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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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夜太长,我也不知我是何时睡着的。第二天我是被阳光照醒的,珩屿殿这床摆得实在不对,哪有正对着东边的窗子睡的道理?
我不肯睁眼,缓慢地醒着神,忽然就被离自己极近的声音惊得睁开眼睛。
“醒了?我怎么在这里睡了?”
是林札楠,他应该也是刚醒,声音还有些哑,这话几乎是贴着我说的,我半侧身子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昨夜看了许久的月亮,最后倚着床柱就睡过去了,一挪动脖子就是一阵刺痛,林札楠听到我抽气的声音从我怀里抬起头,叹气似的说,怎么睡也不知道好好睡的。
他离我极近,呼吸都打在我脖子上,我有些逃避似的垂下眼,话里有些委屈,“你昨天,一直拽着我……”
这也不是瞎话,我现在还能感觉到,他的手在被子下紧紧抱着我的腰,在听到我这话时,他的手稍微僵了僵。
我听到他闷闷地应了一句,但是抱着我的手并没有松开。我重又抬眼,仔仔细细将他的模样看清楚,道,“我不是很想推开你……”
也许是刚醒来,我们都不算太清醒,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一时间也像也没有听明白,半晌我才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他也坐起了身,他说,“棠声,你不生我的气了?”
这句问话并不在我的预料之内,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他,只看到他一如年少时诚挚的脸,同最近我所看到的帝王面具全然不一样的、全然相信并且期待着我回话的神情,我心软下来,顺着他的话问,“我生你什么气呢?”
他松开坐起身后就显得有些别扭的、抱着我腰的手,转而握住了我盖在被子下的右手,轻轻摩挲了两下才开口,“我还以为,你一直很介意我夺位,也不喜欢看我当皇帝的样子。”
他这样坦诚,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介意吗?
我同林札楠说我希望他得偿所愿,跟林弗说他没有资格去置喙林札楠的选择,向穆亘争辩皇权之争鲜血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可是,我确实在介意。
我是个很软弱的人,如果可以,我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地停留在过去,每天起床面对的是母亲或宋忱无可奈何的神情,人生中最严重的事不过是先生哪日心情不好将我的功课竹筒倒豆子一样讲给父亲听,难过了可以等林札楠出宫了絮叨给他听,闯祸了多也不过是认个错,碌碌无为的、平凡无虞的过去。
但我也很清楚,对我来说温暖怀念的过去,于林札楠而言是不得不逃离的牢笼,我明明也知道他有多痛苦,知道他在受什么样的折磨,知道知裕帝是怎样喜怒无常。
时间怎么能不往前走呢?
若是不往前走,林札楠该怎么活下去呢?
他这样做一点也没有错,我反复告诉自己,在宋忱被歹人刺伤的时候,在城郊被愉郡王炮火轰炸的时候,在云锦端坐灵堂面无表情抬起头看向我的时候,在长街看到我父母和林弗尸体的时候,在封后典上听到林夫人去世的消息的时候。
人怎么能一边对一个人情深如许,一边又难掩心头的悔与恨呢?
我沉默了太久,神色也说不上好看,林札楠握住我的手也渐渐没了动静,只是虚虚握着,他忽然说,“棠声,如果我……我不做皇帝了,你会不会觉得好受一点。”
他这话不带什么疑惑语气,几乎是确定了我在意这件事。我被他这话吓住了,连忙回过神,伸出右手覆在他手上,道,“你说什么傻话。”
他不买账,将手收了回去,扭过头不看我,我担心他真做出什么事,挣扎着开了口,“你猜得没错,我确实在介意之前的事情。”
我看到他好像是僵了一瞬,心里有些无奈,他一向这样,说实话吧就不高兴,不说实话又非要逼着人千方百计说实话。我伸出双手,强势地将他脑袋转向了我,“既然想听,好歹也要听我说完。”
这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他拧得不好受,不情不愿地点了头,我这才放了手。他看起来倒没有生气,只是还是神色郁郁。
“其实我知道,我不该介意。”我叹了口气,语声平淡地跟他解释,“我也不是程相那种老顽固,觉得你血统不纯却登帝位,千挑万拣不肯让你舒心。我只是……我总是想起温宥仁。”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我和他便都有些愣,我本不想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但许是憋得太久,我也没能控制住我自己,我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说,“也不止是他,我梦到过很多人,很多场景,从发生之后,就一直伴随着我,怎么也不肯离去。我说过,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也理所当然承受所有你选择的结果,但我终究是个人,我也会去想,倘若你能做得再周全一些,倘若你能保全更多人的性命,倘若……”
“我也知道,没有这种倘若。你能排除万难走到今天,已经是上天保佑,我不该、也不能求更多。若是真要在那些人和你之间选,我也一定会选择你。人有偏袒、有私心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为什么我还是这么耿耿于怀、这么难过啊?”
说到最后,我几乎已经带了哭腔,也难掩泪意,开始掉眼泪。
与其说是介意他,不如说是走不出自己的负罪感,因他牵扯其中,所以连他也一并逃避。他也知道我在逃避,却还是愿意拉住我的手,所以我推不开他,因为我只剩他了。
五十八
林札楠很久不曾看到我这样哭了,一时还有些慌乱,反应过来时已经抱住了我,我脸颊触到厚绸缎清凉柔软的质地,眼泪更加肆无忌惮地往下掉,他轻轻拍着我背,道,“你不必为此介怀,一切都是我做的,鲜血在我手上,梦魇也该缠着我。”
我哭了好一阵,林札楠肩膀都被我哭湿,淡青色的面料在肩头暗了一大块,像是染了脏污,他下床让人准备了热水,拿锦帕沾过热水后替我擦干净脸,笑了笑,“真是怪了,怎么哭也哭得这么好看。”
我瞪他一眼,抢了他手里的锦帕不看他,他于是坐下,头靠上我肩膀,“那,我们以后不说这些事了好不好?以后……以后也不要瞒着彼此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
可直到磨蹭一上午后把他送出去看折子,宋忱迎面走进来,我才想起来,我并不是毫无隐瞒。
但穆亘的事又要怎么跟他提?我头疼起来,刚同林札楠说开心事的好心情也没了,看着宋忱一脸愁苦。
宋忱拧着眉头走到我近前,问我是不是皇帝惹我不开心了,我只是摇头。忽而又想起之前林札楠长久没有消息,我执意要入宫,宋忱停了马车叮嘱我不要跟林札楠提穆亘的事情。
我抬起头,压低了声音问她,“为什么,你之前会同我说,不要跟陛下提左相的事?”
宋忱左右扫了一眼,拉着我到了梳妆镜前让我坐下,我有些不解,宋忱指了指镜子,我才明白她是想用镜子看清是否有来人。但是珩屿殿左右没有外人,也不知她为何如此谨慎。
宋忱没等我开口,先说了话,“那位那日同你说的,多半同继位有关,对么?”
她不提左相名字或称号,只是模糊称“那位”,我虽然听得懂,却仍然不理解她此举。我点了点头,示意她猜测不假。
而后我便看到镜中她用力闭了眼,叹了口气,再睁眼时眉头锁得更深,“娘娘,那日皇帝一行人还未走远,你便进了书房,进去之后不久,皇帝一行人便又折了回来,你可知,皇帝进了院子,并没有问过你在哪儿。”
“是我觉得不对,上前拦了一拦,皇帝当时问我,‘棠声在书房?’,我便猜到,他再回来不为寻你,而是知道书房里有他要找的人,是因我上了前,他才觉得你也在里面。”
倘若他折返不为寻我,而是为寻穆亘……那他必然也知道,穆亘在潜入书房时是什么情况,至于是否怀疑过我,我既不能直接问,只能凭空去猜测,原来不光是我在介意他杀伐,他亦在猜疑我隐瞒,可他今日为何提也未提?
宋忱忽然手扶上我肩头,半是无奈半是担心地说,“这事我也有错,总归是想得不太周全。但你们有竹马之谊,只要你咬死了没有这回事,他总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从今往后,但凡前朝之事,你都须谨慎小心,新帝这位置来得不易,他心底又介意这事,很多事情,你要留着心眼,不能只往对他好的方向去做的。”
宋忱这话说得直白,我心思却不在这上头了,我实在很不愿意相信,我往后要用这样的态度去面对林札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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