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灵魂置换

主管愤怒起来，她看起来很想冲上来跟我决斗，青年——应该叫他萨德了——挥挥手拦下她，神色如常，对这个称呼没有发表意见。

        “没想到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实在不胜荣幸。”

        “多年前的那一幕确实令人难以忘怀。”我平静地看着他，“如何？多年后再见到我的感觉？”

        他笑容扭曲了一下，很快又以一种令人惊叹的速度恢复原样：“我同样惊讶于您还没有宣告死亡。”

        “萨德，”我没在意他的诅咒，开口叫破他以前的名字，“那些事过去很久了，所以我不介意当年该死的人里面还活着一个，但是不要让我撞见，好吗？”

        我的语气温和得可怕，一般这种情况下意味着我心情很不好或者快要发飙。我不乐意回到过去那个时候，但是这不代表我不会杀人。萨德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他明白我的意思。

        “d，”我声音放大了一点，示意他们过来，“走吧。”

        “>tt<。”达米安路过萨德的时候说了什么，他表情没变，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加愤怒。达米安为什么对巴塞罗感到不爽不在我的管理范围里，我没说什么，随便选了一条路领着三个孩子离开了。

        “所以巴塞罗的败犬是什么？他看起来很讨厌你，但是还会勉强自己对你笑。”杰森问。

        “他叫萨德，一个被驱逐的家族争斗落败者。”至于后面那个问题，“可能是因为他还想活着，或者是他害怕他想杀我这件事会被看出来。”

        “等等？！今天的那个炸弹是他放的？”提姆看起来很惊讶，“他准备同归于尽吗？”

        “如果他能做到的话。”我微笑了一下，低头看见达米安表情肃然，刺客的那一面又浮现出来披在他脸上。达米安确实是天生的刺客，或者说是天生的强者，他的直觉之敏锐让我时常对人类的潜能感到惊叹。

        小巷里五个配了枪的打手走出来，肌肉壮硕，训练有素。

        我饶有兴致看着他们，深觉人类的侥幸心理真是不可理喻。一次又一次做无用功有任何意义吗？我不明白。

        打手显然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定律，他们沉默无声冲上来，没有选择使用枪///支，而是决定选择人类最原始的肉搏。

        这么点人达米安一个人都能解决，我没怎么上心地把他们摁在地上，正扭断他们脖子的时候突然想起提姆他们还在后面，顿了顿，选择改为把他们的四肢切掉。

        有人突然疾呼了一声，“小心！！”

        我没回头，三枚子弹停在面前，迅速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速度爆出一阵闪亮的粉末。这种粉末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不稳定的同时却也没有什么危害性，像是作用在灵魂上的某种东西。无论如何，它都并不像是什么武器。我扭过头，发现那声小心提示的并不是我，而是提姆和达米安。颜色鲜亮到诡异的粉末浇了他们俩一头，我嘶了一声冲过去，在心里为自己的失误惨叫一声。

        “感觉怎么样？”我取了一点粉末放回工坊开始解析，与此同时紧张地询问当事人的感受。

        “很奇怪，k，”提姆看起来有点迷茫，那些粉末在他身上就像只是颜色诡异了一点的恶作剧，没有变大没有变小没有汲取生命力也没有然后让他中毒，“我觉得，我好像要飘走了？”

        飘走…？等等，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我转头去看达米安，发现他正咬牙对抗着什么，脸上渗出汗，眼神分外凶狠。某种世界的引力正在拉扯着他，一个若隐若现的门在他身后浮现。

        确定了，灵魂置换，其原理是与过去和未来的随机一个自己交换身份，它是某个存在一时兴起搞出来的乐子，跟隔壁剧场的十年火箭炮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很显然置换时间随机，不为施术人和被施术人控制。

        这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法术，达米安的灵魂与身体原本就有一定隔阂，就这么几个月的功夫根本还没养回来，他受到的影响更深更快，也更痛苦。

        我深吸一口气，先拍了两个时间暂停在他们身上，接着把他们两个丢进莫妮卡暂缓法术进程，莫妮卡不受任何时间空间的管束，在那里面待着能让他们的灵魂不至于很快飘走。

        提姆看起来很震惊很快又反应过来，达米安已经分不出精力来跟我说话了，莫妮卡在他们被我送进去的一瞬间进入最高警戒状态，此刻但凡敢于靠近莫妮卡的任何生物都会被杀死。

        杰森被我抱起来跳进传送门，绚烂的幻想乡在眼前一闪而过，我们跌落在一片草坪上。

        我对灵魂相关的东西不太熟，但是还记得这种法术最大的特点是无法停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在我面前消失去另一个世界，在快速检索之后，我决定去幻想乡找精灵族的大祭司帮忙。

        她于灵魂一道上造诣顶尖，多年前曾经帮过我，不过出于个人原因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希望她不要因为我的突兀来访生气。

        大祭司正在开什么会，我在上面看到不少熟面孔。我用以前最常用的眼神扫了一眼，他们很快就知情识趣地退出去，大祭司看着我叹一口气，她叫我名字：“kristen，怎么了？”

        听完我的来意之后大祭司沉吟了一会儿，她对着我递过去的粉末看了几眼，然后放在一边。

        “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灵魂置换不可逆转，他们势必要去到另一个世界，就算你把他们放进了莫妮卡也没用。”大祭司顿了顿，“如果你想把他们带回来的话，得去拿那只匣子。”

        我表情空白了一瞬：“必须？”

        大祭司缓慢而肯定地说：“必须。”

        那只匣子是与我伴生的东西，没有名字，很早就被我封起来了。很少有人知道它是什么，但是大祭司不在其列。匣子是被我舍弃的力量，拥有它的时候，我能掌控的范围会从时间上升成时空，到那时候我自然可以带他们回来。

        我垂着眼，过了一会儿慢慢点点头：“我明白了。”

        大祭司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k，不要担心，他们会没事的。”

        “我得回去处决几个人，灵魂置换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我大概有目标了。”我吐了一口气，认真对杰森说，“可能会有点吓人，如果害怕的话，记得闭上眼。”

        他点点头。

        我向大祭司致歉并道谢，传送门在眼前拉开，临走前大祭司说等我成功把他们带回来之后，可以来这里找她施加灵魂的加护。

        “谢谢您的宽容。”我说，“下次我会记得打招呼的，再见。”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扭曲的乱流里，我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传送门的落点是一处欧式建筑的小花园，我毫无顾忌地散开力量，把这里碾得一干二净。工坊的自卫系统被触发，我抱着杰森避开那些高危的光束，直奔工坊中心。

        被黑袍笼罩着的人站立在窗前一动不动，我快步走过去，发现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干枯的皮肤上凸起密密麻麻的青筋，他瞳孔扩散嘴唇青紫，显而易见死于毒杀。

        幕后凶手逃之夭夭。

        “你会付出代价。”我阴狠地说，言灵从我唇边逸散，追踪着背后的魔力流，“无论逃到什么地方，你都将后悔对我的眷属出手。死亡是最宽恕的代价，你无法自杀，灵魂每一天被撕碎成一万片，衰老追上你，霉运让你担惊受怕，你遇见的一切活物都将尽全力杀死你。”

        我不停歇地说完，感觉胸中的怒火不升反降，它隐秘地在我心中燃烧，凶手的逃逸添上一把干柴，催促着我烧毁一切。

        幻影又来拥抱我，她喃喃细语，一边嘲笑我一边引诱我，愤怒到一定程度之后这种程度反而不算什么了，我想做的事情跟她说的也不差多少，甚至也许更恐怖。

        一个死去不算什么，标记出来的嫌疑者有五个，我带着杰森落在第二个面前，那是个身材干瘦的侏儒，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尖叫一声想要自杀，然后被我定在面前。

        “别急，”我说，“死亡不会追上你。”

        他被我剥开皮片成了人干，我按照最高等级刽子手的手法在他身上划了三千刀整，滴滴答答的鲜血从银亮的小刀滑下来，我甩了甩刀，伸手掷出去，小刀一路越过缩小版本的传送门，把第三个试图逃跑的人钉死在了石墙上。

        第三个死于毒药，我一遍遍给他灌下毒药又解毒，脏腑的扭曲和燃烧让他疼得满地打滚，我无动于衷看着他痛哭流涕地求饶、哀嚎，禁药发挥的速度很快，他的灵魂被拘出来被我扔进了蛊池里面腐烂，此后都将在恐惧中度过。

        第四个是渴求长生的人类，我把时间在他身上加速一万倍又让他以最低限度的寿命活着，明亮的镜子摆在他面前，他尖利笑起来然后被自己的模样吓到捂着脸哭起来，最后怕的事情亲眼降临在身上，他精神崩溃之下把自己全身划得鲜血直流。

        最后他被自己吓死了。

        第五个是看起来无所畏惧的□□徒，我拧碎了他每一根骨头，看着他癫狂的样子感到一阵好笑。人类，人类，人类是多么渺小又不自量力的生物，没有魔力，天生弱小，然而骨子里的贪婪和扭曲却远胜任何一种已知的智性生物，在如何毁灭别人这件事情上他们永远拥有最旺盛的精力，也因此活该被毁灭，活该死在每一个自己最恐惧的时刻里。

        暗色的鲜血涌到我面前又停住，杰森一直沉默着，他直面了我虐杀的现场，我不知道他有何感想，但是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不会停手的。

        最多不让他看见。

        情绪爆发上头之后我总是难以自控，女巫从来都是感情生物，我天性如此，难以逃离情绪的漩涡。

        我牵着他走回莫妮卡，同样一语不发。

        提姆和达米安的灵魂已经在置换的边缘不远，我走到他们面前，迅速解释了一遍即将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和达米安即将去到另一个世界的同位体身上？”

        我点头，欣慰于提姆直到此时依然保持冷静。

        “有预估的降落地点吗？”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大概率会在你们同位体感到最安全的地方。”

        “我们不会待太久的对吗？”提姆问。

        “一个星期，”我许诺，“最多一个星期，我会把你们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置换的力度加强了，我念出一长串咒语，在他们的身体和灵魂上附加了我的本源，这能保护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的身体安然无恙，除非是世界自爆，否则不会有危险。

        达米安浑身都是汗，我摸了摸他的脸，微风吹过他的身边。他连拍开我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看起来痛苦万分。我把脖颈上一直带着的项链摘下来挂在他身上，这能暂时性让他成为我的眷属，虽然是劣等版本但是也够用了。

        他看起来好受了不少，从牙缝里挤出话，说要把那个人千刀万剐。

        “达米安，提姆，”我说，“向你们保证，罪魁祸首将受到首席魔女的处决。”

        “不要摘下项链！”我冲着达米安大声说。

        那些粉末从他们身上浮起来，在半空中勾勒出繁复的图案，一扇半明半暗的门打开，刺目的光一闪而过，等到再睁开眼，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提姆和达米安。

        或者说应该叫红罗宾和罗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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