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冷淡

剩下的时间飞速流逝。

        根据医嘱，池星若的腺体伤口每天入睡前需要重新用药液清洗和换药贴，齐溶霜硬撑着轻手轻脚地帮忙，回房的路上脚步虚浮。

        第二天alpha罕见地起晚，一觉睡到了十点多。

        上午基本没办法再外出，只能看看下午。

        吃完午饭omega被带着去坐观光热气球。

        空旷的绿坪上工作人员已经做好了机器检查和相关布置。

        什刹岛海岸线不长，在百米的空中可以很好地浏览整个岛屿的风景。

        这次没有其他人陪同。

        池星若跟随指引换上防护服和护目镜，眼见alpha利落的锁好门锁，点燃加热装置。

        不是说想要质疑，可毕竟alpha再全能也是血肉之躯，百来米的离地高度不是开玩笑的。

        他有点担忧，“就我们吗？”

        喷火器点燃加热气球球囊内的空气，热空气使气球升到垂直于吊篮的位置，随着操控者加大燃气输出，热气球摇摇晃晃地开始升空。

        齐溶霜扶着绳索看了看风力导向器，“对，别担心，我会开的。”

        热气球没有动力系统，无法人为控制方向，只能慢悠悠地随风飘荡。

        孤岛周围皆是平静的海面，alpha显然也没有自负，达到理想的高度后，他调整了喷火器的功率，稳稳地在气流平稳的区间顺风向飘行。

        人类或许天性里就有着对飞翔的渴望。

        高空往下俯瞰，苍翠的亚热带林木和碧蓝无暇的海面，海底深邃的海沟，地面等待的人群极度渺小，仿佛远离了一切尘世喧嚣。

        凌空的平静。

        这架热气球的规格并不算大，底下的吊篮空间有限，为了平衡重力分布，alpha和omega各站在燃油装置的一边。

        高空湿润的风抚过他们的脸庞，他们静静地垂眼赏景。

        齐溶霜板着脸发呆。

        昨天回房间后本以为他会倒头就睡，谁知道洗完澡后身体虽然疲倦不堪，思维倒是在热水的洗涤后愈发清楚。

        满脑子都是白天带omega去干什么。

        思来想去，最后在混沌的记忆角落里想起一个热气球。

        幸好omega不恐高。

        对环岛飞行最热衷的年纪是刚刚买下岛屿的十几岁，那时候为了观察努努和拿到驾驶证，他每年都会过来带着教练飞好几次。

        全景早已经看腻了。

        他顾及着omega的游玩体验，同时也不想和omega主动搭话。

        昨天做的决定时时刻刻在心底浮现，宛如一条敕令，警醒他勿越雷池。

        池星若毫无感知。

        大少爷的技能点在他心里又多出一个分支。

        他还带着昨天的相机，肉眼看够了之后不忘给齐凝秋拍照。

        一a一o就这样安静地度过了时长快三个小时的漫游。

        重新回到地点之后池星若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点端倪。

        alpha平时话不算多，也不会少到这个地步。

        他回想了一下最近24个小时，确定大概和自己无关。

        应该是睡眠不好的原因。

        晚上仍然是清淡的饮食，和alpha的餐盘分开做。

        失去了利口的调料，吃了两天白肉的池星若没有什么食欲，干脆收了手，小口小口喝着炖成乳色的汤汁。

        齐溶霜胃口也不太好，随意用了几筷子，便推辞说有事上了楼。

        临走前他状似无意地扫了omega几眼，被一直默默看着他的人逮了个正着。

        alpha眼神一动，很快又压下来，叮嘱道：“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九点的飞机，我们提前回去，你的东西还没拿回上元庭。”

        池星若捧着碗点点头。

        一切好像都与平常无异。

        他只是隐隐能感受到齐溶霜似有若无拉开的距离。

        洗了澡后池星若坐在阳台吹风。

        海风的气息并不怎么好闻。

        但是看着涌动的海潮能让人身心舒缓。

        他刚刚把这几天拍的照片一股脑传给了齐凝秋，得到女性omega激动的好几个“么么”表情包。

        齐二小姐是学过一点摄影的。

        池星若自认他的水平还只属于游客照的范围，没到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步。

        估计alpha藏着掖着的什刹岛真貌取悦到了被禁止跟随而来的妹妹。

        想到齐溶霜，池星若的思绪一顿。

        alpha对他的态度忽冷忽热。

        其实也算不上“冷”和“热”。

        应该说是隐晦地“亲近”和“疏远”。

        亲近的时候会耍赖着要求一个拥抱，面无表情地开玩笑逗他。

        疏远的时候例如今天下午，几个小时不愿意先说话，不问他就不答。

        池星若想说自己不在乎。

        可是却是在乎的。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慢慢放下了心防，开始把alpha当可以信任的人，愿意在对方失控的情况下冒险让他标记。

        池星若以为他们算是朋友了。

        现在看来，只是他以为。

        可能alpha全凭心情行事吧。

        夜幕低垂。

        齐溶霜中途来敲过一次门，日常换药。

        逐渐熟练地帮忙做好包扎后他没有逗留，说了晚安后出了房间。

        甚至没听omega的回应。

        一句来不及出口的“晚安”消散在门后的空间。

        -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

        池星若总觉得回程的飞机比来时飞的更快。

        落地后的机场没有发生意外，跟形成的只有零散几个娱记，早已提前被安保人员清理掉了。

        池星若跟在齐溶霜的身后进了低调停在出口等候的商务车。

        接下来就要回归正常的生活线了。

        omega在研究室的婚假只余一天，alpha也要尽快交接完工作，入职体制。

        齐溶霜收回了那枚带着定位的戒指，重新将之前换下的素净铂金婚戒递给了池星若。

        司机拐进车流的主道，驶回上元庭。

        alpha打破了沉默，率先开口，“以后林一会跟着你，你可以先去把放在其他地方的私人物品拿回来，然后明天进行芯片的皮下植入，这样有问题吗？”

        这本来就是他之前答应过的，池星若自然没有异议，即便给出的时间点如此急迫，“好。”

        齐溶霜微微讶异，侧脸看了旁座的人一眼。

        “答应你的，我不会反悔。”自从上次在超市看到alpha转指环后，omega无意识地把这个小动作学了过来，“早晚都要植入的。”

        这个回答很有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味道。

        齐溶霜忍不住反驳，“不会有其他小东西，就是一个定位芯片。”

        “知道的。”池星若笑笑，“我相信你，我只是阐述事实。”

        的确是事实，alpha却有点在意。他抿了抿嘴，把视线和注意力放到手里的平板上。

        一路无言。

        到家后他们各自放置各自的行李。

        池星若拉开密闭的窗帘透气，又打开了室内的空气循环系统。

        一切处理妥当后，他拿出手机，犹豫再三拨出了新存入的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几乎是一打通就接了。

        林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您好，夫人，很荣幸为您服务。”

        beta捏着把字正腔圆的播音腔。

        池星若还是不太适应他这跳脱的性格，叹口气接着道：“我等下想出门，麻烦你准备一下，地点是启明福利院。”

        “好的夫人，方便告知您是去做什么吗？”

        “拿点常用的资料和书籍，以及电脑。”池星若如实相告，踌躇了一秒还是顺应内心提出要求，“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您说。”

        “在不必要或者私下的场合，可以叫我的名字吗？”

        林一能说善道的嘴巴卡壳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这个不合规矩。”

        海边烧烤灌alpha喝酒的时候就不说不合规矩了。

        见他不愿意，池星若也不强求，改口道：“那可以换个普通点的称谓吗？”

        “池先生？”

        池星若应了。

        池先生总没齐少夫人听起来别扭。

        他跟齐溶霜打了个招呼，出门看见护卫队的车停在雕花大门外。

        黑发的beta拉开副驾驶的门，带他上车。

        除了司机外，车上还有一个西装笔挺的保镖坐在后座。

        “我只是去拿点东西。”

        他们这副架势像是去谈判或者做什么电视剧里的交易。

        “知道呀池先生。”林一从中间宽敞的间距空隙回过头来，“他留在车里备用，我去帮忙搬东西。”

        说着他扯了扯自己黑色外套下的白t恤，“很亲民的，绝对不会吓到小朋友们。”

        这样的安排勉强可以接受。

        池星若大学毕业已有一年，大部分的东西都留在h城，只有这次准备结婚时带了一些打发时间的专业书和跟进实验数据的电脑回来。

        零零散散总共也没多少东西。

        他先是带着林一去见了院长，和老人家聊了会儿，然后才回他在院内的房间。

        启明福利院本来是个老破的小机构，资金周转都吃紧。

        齐夫人接手后拉了不少资助，重新规划布局设施，每个孩子都分到了一个小小的房间。

        他一直都很感谢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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