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往生

她这白光威力十足，而且剑招之中带有杀伐之气，剑光过处，桌上的茶盘立时断裂为两截。

        林墨斜眼看见，不禁微感惊奇。不过一场普通的较量，教训一下两人便足矣，一出手便是如此狠招，未免有些太过。

        对方见她出手厉害，不敢轻敌，手上不知何时已多出一根藤条，只听一声清脆的破空声，藤条抽中剑光，两相一搅，一时俱觉有些微微吃力，各收回武器往后退开。

        黄衣女子手中的剑一望而知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剑，而那个灵药山的弟子手里多出的藤条，正是灵药山弟子用以修炼的葛玉藤，此藤并非普通葛藤，刀剑难断，又有三大厉害之处：凡被抽中者，凡人经脉立断；修行者功力立减；精怪立现行。当然前提是被抽中的精怪和持藤者法力相当，若是如花妖这般三千年法力的妖，便是你在他身上抽上几百道，也只是给他挠痒痒。

        因有这三种厉害处，所以灵药山规定，与凡人发生争执，不管是何原因，均不能使出葛玉藤。

        这人见黄衣女子祭出白光，而且剑光又带有杀气，料非凡人，又担心不能三招取胜，所以才祭出藤条。不过一招没有取胜，也觉心有不甘，紧接着又是一鞭抽了过去，只觉耳边一声轻响，耳朵微微有些轰鸣，想来这一招比方才那一招又厉害了很多。

        黄衣女子见他这一招威力更甚，却也丝毫不露怯意，嘴角微微一笑，又是一道白光飞出，只听“铛”的一声爆响，灵药山弟子收回藤条，往后退了两步稳住。黄衣女子收回剑光，立在原处。

        这一招很快，但林墨看得清楚。方才灵药山弟子藤条抽出，女子剑光暴长，直接越过藤条往前而去，若不是他收得快，只怕一双手都要被剑光搅烂。若真比起来，只怕这两位灵药山弟子都不是她对手。

        这两人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厉害，但这时后悔已是不及，女子双目一瞪，长剑指着两人道：“你们两个一起上。”

        这两名灵药山弟子，这时也不敢再轻敌，果然一起上前与女子打了起来。

        这时旁边一些客人见他们打架，又是围在门口，一时出也不能出去。又怕伤到自己，便纷纷躲在客店后面，偷眼往前面看，见这女子凶得很，一个人制住两个男人，又见那两个男子来时气势冲冲，这时脸色铁青，一个个在那里幸灾乐祸，巴望着女子真将这两名男子打趴在地。

        不过他们可看不出双方打架有什么门道，只是见那两个男子面露惊慌之色，便暗叫道：“打得好，再打重一点！”

        见那两男子笑，他们便微微提着心，嘴里骂道：“两个男的打一个女的，不要脸！”直至再看到女子占了上风，这才放下心来。

        林墨坐在一边并没有动，一双眼睛却不住地看着场内的打斗。但见那女子虽然武功不弱，但毕竟是两个打一个，而且屋内场地太小，两相一包围，便显得有些吃力。

        楼月却是连头也不回，只是听着双方打斗的声音，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道：“不出十招，这两名男子就要输了。”

        林墨回过眼睛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又没看，你怎么知道？”

        楼月道：“听声音就知道。”

        林墨听不出声音有什么特别之处，道：“你怎么听出来的？”

        楼月道：“鞭子抽打的破空之声越来越大，而且声音也不如开始流畅，显然对方很吃力。而剑光虽也有所动摇，但两相对比略显平稳，女子实力在他们之上。”

        “那你又怎么知道不出十招就能取胜？”

        “两相对比，略略估量一下便知。”

        林墨看去，果见双方斗到第八招时，两个灵药山的弟子已经难以招架，不消一招，便会被女子打败。不由得心里暗暗佩服，果然活了三千年，经验就是老道。

        谁知就在下一招，局势突然一变，那女子见一招便可将两人打败，长剑出手，似乎是想直接将对方藤条削断。那个个子稍微高一点的灵药山弟子一鞭抽出，以藤条缠住剑刃，女子正要一剑削断藤条时，男子手上的藤条突然又是一变，只见眼前一道暴涨的青光闪过，男子手中的藤条竟然变成一把剑！

        一把闪着青光的剑。

        这一下剑光太过刺眼，而且这一变化太快，料是女子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男子手中长剑顺着女子剑刃往前长驱而入。

        林墨眼睛陡然变大，整个人立住了一般变得僵硬。

        以青光暴涨的程度来看，女子一只右手便是不断，也要残疾，今后便是再想练剑怕也困难。

        所有人已经闭上眼睛不想看这血腥的一幕，可就在这时，男子拿剑的手突然往旁边偏了几分，剑刃擦过女子手背往前而去。

        男子一时瞪大眼睛，女子只觉手背微微一痛，亦是吃了一惊，本以为难逃一劫，不想这一剑竟然没有刺中，心中好生奇怪。

        可这时也容不得她多想，见男子一剑没有刺中，手中剑光已再次出手，将两名灵药山的弟子制住。

        方才那名化藤为剑的男子一剑未中，手中之剑已再次化为藤条。正待要一招回过去，无奈方才那一招消耗的法力实在太大，这一招还未出手，已被女子剑光牢牢罩住。

        就听“砰”“砰”两声，女子一人一脚将它们从屋内踹飞了出去。趴在外面的大街上，引来一群人指指点点围观。

        女子将两人打趴，一手叉着腰站在门口，另一只指着两人骂道：“就凭你们这个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我面前丢人现眼，没得叫人替你们害臊！还不赶紧给我滚蛋，别叫我看了眼烦！”

        那女子骂了一阵，然后又走了回来，见桌上饭菜都已被打翻，流在桌子上，便想叫老板重新做一份。

        一抬眼没有看见老板，又见其他人都躲在后面伸头缩脑，不敢出来，便道：“你们都出来吧，我并不是恶人，我是专门来惩恶扬善的。方才那两个男人见我一个女子，便不肯将我放在眼里，我就是要给他们一点教训，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轻视女子！”

        那些人听说，便都走了出来。见她一个女子打趴两个男人，一个个都忍不住夸赞。

        “姑娘是个女侠吧？方才那剑使得那般好看。”

        “哪里是个女侠，分明是个神仙，你没看见刚才姑娘使的飞剑，我在话本上才看到过，姑娘是在哪里修炼？还收人不？”

        “对啊，不过方才最后那男子手中的鞭子怎么就变成了剑呢？这可太神奇了。”

        “还有我明明看见那剑就要刺中姑娘的手，一颗心提得老高，最后怎么又没刺中，这可真是奇怪。”

        “没刺中不好吗？这姑娘可是个神仙，他的剑怎么能刺中神仙呢？”

        女子被众人夸赞，心里高兴。听到众人问，心里也觉疑惑，抬头冲林墨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才所有人都躲在后面，只有他们两个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

        女子心有疑惑，但总归被人夸得开心，脸带笑容大步在一张空桌前坐下，将剑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大叫了老板一声，让他重新做一份菜上来。

        林墨看着楼月，问道：“是你出的手？”

        方才那个灵药山的弟子之所以会手偏，也许别人没有看清楚，但林墨却看得很清楚。

        楼月手中闪过一道很细小的白光，是一根飞花针。但是林墨刚看到这道白光，男子拿剑的手便偏了，两者几乎是同时发生，便是楼月手速再快，也不可能快到直接省略掉这么大段距离，所以林墨一时并不能确定。

        楼月看了他一眼，没有作答，算是默认。

        林墨有些吃惊，但真正让他更为吃惊的却不是这个，就在方才灵药山弟子手中的藤条突然化为一柄青光剑的同时，林墨睁大眼睛，这道青光，林墨并不是第一次见过。

        就在五年前，他见过这道青光，而且是一道比方才男子使出威力更强百倍，让他永生难忘的青光。

        那时的他躲在一个柜子里，并不能看清外面的情况，但就是这道青光，让他眼睛有一瞬间的失明，等他恢复过来，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师父。

        所以便是他什么也看不见，也不可能会忘记这道青光！

        林墨的手微微颤抖着，楼月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了？”

        林墨喝了一口酒，似乎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放下酒杯，道：“我们出去吧！”

        再次想起师父的死，林墨心里沉重万分。可这份沉重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很快陷入了另一份尴尬之地。

        林墨叫了声老板结账，老板走过来报了账，林墨看着楼月，楼月不明所以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半天没人动。

        老板在那里站了半天，见他们谁也不出钱，便以为是在彼此推账，心里已有些不开心，但还是恭恭敬敬问道：“两位爷，这钱？”

        林墨看着楼月道：“出钱啊。”

        楼月似乎半天没明白过来，道：“什么钱？”

        林墨道：“你说你请我吃饭的。”

        楼月道：“我没带钱。”

        林墨无语：没带钱你请我吃什么饭？但见老板还站在一边，一时有些尴尬，道：“你不是说你有很多钱吗？”

        楼月道：“我有很多钱，但是我不带钱。”

        林墨又是一阵无语，“那你请我吃什么饭？”

        楼月还是一脸淡然，“你让我请的啊。”

        好吧，林墨现在已经尴尬得脸泛红。看着一大桌子的好菜好酒，手偷偷往衣服里面摸了摸，摸到几个铜板，一张脸更是冏得成了猴子屁股。

        老板见他们这个样子，知道是拿不出来钱，脸色已不如开始那般，将身子一直揶揄道：“到底谁给钱，别吃了这么多东西打算逃账吧，没钱还点这么多东西，装什么装呢！”

        若是放在往常，林墨定然是要生气的，不过眼下他囧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还有气，看着楼月道：“要不你摸摸看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楼月道：“我身上值钱的东西自然很多。”

        林墨微微松了一口气，道：“那你拿出一件出来，看能不能换点什么钱。对了，我上次见你好像拿了一把琴，看着倒挺珍贵的，要不你先拿出来换点钱。”

        楼月听说，立时变了神色，道：“你要我用月琴换钱，你想找死吗？”

        林墨赶紧道：“不用琴也行，那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楼月在身上摸了半天，似乎都不想拿出来换，半天没动静。

        老板见他们说半天说不出个东西来，料定这两人定是故意在这里拖时间，并不真正打算付账，便一拍桌子喝道：“好啊，看你们穿得衣冠楚楚的模样，却不想也学这些江湖赖账的把戏，今日不交出钱来，你们谁也别想给我出去！”

        他这一吼，客店里面的人便都齐齐看了过来，林墨一时更是囧得无地自容，楼月脸上已微现怒意。

        老板接着骂道：“两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不学好，在我这里骗吃骗喝，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我是什么人。穿得人模狗样，怕是这身衣服也……”

        林墨已看到楼月眼中的寒意，赶紧一把制住老板道：“对不起对不起，这真的……不如你先到旁边去，我和我同伴再商量商量，保管不会赖账就是。”

        老板并没有看到楼月的脸色，道：“商量什么？商量能商量出钱来么？我看你们两个就是想赖账，别打什么坏主意！这一大桌子菜，我看就你一个人吃，饿成这个鬼样是多久没吃东西了，还找这个付钱那个付钱，我看……”

        那黄衣女子一直看着他们这边，见到林墨这副囧样，道：“老板，不过一顿饭而已，就算在我这里好了，哪里用得着这般咄咄逼人！”

        老板回过头道：“姑娘你不知，这两人并不是什么好人，刻意计算好赖账的，没有钱还点这么大一桌菜，你可别当这个冤大头。”

        黄衣女子道：“无妨，我看他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你便算算他们多少钱，一块结在我这里就是。”

        老板见她这样说，便也不再说什么。正好有人付钱，心里也高兴，一脸不屑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便走开了。

        这里林墨见女子给自己解围，一时心里无比感激，去看那女子，女子却是已经低着头吃饭，并不再看他们。

        林墨叫了楼月出去，路过那女子时，问道：“不知姑娘何许人，今日实在有些难处，多谢姑娘解围，今日之钱，改日定当还上！”

        女子道：“我见你们有困难，所以才出手相助，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这钱亦不要你们还，只是下次吃饭前，先看好钱够不够再进来，没得又闹出笑话来。”

        林墨又是一阵脸红，四下一望众人齐刷刷的目光，看什么似的看着两人，一时当真无地自容，赶紧拉了楼月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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