头,“这是您的收藏品吧。”
老人又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男生指指琴盒上浅金色的标识,这是提琴收藏界才知道的一种收藏品标识,“收藏品,是不容贱卖的。”
价值,是它的托付。
这是只有古老的收藏家才知道的箴言。
老人睁大眼睛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沉默了一下,“我叫林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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