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什么叫恶有恶报

这时，苟主任的一个心腹提议说，大家并不是只有去x城基地或a城避难所这两个选项。

        如果去x城基地的话，天气恶劣，路途遥远，经过这片平原之后，还有山沟和峭壁，就算他们能够到达目的地，那也是人困马乏，能不能走过铁索桥还说不定呢。

        如果回a城避难所的话，第一，裴景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特别是苟主任，而被痛殴一顿的朱特助就是前车之鉴。

        第二，裴景肯定会讯问大家，指不定还会严刑逼供，他会问大家离开a城避难所的原因，离开之后又打算去哪里，到时候这个秘密一定会被公开，他们的计划就全完了。

        所以大家不能去x城基地或者a城避难所，而且不能靠近a城避难所，避免碰到裴景派来的追兵。

        大家今晚已经没法赶路了，不如先坚持一夜，明天出发去寻找附近的城镇或村落，想来也不难。大家去那里暂避几天，修整一番，等暴风雪过去，就能从容地到达目的地了。

        这话分析了现状，阐明了原因，还附带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苟主任觉得有理，大家听着也不错。

        只可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大家当晚还是很难熬。

        有人找到一个人工挖掘而成的土坑，坑只两米深，坑底还有三个冻硬的丧尸，它们已经没有活动能力了。

        大家把丧尸杀死，扔出坑外，又齐力清理了坑底的积雪，他们想着，既然有了这样的洞，就能生火了，平原上多的是稀稀拉拉的矮树，所以也不缺柴，这么想着，大家都很有干劲，但苟主任的心腹又发话了。

        他说，坑太深，这些木柴又细又湿，干柴少之又少，不好烧火，再说这里离a城避难所不远，他们甚至能看到a城避难所的灯光，所以他们最好只在坑底生一小堆火，让最虚弱的人在坑底烤火休息。

        大家面面相觑，坑里能容纳的人不多，苟主任带着几个心腹钻了进去，这些人里也包括张鲁，这也是张鲁能够幸存的原因之一。

        这是他们离开a城避难所的第一晚，不知今晚是否有人遥望着a城避难所的灯光，那里曾经是他们的家啊，不知从何时开始，一步错，步步错，他们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坑里的苟主任和几个心腹还能烤烤火，靠着湿冷的土壁睡一觉，恢复恢复精神。但坑外的其他人冻得瑟瑟发抖，他们弓着身体，低着头，十来个人围成一圈儿，面对面地站着，他们不说话，只原地踏步，数着分钟坚持，不知路在何方。

        也有人悄悄离开，想回a城避难所，张鲁当时还嗤之以鼻，可他在后来的几天却时常想起这时的情景，他想，要是他当时也回a城避难所就好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白昭昭心说，不必羡慕啊，是他们应该羡慕张鲁才对啊，距离苟主任离开已过了七八天，迄今为止，除了张鲁之外，没有人回到a城避难所。

        他们十有八九倒在茫茫风雪之中了。

        张鲁继续说，那一夜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从坑底往外看去，外面的人采取了南极企鹅取暖的策略，他们靠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圆圈，状似亲密地互相依偎着。

        他们彼此之间离得很近，近到挤压胸腔，呼吸困难，但这样也没有多暖和，外圈的人想进里圈，里圈的人不愿去外圈，白天走了整整一天，晚上还要与队友较劲，有人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雪地中。

        第二天，张鲁被冻醒之后，多希望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啊，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有七八个人已经叫不醒了，他们把这些人扔进坑里，希望他们醒来之后能跟上大部队，然而几率微乎其微，生存的希望十分渺茫。

        清点人数的时候，他们只剩一百二十多个人了，所有人面面相觑，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彼此，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人会是谁，他们盯着别人的手套、雪鞋和打火机，看着别人的口袋和背包想着能不能找到一小块干粮或者是一片暖宝宝。

        第二天的路更加难走，大家咬牙坚持着，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看到一个熟悉的雪橇，雪橇上已堆了不少雪了，但他们还是很兴奋，要知道，雪橇上可是有补给的啊。

        不顾苟主任的呵斥，几个人围了上去，把雪橇上的积雪扒开，想看看雪橇上有什么物资。然而，这个雪橇上没有任何物资，只有朱特助和一个守卫，他们都已死去多时了，脸都被冻得发蓝，有人试了试，朱特助的舌头都被冻得硬梆梆的了。

        他们死亡的姿势十分诡异，那个守卫的保暖衣服都被脱光了，身上只有一个背心，他的手臂上有不少抓痕，像是朱特助抓出来的。朱特助死死地抱着那个守卫，拉都拉不开，有人下了狠心，想把两人分开，却把朱特助的手指掰掉了，那声音就像掰开一根普通的可乐味棒冰，那人愣了愣，尖叫了一声，坐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这件事说明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照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找到某个城镇或者村落啊。

        天上没有太阳和月亮，更没有启明星，一群人在空旷的野外迷失了方向，眼看着队友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不见，他们从最开始的恐惧和绝望变成了冷漠和麻木，他们只能这样封闭自己的内心，像踩着高跷一样走路，把左脚从雪地里拔-出-来，插进前方的雪地里，再把右脚从雪地里拔-出-来，以此类推。

        他们干过的坏事太多，看过不少残忍的景象，心理承受能力还算不错，但也有人完全崩溃了。他疯狂地脱衣服，好像衣服会把他的皮肤烫伤一样，一边摇摆，一边痉挛，脱掉衣服之后，他一个猛子扎进了雪地里，在雪地里扑腾着，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他满脸都是诡异的狂笑，直至死亡，他都没有闭上眼睛。

        大家默不作声，像检查食材一样翻着他的身体，有人拿走了他的帽子，有人拿走了他的手套，有人穿走了他的雪鞋。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直到中午的时候，他们点了点人数，点数的人已经神志不清了，七七八八坐在一起休息的人也各干各的，不理睬他，所以他只大概点了点人数，现在他们还剩八十到一百个人。

        之后，他们再次看到了雪地里熟悉的麻绳，麻绳上的结被冻得死死的，根本解不开。

        他们也看到好几具同伴的尸体，他们再也无法忍受了，包括苟主任。

        苟主任下了命令，只要能找到一个能挡住风雪的地方，就全体休息，直到天黑。晚上他们再重新出发，顺着灯光回到a城避难所，用x城基地的秘密换回所有人的生命。

        因此，他们再次看到麻绳和同伴的尸体的时候，都平静了很多。后来，他们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这次苟主任没有搞特权，所有人挤在一起，瑟瑟发抖，每个人都告诉自己，也告诉同伴，只要等到晚上就可以了，那个时候就能回到a城避难所了，之后就不用挨饿受冻了，所有的一切，包括过去的荣光，要强的自尊和投注的筹码，通通都不重要了，他们现在只想活着。

        好不容易盼到晚上，他们却发现，就算站在山坡上举目四望，也看不到a城避难所的灯光了。他们看了很久，除了极夜之外，什么都没看到。

        乌合之众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他们把一切都怪罪到苟主任的头上，而后愤怒地处决了苟主任。

        苟主任开枪打死两个人之后，最终还是无力抵抗，被人扒光了衣服，扔进雪地里。大家的身上都冷冰冰的，只苟主任的身上还冒着热气，原因很简单，苟主任的怀里揣着二十多个未使用的暖宝宝，背包里还有五十多个，他的身上也有不少尚有余温的暖宝宝，上身有六个，下身有四个，两只鞋里各塞着一个，想来苟主任一路上也没怎么挨冻，怪不得苟主任颇有生气，骂起人来也中气十足，就算这样，苟主任一路上还在不断压榨着其他人的生命。

        苟主任的几个心腹也被控制了起来，包括那个提出建议的心腹，也包括张鲁，大家这么做也不是处于憎恨和愤怒，他们只想再找一些暖宝宝出来，所以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处决了这些人，当然，除了张鲁。

        张鲁能够活下来的原因是，他身上没有保暖的物品，他的背包里装着苟主任的传家之宝——一个珍贵的古董花瓶，此外还有几本线装古书和一支被摔歪了笔尖的外国名牌钢笔。

        看到这个情形，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到底跟了怎样的一个人，走上了怎样的一条绝路。处决苟主任他们的时候，大家不觉得他们可怜，也不觉得自己爽快，只是缩在雪地上冷眼旁观着。

        第二晚更加难熬，在使用了全部的暖宝宝的情况下，他们一晚上损失了四十多个人。第三天早晨，他们清点了人数，他们只剩不到三十个人了，其余的人要么是已经去世了，要么是不能继续走了，有行动能力的人的身上也全是冻伤，他们深知，他们不能等死，他们必须继续前进，尽管他们已经不知道前进的方向了。

        最开始都有人失散，更何况是现在？

        等张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三个人了，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一个雪橇，雪橇里有帐篷和被褥，他们把雪橇拆掉垫底，搭好帐篷，钻进帐篷里，昏昏沉沉不知待了多久，久到张鲁的三个队友都失去了生命体征，张鲁也接近崩溃，他才从帐篷里爬了出来。

        被沈周救下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但他距离a城避难所的直线距离很近，还不到一公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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