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猫对挠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漫无目的徘徊了三个小时之后，我终于感知到了正在向我们靠近的人类生命痕迹。

        看来刺客联盟对敌的风格比较直接，发现陌生人在自家大本营上溜达的时候，首先选择的不是试探而是生擒，大概比较自信于自己的实力？

        骆驼仿佛感应到什么，渐渐停下脚步，在原地不安地抖动。杰森和提姆察觉到异常后噤声，风沙掠过我耳边，他们到了。

        半分钟后，一群隐匿于黄沙之中的人陡然暴起，手持武器向我们袭来。雪亮的匕首和热武器交织，然后被空气墙全部拦了下来。

        我坐在骆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他们的首领是一位美艳的女人，异域风情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一颦一笑都仿佛抹上了毒药的蜜糖。

        那双翡翠般的眼睛锋锐如刀，她审视地看着我，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到来。

        过了好一会，她单手比在胸口略一弯腰，算是简略的致意。

        “欢迎您，远道而来的客人。塔利亚遵循正义的意志前来迎接您。”她说。

        塔利亚向我比出邀请的姿态，“您的来意刺客联盟已经知晓，奥古正在等待您，请跟我来。”

        我微一颔首，示意明白。

        杰森和提姆虽然没看明白这是什么发展，但还是很懂地不出声装哑巴，看着我一个人跟塔利亚飙戏。

        这种发展虽然不在我的想象之中，但也大差不差，好歹这次是世界意识请我来帮忙，它不帮点忙实在说不过去。就是不知道它到底做了什么，让奥古这么主动让我进他们大本营，而且还对杰森和提姆视而不见，仿佛我们三个人一体似的。

        直觉告诉我这种诡异的态度与达米安有关，不过看他们这种表面尊敬实际防备的样子，总不至于是世界意识忽悠他们我是遵循天启来给达米安当老师的吧。

        ——如果是的话我回头就去揍它一顿。

        刺客们在前面领路，他们的身体素质挺不错，在沙漠里走了这么久速度一点也没放慢，甚至隐隐还有加快的趋势。

        在走到某个沙丘背面的时候，塔利亚停下脚步，她上前拍开一个被藏在里面的密码盘，电子音发出滴的一声响，瞳孔验证通过，齿轮咬合转动的声音传来，一条地下通道在我们面前展开。

        我带着杰森和提姆翻身下地，打了个响指，三匹骆驼在他们眼前消失不见。塔利亚毫无波动，仿佛对这奇幻的一幕并不意外。

        果然，世界意识估计把我的身份想办法包装了一下告诉了他们，就是不知道具体说了多少。在我印象里刺客联盟与神秘界交集不多，记忆比较深刻的是他们的首领因为泡池子泡太多，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一个疯子。

        疯子的精神普遍都比较极端自我，我估摸着世界意识应该是在他脑子里放了个引子，让他把女巫到来这件事当成早就约定好的某种信号，并对此深信不疑。

        我预感我被坑了。

        地下通道很黑，我们走进去不久，那群刺客就顺着一旁的暗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塔利亚在前面给我们带路，我们四个人以一种非常的默契保持着可贵的沉默。

        半个小时之后一扇钢铁浇筑的门出现在眼前，塔利亚上前推开门，一束阳光落下来，我们走出去，发现正在一处广场之中。

        热闹的市集在此处展开，几名神色谦卑的人低着头走过来，带着我们去见奥古本人。

        通往主殿的路离这里并不远，常速步行的话大概半个小时。杰森和提姆跟在后面偷偷打哈欠，感觉下一秒就要睡倒在地。

        孩子的体力到底不同于成人，尤其是他们现在未经训练，就算意志力再怎么强大，在好几个小时的奔波之中也难免疲倦。

        我想了想，伸手把两个孩子捞起来，放进了影子里。浓重的黑暗从我脚下蔓延开来，连通了一扇通往莫妮卡的门。

        “去睡觉，醒了就叫莫妮卡。”我戳了戳他们的脸，“不许反对。”

        杰森和提姆顺从地走进去，关门前向我挥挥手。我仔细检查了一下防卫系统转身，对上塔利亚的眼睛。

        “好了，来说说你一直带着我们绕圈子是什么意思吧。最好别说谎，我耐心不太好。”

        之所以把杰森和提姆丢去睡觉，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确实很困精力不足，另一方面是因为在我的感知里，那处主殿空无一人。

        刺客联盟绝对出事了，按照我看到的情报推测，恐怕多半已经换了一个主事人。

        说实话，这件事让我有些意外又没那么意外。

        如果世界意识真的想要变更主线，那么它就肯定不会放过这种占有一定戏份还跟蝙蝠侠有过纠葛的人。虽然不能直接修改这些人的现实，但是稍微动点手脚还是没问题的。命运正在转变的路上，与原本既定的故事走向出现一定的偏差是必然的事情。

        只不过我没想到它选择埋引子的对象不是那个疯子，而是疯子的女儿。

        我对刺客联盟不怎么熟悉，唯一的印象是当年奥古掘开拉撒路池的消息在神秘界广为流传。

        大家都在暗地里嘲笑这种效率低下代价巨大的长生，好事者还开盘下注，赌他究竟多久被完全侵蚀。

        据我所知，他甚至没有撑过赔率最低的那个时间。

        至于塔利亚，我除了知道她是达米安的母亲之外，基本不怎么了解。

        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世界意识究竟想让我干什么，或者说，想看到我在刺客联盟做什么。

        是什么让它自信自己不会被我毁掉？

        我很好奇。

        塔利亚在我揭穿她的小把戏之后并不怎么惊慌，甚至隐隐约约还有点满意，给我一种“要是这都看不出来你就是个废物”的感觉。

        这种态度常见于各种高位者身上，我对此接受良好，毕竟神秘界普遍比较高傲，某种意义上我也算是其中一员。

        不过我挺久没有见过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我了，一时之间还有点新奇。一枚石子被我甩出去擦过她脸颊，带出一道血痕。

        “有事就说，”我轻声说，“我的耐心不好。”

        无数武器后知后觉对准我，塔利亚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去，带我去了一个训练场。

        一个黑发绿眼的小孩正在上面跟一个身形壮硕的人对打。

        他面容还很稚嫩，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身手灵活，格斗技巧很不错，大概是从出生起就一直在被训练，战斗中有一种直觉性的冷酷和残忍。性格不好说，不过看他眉宇中的那种高傲，我推测应该不会很平和。

        我们到的时候这场比斗已经接近尾声了，壮汉一时不差露出一个巨大的破绽，他的对手抽刀而上，踩着他的背反手割喉。

        鲜血大量喷溅出来，壮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个孩子擦了擦刀，向我们走过来。

        “母亲。”他对塔利亚说。

        “做的很好，达米安。对待敌人决不能心慈手软，死亡才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塔利亚称赞了他几句，达米安看向我，“母亲，这是谁？”

        “这是你未来的老师，向她问好。”

        我陷入了沉默。

        ……

        ……

        我靠，世界意识你给我滚出来，你//他//妈还真的想让我给他当老师？

        这小孩浑身上下没一点魔力，除非以后有什么奇遇，否则这辈子大概都跟魔法无缘。我的体术基本上靠自学，而且很多时候基本上得依靠女巫非人的身体素质才能实现，这种情况我教他什么，难道还指望我去教他人类道德观吗？

        世界意识磨磨蹭蹭跑出来，它冲我讨好笑一笑，变成布偶猫盘在我手臂上，然后撒娇地用尾巴扫了扫。

        世界意识：你可以带他去旅游嘛。

        我：说清楚，到底要搞什么，不然我不干了。

        世界意识：接下来我得把拉撒路池给炸了，达米安是关键人物，以防意外不能让他在这待着。

        我：哦，所以你想让我带孩子，还是会杀人的熊孩子。你去死吧，我换宇宙去了。

        世界意识：等等等等别走别走，我真的没办法了t_t

        我：卖萌可耻，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世界意识：总之真的不能让他待在这，可以顺理成章带他走的现在又不能出现，只有你可以了。

        我：好处？

        世界意识：呃，我把那两个孩子跟本源绑一起？

        我：换一个，换成加护。

        世界意识：成交。拜托你啦女巫大人，时间到了我会喊你的，到时候顺路送他去韦恩庄园就好了，辛苦了再见！！！！！！

        或许是我无语的表情太明显，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正迷惑地站在我面前看着我。

        “tt，母亲，我觉得就目前表现来看，她还没有成为老师的资格。”

        我没在意，仔细看了两眼他的骨头。

        达米安的骨龄同身体相匹配，但是灵魂上却有一定的错差。这种情况通常意味着夺舍或者死而复生，不过我很确定他不属于这其中任何一种，所以，

        “你用了碎片催熟他？”

        “为了能够让他更快的成长。”

        “统治世界先放一放，你确定你知道强行催熟的后果？他灵魂出窍的概率挺大的，也许一开始还能靠自己回来，到后面应该会成为游魂什么的。”

        塔利亚愣了一下，显然她得到的风险评估里并没有这一栏。魔法侧门外汉真是令人头痛，我猜她当时应该是完全把碎片当成某种生物工具了，根本没注意到这是魔法的作用。

        “不过碎片融合的程度不深，错差还没有那么严重，”我打量了一下达米安，“要取出来也不会很难。要取吗？”

        塔利亚毫不犹豫选择了取，顿了会儿，又问我是否会有什么后遗症。

        “嗯……大概也就是身体年龄倒退吧，比如从六岁变成四岁之类的。”

        达米安完全被排除在我们的对话之外，他遵守着塔利亚的规则，但是手一直放在刀柄上，给人一种他时刻准备一刀砍了我的感觉。

        我和塔利亚大概确定了一下去除碎片的细则。接着她描述了一下是怎么知道我的，概括总结就是她在为达米安寻找新的老师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向她引荐了我，并表示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俗气的套路，但有用。

        “你知道我是要带他走的吧？”我问。

        “游历也是训练的一部分，我明白这一点。”

        “那我没问题了，再问一句，你想让我教他什么？杀人术不行，我的杀人术他学不了。”

        达米安仿佛被我侮辱了，原本冷漠的脸色添上一点不满。

        “噢，别误会，纯粹是你做不到而已。”我微笑起来。

        刚刚染过血的刀出鞘半截，我看着塔利亚，她说，“让他变得更强就足够了。”

        “这个啊，没问题。”我垂下头去看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让我想起那只黑色的猫咪。

        雪亮的刀光劈向我，塔利亚后退一步，看着达米安向我发起攻击。

        “k老师的第一课，”

        我单手握住那柄刀，稍一用力折去一半，金属碎片当啷落地，达米安冷静后撤，他跃到训练场边缘抽出第二把刀。

        他冲上来，一个花招晃眼，从我的背后一跃而起。我不慌不忙转过身，拽住刀轻轻一转，半截雪亮的碎片如同匕首一样架在他脖子上。

        “正确评估自己以及敌人的实力。”

        达米安一整个下午都在试图攻击我，我就顺势跟他打了好几场。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打，毕竟基本上等于放了个海。

        我出手非死即伤，没必要跟个小孩过不去。

        他理论知识很丰富，但是终归身体素质还是不足。速度太慢，又觉得自己足够快，对于眼力够好的人来说看穿他的意图不是难事。

        达米安第十二次冲上来的时候已经有些疲倦了，出刀的力道没有之前精准，手腕也有些发抖，莫妮卡突然晃了晃我，我卡住他手腕打掉刀，张开了影子。

        杰森和提姆出现在训练场内，他们刚想开口说什么，紧接着就为眼前陌生的环境一愣。

        “呃，k，告诉我，你没有带我们去斗兽场？”

        “tt，愚蠢。这里是联盟的秘密训练场，你们是谁？”

        “啊，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提米，你看见他了吗？”

        “杰伊，你低头。”提姆配合地说。“是一个年龄超小的中二病熊孩子。”

        达米安提着刀冲了上去，被我拦住。

        开玩笑，杰森和提姆还没练过体术呢，真要打起来就是给达米安当沙包送的。

        他们俩丝毫不害怕，继续不遗余力在我背后探头开嘲讽，达米安整个人无能狂怒，开始跟他们进行话术的一百种用法探讨。

        生气的表情让他的脸庞带上了鲜活的色彩，这时候他看起来像个符合年龄的孩子了。

        我挡在他们面前，脑海里不合时宜浮现出三只猫对挠的画面。

        不过，这就是命运的收束吗，比如即便所有事情都变得乱七八糟，他们三个人还是能精准选中对象并踩雷进行互相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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