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林伊早上七点到的学校，班上人没来几个，她还是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没一会高素素来了，坐到她旁边，两人礼貌性的打招呼。

        一天的课下来，两人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比第一天要多了点。

        晚上队训结束，林伊回家，她住的地方离学校挺近，白天晚上都打车回去，她生日是七月末的，驾照一直没考，打算寒假的时候考。

        但今天上午有热搜爆了有女孩晚上在某打车软件上打车遇害的信息，她这几天不太敢打车，反正家离的近，她打算骑共享单车走。

        林伊晚上去了躺陈颖宿舍，出来的门是靠宿舍的北门，对面就有共享单车，这处比较偏僻，横着一条大马路对面是废弃的老式居民楼，这会将近晚上九点，路上没什么人，四周静谧无比，因此当一强一弱的对话响起来的时候林伊听的格外清楚。

        “我也不想为难你，但我们这确实有我们这的规矩，一万二只是你哥当初欠的本金，到时间还不上钱一天收利息一百，他逾期都一个半月了，我们这只收你四千已经算是体恤你了。”

        “但你们当初也没说有利息啊？更没说有时间限制只让我快点把钱还了，而且如果真的按你们说的有利息，那你们当初为什么急不可耐的催着他还钱？直接等个一年半载光靠赚利息你一年净收入就过万了。”

        “哎你这小姑娘，我好心让你们把钱早点还了，不想让你们利滚利，你反而还不知好歹了是吧，既然你这么说那行，你本金留我这，咱们重新签个利息的字条，你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见那边不说话，对面又说，“你看，你又不愿意了吧，那就赶紧把四千的利息给我还了，不然你哥就遭殃了啊。”

        林伊听弱一点的女生声音耳熟，往那边走去，离近一看果然是高素素。

        她难以启齿的说“我我身上实在没钱，能给的我都给你了，你们能不能再给我几天机会。”

        对面有三个女生，刚才说话的是最前面扎双马尾辫的女生，故作纠结思考了一会，“小妹妹，不是我们为难人，实在是怕你像你哥那样赖账，到时候我们上哪找人去？”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高素素，善解人意的给她想了个法子，“要不这样，你拍段视频给我们，留个证据，你放心，等钱一还我肯定把视频给删了。”

        高素素语气犹豫“什么视频？”

        双马尾女生意味深长的笑，“你现在跟我们走，我们教你。”

        高素素站在原地犹豫，双马尾给左右两个女生使眼色，两个女生走到高素素身边，赶鸭子上架一样驾着她走。

        高素素左右反抗，“等一下，再让我想想。”

        一女生说“哎呀，有什么好想的，现在都是法治社会，我们哪敢做不好的事，你回头把钱一还，这视频一删，什么事都跟没发生一样。”

        另外一个女生附和“对啊。”她问前面双马尾辫女生“姐，去哪儿拍？”

        双马尾思考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要不我给你们找个地方？”

        众人回头，对上林伊那双清冷的眼。

        “林伊？”双马尾惊讶道。

        林伊以前在通中算风云人物，双马尾以前高中也在通中上，对她的脸和名字不陌生，对林伊曾经和谢少顶把人拿刀捅伤了照样没事的事迹都清楚，她们这群人家境本事比不过她的，不敢跟她硬碰硬，要出了事，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双马尾试着打商量“林伊我们做我们的，没碍着你事，你应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吧。”

        林伊颇为漫不经心“你们抓的是我同学，你说有没有碍我事？”

        高马尾表情微变。

        林伊等了几秒，朝抓着高素素那人抬了下下巴，语气冷下来“松开。”

        左右两个女生高中一样是通中的，不敢跟她作对，不情不愿的把手松口。

        林伊“你们做什么的？她哥哥为什么欠你钱？”

        几个人骗的都是对这些东西无知的人，遇上林伊这种见多识广的，她们肯定不敢如实相告，只说，“我们也是替别人跑腿，她哥借了我朋友的钱，当初说好的一个月内还，逾期按利息每天一百收。”

        林伊当然不信她的鬼话，“欠条有吗？”

        高素素这时说“欠条上只有欠的本金。”

        高马尾“欠条上是只要本金，利息是口头上说的，当初我朋友觉得她哥肯定能把钱还上，就没多此一举。”

        林伊“你朋友叫什么？这么好的人我也想认识认识。”

        双马尾说了个名字。

        “哦，他啊，我有点印象，以前老想跟我前男友交朋友来着，可惜我前男友看不上他，还当着面骂过他，那人还挺不记仇的，每次见到我前男友还是要屁颠屁颠的凑上来。”

        其余三人脸色都变的难看起来，她们心里对朋友的家底有数，连顾家的一半都比不上，现在听林伊这么说，更不敢随便得罪她。

        何况她们做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林伊问高素素，“你哥真欠她们钱了？”

        高素素点头，她本来长的就弱小可欺，经这几人一顿欺负，可怜兮兮的。

        林伊对双马尾说“拿着一万二走，她和她哥的麻烦以后就别找了，至于利息，跟你朋友说说，凡是都讲证据，他没证据证明有利息这回事钱就别想要，要是回头有证据了让他先来找我，我带你们去警察那讨个说法。”

        “妈的，不过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嚣张什么啊”直到离北门很远后，女生才将刚刚忍下的怒火尽数喷发。

        剩下两人跟着骂。

        “臭□□，不知道被人上过多少次的狗东西”

        “以前是抱着谢少顶大腿，现在谢少顶一走估计又勾搭上哪个人了”

        “据说她妈妈当初是大着肚子跟她爸离婚的。”

        “靠，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什么样的妈教育出什么样的女儿嘛，看林伊那婊样就知道她妈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怀着孕就离婚，要么她们母女天生招人嫌，要么林伊不是顾家女儿。”

        “可是林伊要不是顾家女儿，那顾家怎么还养着她？”

        “你懂什么，她爸爸是公众人物，没听说过娱乐圈的人设都是营销出来的吗？我这有内部消息，说是顾家早不养她了，她现在都搬出去住的。”

        “那又怎么，人家再怎么不受待见，钱还是有的，你没看今天林伊脚上那鞋，一万多块。”

        “算了算了，她有钱，有钱的是大爷，以后尽量别和她打交道”带头的女生叹道，走了几步，忽地一道身影挡在面前。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带着帽子，露出下半张脸，脸上的笑容阴森可怖“美女，你们刚刚是在说林伊吗？”

        林伊和高素素没着急走。

        高素素真心诚意的向她道了一番谢。

        “她们都没证据证明有利息这回事，你怎么这么轻易就信她们了？”林伊觉得奇怪，从高素素一开始那段话里可以看出这是个挺有逻辑的小姑娘。

        “我也觉得她们八成在骗我，但如果我不按她们说的做，她们就会一直找我哥的麻烦。”

        林伊没问她家里的事，只是告诫她，“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多加小心，凡事多留个心眼，特别是让陌生人拍视频这种事，一定不能让她们得手，那种视频一般都会作为他们后期威胁你的证据，从而让你做更多过分的事。”

        高素素听的后背发凉，“幸好你在这，你又碰巧认识那个人，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伊笑了笑，“我哪认识那个人，名字听都没听说过，刚那是我瞎掰的，我看那几个人有点怕我，猜测她们背后的人不是我的对手，就瞎扯了几句，唬一下她们。”

        高素素感激她的同时心里对她又多了层佩服。

        高素素是住宿生，c大十点的门禁，她回学校前又深深的对着林伊鞠了一躬。

        林伊转而去共享单车那继续扫刚刚没能完成的码，看着面前楼宇破败的废弃楼，心想这地方真是给不良少年少女为非作歹的好去处。

        高中时她也是学生家长老师眼中的不良少女，抽烟谈恋爱打架一个不拉，但她学习好，或者说她那群不良学生学习都好，陈颖和她没下过年纪前二十，露露和谢少顶还有当时另一个顾知夏班上的女生，没出过年纪前五十，剩下最差的都是年纪前一百，所以老师对他们是又爱又恨，但他们没做很过分的事，从不会主动惹事，平时班上活动都会积极参加，时而逗得老师哭笑不得，有时听到别的班的不良学生打架出事的时候，老班都会把他们拎到面前，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语重心长的教导：抽烟谈恋爱我是没办法管你们了，但打架千万不能打，尤其是那种把人骨头都打断的那种，我知道你们都是疾恶如仇的人，人家不惹你们，你们不会主动找事，但你们有时候别那么冲动，遇到什么看不过眼的事找我，老班保证会给你们做主，尤其是林伊和陈颖，你们俩努努力，c大还是能考上的。

        可惜了。

        林伊骑上共享单车，车轮辗着马路一圈圈的转，夜风吹在身上激起一层凉意。

        老班的期许她没能达到，高二的那年六月，她惹了一场大祸，来学校办转学手续的时候老班没对她进行批评教训，但她知道他是失望的，叹了口气，却还在真心实意的祝福她能有个好前程，她那天有点感冒，老班听出来了，从抽屉里给她拿了包感冒冲剂，嘱咐她多注意身体，明明只是随口一句关心，她却悄悄红了眼眶。

        然后她走出了通中，在校门口望着这栋承载了她高中记忆的学校，彷佛课上老师绵绵不断的讲课声犹在耳边，朋友一起在课间嬉戏玩闹，走道间哪个碰倒了谁的书本，后门处哪些男生在大声喧哗，老班被他们气的要打人，互相拌嘴总是惹得哄堂大笑，考前集体复习，考后解脱吵着跟伙伴们说要奖励自己一顿大餐

        一帧帧一幕幕，这些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播放，如果要问她最恨顾知夏是什么时候，不是看到她和顾如山父女情重，也不是因为救她掉进了许靖的圈套，而是她离通中越来越远，恍然而觉，顾知夏毁掉了她珍视的一切。

        林伊和陈颖下午都满课，一直挨到五点下课铃响，林伊去校门口接露露，她今天来他们学校玩。

        接到人后林伊给陈颖打电话，露露说直接让陈颖去篮球场，黎审在那打球，她们一起去看看。

        林伊“您是来看黎审的还是来看我和陈颖两个单身狗的？”

        露露搂着她肩膀，甜豆似的话往外倒，“当然是来看我家两位超级无敌大美女的了，顺便看看倒霉审子。”

        黎审外号叫审子哥，露露起的，审子同婶子，在加上个哥字，不男不女的。

        篮球场上围了些人，林伊从外围栏杆看到还在奇怪，以为是在打什么篮球赛，一撇眼，看到少年朝气蓬勃的身影，明白了，是来看人的。

        陈颖看到她们来了，招手让她们过去，三人站在黎审那队人的球框那边。

        陈颖远远看过去，感慨“会打篮球的男孩子好帅啊。”

        露露“哎哎哎，小心你小男朋友听到吃醋。”

        小男朋友指的是许浩，陈颖“小男朋友还没变现呢，他现在忙的要死。”

        林伊对露露解释“昨天原本她和许浩约着今天吃晚饭来着，后来许浩说他要赶图纸就没约成。”

        露露找出了漏洞“好你个小颖子，要是许浩没放你鸽子你是不是就要放我鸽子了？”

        “当然没有啊，男人算什么，我姐妹最重要。”陈颖狗腿子似的跑露露身边，“我就是有点不爽，我这人双标，我放他鸽子可以，他放我鸽子就不行。”

        露露“你也别这么想，他不是有事吗？也不是故意的。”

        “所以我这不是没生气嘛，而且来这多好，还能看到帅哥。”她看向球场，指着一人说“哎，那个九号是江宴吧？以前没注意，我们学校这么多会打球的帅哥啊。”

        露露睨着林伊“叶景辰不打篮球也特帅。”

        陈颖疑惑，“你扯叶景城干嘛？”再一看她是看着林伊说的，明白了，“你想撮合伊伊和叶景城啊？”

        露露笑的意味深长“哪用我撮合。”

        陈颖，“但是叶景城那个人吧，怎么说呢，挺不好惹的，而且他是叶家的太子爷，那身份，往那一摆，一堆人都得围着他转。”

        露露不以为意，“叶家太子爷怎么了，我们林伊又不差。”

        “主要林伊不是不婚吗？他俩在一起肯定是玩玩的，我怕林伊玩不过他。”陈颖看着林伊说“我不是跟你说我跟他私下在一起玩过吗？就在黎审家开的郊园，他妈的简直一高端玩家，我一点都没夸张，我差点还以为我在跟一个‘枪手’玩。”

        林伊未置一词，看着前面在篮球场上肆意张扬的少年。

        穿着黑色球衣的叶景辰尽管只能看见他乱动的身影却依旧掩盖不了那身扎眼的气质，五官轮廓硬朗精致，过球的动作干净漂亮，一记完美的投球，引来场边围观的女生们惊呼脸红。

        “你们刚刚有看到他腹肌吗？就他跳起来投篮的时候，卧槽，虽然只露出了一小截，但至少有六块。”

        “我也看到了，他好苏啊，满满的荷尔蒙啊。”

        四周女生咋咋呼呼。

        林伊想起陈颖之前说过他是以本市理科状元进的c大。

        她原来通中时有个叫宋毅的学霸，是个伪君子，哪哪都假，但有一点得佩服，他成绩是真好，通中时每年都是年级第一，说起来她和宋毅的渊源就是因为学习，高一时他俩是同桌，宋毅在学习上经常照顾她，刚开始林伊对他印象真挺好的，高二分班，他理科她文科，那时林伊已经和谢少顶他们混了，后来没多久宋毅忽然跟她表白，林伊没答应他，他倒也坚持，时而发个微信关心一下啥的，再后来她跟谢少顶处对象，跟宋毅就更加有意保持距离，他发的微信她全没回过，也不好意思把人给删了，毕竟曾经帮过她学习，直到出了后面那事，林伊将宋毅的全部联系方式当着他的面删除，此后每一次他说过的喜欢，她只觉得恶心。

        林伊记得老班以前常说一中有个厉害的主，连宋毅都干不到他，估计那人就是叶景城了。

        思绪正神游着，忽然有篮球冲着她们这个方向来，以一个弧度落在地上后直直的滚在林伊脚边。

        抬头看去，叶景城黎审江宴那队人正看着这边，黎审高喊“球传过来一下。”

        林伊拿上脚边的球，没动。

        时间静谧，两边人都不明所以，陈颖露露面面相觑，黎审几个满脸问号，唯独叶景城和林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白的看着对方。

        几秒过后，叶景城抬步过来。

        人站在林伊面前，很高，额头上冒着几滴汗珠，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微低着头看她，眼睛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伊把球伸出，他抬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林伊“没事。”

        直到叶景城回到那边球场，打球的声音再次响起，露露和陈颖都没看懂林伊这顿骚操作。

        陈颖“你什么情况？”

        天色渐暗，残阳如血，太阳抵不过黑暗的吞噬渐渐落入西山，林伊看着球场上的少年，他比太阳还要耀眼，无数人为他欢呼，散发的光芒万丈像是永不会日落。

        “看不出来吗？”她饶有兴趣的说“想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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