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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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江鱼说出“我们”两个字的时候，墨寒辰深邃的眸光里便染上了浅浅的星光。
她没注意到墨寒辰的变化，因为夏木又开口了，他轻嗤道：“那确实还挺忙，这百忙之中还救了你一次，啧。”
他指尖悠悠磕在桌沿上，“哒哒”声漫不经心，暗示意味明显，就等着江鱼先低头。
江鱼根本不受他影响，反将一军道：“我和小师弟都救了你，两相抵消，你还多欠一次，又怎么说。”
话题越发展越弱智，小孩儿过家家似的，江鱼率先反应过来，扫他一眼，嫌弃道：“不和你说了，没事赶紧上楼，耽误我们吃饭。”
夏木一手支在桌上，脑袋撑在上面，浑身没骨头似的往桌上靠，他闭了眼，开了尊口：“这下面这么宽，又不是只这一张桌子，我为什么要上去。”
“……”
江鱼无法，懒得和他废话，拉着墨寒辰起身，丢下一句“那你就在这坐着吧”，便往厨房跑了。
这次墨寒辰没将她推出去，江鱼便留在里面给墨寒辰打下手，煮了几道菜，又专门给那孩子熬了鸡蛋羹，几人就开始吃饭。
江鱼特意将夏木所在的桌子空出来了，拉着谷灵希过去喂孩子吃鸡蛋羹，她和墨寒辰吃饭时偶尔说上两句话。
夏木几乎是活了这么久，头一遭碰上这种遭遇，想他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围上来的，居然被他们晾在一边。
他趴在桌上睁开眼往隔壁桌子扫了一眼，见他们几人吃得分外愉快，桌上菜香四溢，一看就觉得那菜做得不错。
他懒洋洋开口，不要脸道：“我也要吃。”
江鱼顿了筷子，朝墨寒辰道：“是不是有人说话了？”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墨寒辰看得好笑，配合她道：“没有。”
江鱼“啧啧”两声，点评道：“这道菜好好吃，都是我洗得干净。”
墨寒辰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没反驳她。
夏木见他们在那边用拙劣的演技敷衍他，站起身子拐过去，拉开一张长凳，毫不客气地就坐下了，他拖着腔调道：“若是你们下山去戏楼里登台唱戏，人眼睛都得疼瞎了。”
江鱼看着他一点也没有被孤立的自觉，当即脱口而出道：“没做你的份。”
夏木睨她一眼，语气欠欠的，“无妨，你分一半给我就行，我知道你不饿。”
江鱼木着脸，“我饿。”
“你不饿。”
眼见他们俩就要为着江鱼饿不饿这个话题继续吵下去，墨寒辰从江鱼旁边一个食盒里端出一碗饭，冷声对夏木道：“闭嘴，吃饭。”
“……”夏木被他这态度搞得一愣，随即轻笑了一声，挑着眉扫他一眼，道：“行啊，你小子长进了啊。”
江鱼见他那张嘴还在叭叭，拿筷子在碗上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你吃不吃，不吃到旁边去。”
夏木笑了一声，也没多计较，便起了筷子夹菜。
这饭吃得热闹，夏木这人吃饭还不老实，一边点评这道菜和山下酒楼里的有什么区别，一边又嫌那道菜不合他的口味。
挑挑捡捡半天，吃得还不少。
江鱼无语，吃完饭便坑着夏木将盘子洗了。
这要是不洗，她当场就要将人揍一顿，反正他现在打不过她，正是老虎嘴里拔牙的好时候。
这也算某种意义的散伙饭了，下午他们各自回屋收拾了一番，简单吃了晚饭，便修炼到了第二天。
次日，一行人便一同出发。
乌陌镇在天剑宗以南，谷灵希和他们同行了一段路，便在天剑宗山脚下的一处城镇与他们道别，带着孩子往北方的清岚宗去了。
三人停在市集外，江鱼见了那热闹的场面两眼发光，又想起还要回天剑宗，皱着眉思索片刻，当即便扬手一挥，道：“你们先回去吧。”
夏木看她一眼，语气十分欠揍：“一看就没见过世面，那眼神跟狗见了肉包子似的。”
“……”江鱼瞪了他一眼，见他果然得逞地笑了，又觉得和他多费口舌太累，当下便决定放过自己不和他计较，转头对上墨寒辰的视线，商量道：“小师弟，你们先回去？”
墨寒辰神色清冷，淡淡道：“我和你一起，师兄可以自己先走。”
夏木扫了他们一眼，摆了手无所谓道：“你们去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便转身，踩着懒散的步子走远了。
江鱼看了一眼身边的墨寒辰，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她看几眼就回去，用不了多少时间。
阳光倾洒，日头渐高，市集里熙熙攘攘，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杂耍卖艺的在一旁，吸引了不少人。
江鱼领着墨寒辰在人群里穿梭，这里走走那里看看。
墨寒辰跟在她身边，手低低抬起，不动声色将行人隔开。
走过一个小摊贩的时候，江鱼停了下来，拿起一个小玩意儿，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忽然笑开了眼，转头对墨寒辰道：“这个好看吗？”
墨寒辰垂眸，看着她指尖上拿的一块环形玉佩，上面刻着几片青竹叶，样式简单，玉石青翠。
他低声“嗯”了一句，便见她嘴角微弯，转回头问了价，付了几块小灵石，又将玉佩举到他身前道：“给你。”
墨寒辰愣了片刻，还没反应过来，江鱼又笑道：“不喜欢吗，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啊。”
他这才伸手接过来，玉石温润，拿在手里还有她掌心的温度，他嘴角浅浅勾了一下，“很喜欢。”
江鱼拉着他的衣袖将人带离人群，再仔细看时，他们已经走到集市尽头了。
最末尾有卖糖人的，江鱼一看便觉得十分惊喜。
她以前外出旅游时也见过，但却远没有眼前这些这么精致可爱。
江鱼问那老人家：“您这里可以画什么样的啊？”
那老人家笑眯眯道：“都可以，想画什么告诉我就行。”
“好。”江鱼转头问墨寒辰，“你想要什么样的。”
墨寒辰垂眸看了眼旁边放着的小糖人，见有许多小动物神态可爱栩栩如生，略一思索便道：“游鱼。”
江鱼一愣，反应过来便笑了一下，又告诉那老人家再加一个桃花的糖人，便在一旁等着了。
老人家手艺精细，动作又快又流畅，不多时，两个糖画便画好了。
桃花盛放，花瓣形状极美，旁边还有一些花苞欲绽未绽。
游鱼灵动，尾巴似轻纱般的摆动在身侧，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就要在空中游动起来。
江鱼看了一眼，两眼当即冒出小星星，弯了唇道：“真好看！”
那老人家笑眯了眼，和蔼道：“画了大半辈子了。”
江鱼多给了老人家几块灵石，将那个画着鱼的糖人给墨寒辰，视线还落在上面，许久挪不开眼。
她伸着手许久，也没见人接过去，抬眸正要问，便看见墨寒辰深邃眸光里染着细碎的光点，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看过来，也没移开视线。
“怎么了？”江鱼纳闷地问。
墨寒辰轻轻摇头道：“我不吃甜食。”
“嗯？”
江鱼看了看手里两串糖人，忽然觉得这也确实下不去嘴，也太好看了！
她笑道：“无妨，你拿着吧，不吃也没关系。”
墨寒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桃花，便道：“师姐，我想要你的。”
“好啊。”江鱼伸手把那串桃花状的糖人递给他，还不忘了道：“好看吧？”
“嗯。”
江鱼乐滋滋拿着本来是墨寒辰的鱼，越看越喜欢。
虽说她名字里也有这么一个字，但她对鱼没什么另外的感情，还特别爱吃鱼做出来的菜。
想着，她便将那串鱼放到唇边，启唇抿了一口。
甜食带来的快乐无与伦比，江鱼眯着眼睛愉快地笑了一下。
……
走完集市，江鱼便带着墨寒辰回了天剑宗。
在山脚下的时候，又碰上她下山见到的那个外门值守弟子，那弟子见她回来，便自觉道：“江师姐，夏师兄回来了。”
江鱼点头表示她已知晓，朝他笑了笑，便和墨寒辰上山了。
山前的石阶太长，她不可能走上去，召出赤云剑载着墨寒辰，两人便回了竹间小院。
前前后后算来，他们离开也有近一个月的时间，院子里桃树葳蕤，石桌上也并无浮灰——江鱼以前在院子里施过术法，即便无人打扫，也不会脏。
江鱼和墨寒辰说了句“回房间疗伤，有事不要顾忌，来找她便可”，就踏步进屋了。
她的房门虚掩着，若是墨寒辰真的有事找她，直接就可以进来。
确定墨寒辰现在不会过来，江鱼放好那个糖人，用灵力加了一个小护罩，以防它化了或是沾了灰，之后便坐在床沿，转身背着门口，拉开衣服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
她心口那块儿的伤还带了些魔气，身上别的肌肤也不同程度地被那魔兽螺青伤过，甚至那时候还带了些黏液，被腐蚀开一些皮肉。
这次在乌陌镇受的伤杂七杂八加起来，彻底恢复少说得两月时间。
从锁灵囊里掏出几瓶药给自己倒上去，又服了一些温养经脉的丹药，她便盘着腿坐了片刻，进了入定状态。
……
期间并无人来找她。
江鱼从入定状态中出来的时候，星野广阔，月上高空。
她说不准自己这一修炼又过去了多久，趁还不算太晚，墨寒辰估计还没睡，便起身走到院子。
刚一踏出房门，江鱼便听见一阵剑锋破空的声音从屋子后的竹林里传出来。
循着声音走过去，墨寒辰持剑而舞的身影便落在她眼眸中。
距离江鱼给他新功法和剑谱，已经过了几个月，他这剑招也练得越发熟练，剑气所过之处，带起一道道凌厉的剑意，还堪堪在一棵青竹前收住了——这得是多可怕的控制力。
常人便是练出属于自己的剑意已经是不易，能如此自如控制剑意的更是少见，尤其他修炼这本剑谱的时间还这般短暂。
江鱼一时不知自己究竟是该欣慰还是该害怕。
不过，假如墨寒辰真的黑化，照着他们现在的交情，他能不能有一丁点的可能放过她啊。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他对她的好感值现在是升到0了吧。
江鱼内心复杂，但丝毫不影响她欣赏小师弟练剑。
少年在月光下利落旋身，剑气斩碎竹叶，扑簌簌纷扬而下，墨发高束，青丝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流畅的弧度。
他在月色下抬眼，江鱼的视线便撞进了一双盛了满眼星光月色的眸子里。
那双凌厉的凤眸在看见江鱼的瞬间便柔和下来。
练完一整套剑谱，墨寒辰便轻轻喘着气走过来了。
“师姐，你醒了。”
墨寒辰将佩剑插进腰间的剑鞘，抬手将散落额前的一些发丝随手拨了拨。
随着他的手落到腰间，江鱼便看见了他腰间坠着的青竹玉佩——他已经带在身上了。
这玉佩不过是她在山下见了便买了下来，玉石尚不够纯粹，只是图个好看，可见他带在身上，江鱼心情霎时又好上几分。
但她没说，只将她刚刚所见问出来，道：“嗯，你这是练到下一层了么，掌握得不错。”
墨寒辰点头，又道：“你饿了么？”
江鱼失笑，“我其实已经辟谷了，吃不吃东西都不打紧。”
墨寒辰唇角浅浅勾了一下，执着地问：“那你要吃饭吗？”
有吃的为什么不吃，江鱼点头问道：“还有吗？”
“重新做就可以。”
江鱼跟在墨寒辰身后，踩着脚边的影子问：“过去多少天了？”
“十天。”
江鱼了然，虽然她尽可能早地醒了，可架不住那些伤口又多又杂，有些险些伤及她的根基。
只是十天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略一思索又问道：“夏木去找李玉长老报备了么？”
“还未，听说是还在疗伤。”
江鱼笑道：“听说？你没去看看他么？”
“没有。”
墨寒辰理直气壮的，江鱼噎了一瞬，居然无话可说。
不过也是，她这小师弟本来就性格清冷，也不能强求什么，何况夏木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墨寒辰听她的话，简单熬了个小粥，江鱼便坐在石桌前小口小口吞着，听着夜里阵阵蛙鸣，感受夏夜里带着露水湿气的晚风。
这才是生活啊！
乌陌镇被迫跑剧情什么的，想起来就觉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喝完一碗粥，江鱼便拉着墨寒辰，用灵力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见确实没受魔气影响才放下心来。
不然他修炼得这么快，江鱼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当一个刽子手，亲手送自己上路。
这可不行。
确定自己的狗命还保得住，江鱼道：“明日我去找夏木，你去看看吗？”
“去。”
没经思考他便脱口而出。
江鱼左脚脚尖在地上擦着晃了晃，“行，快去休息吧。”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江鱼便没再修炼，万一又修炼过头耽误了时间，那可不太妙。
她还有些事要问夏木，最初在乌陌镇便在插科打诨中忘掉了，现在趁他还没找李玉报备，必须赶紧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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