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确定我要穿成这个样子？

第二天日头上了三竿，阿燏才爬起身来，走到院子里伸个懒腰。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到阿青在擦拭着什么。

        凑过去问到：“擦什么呢？”

        阿青一指弹在那剑上，明晃晃的一声响。铮的一声，阿燏觉得那剑刺到了自己的脑袋里，生疼。

        他眉间略带疲惫，“你把剑收起来好吗？”

        阿青将剑收回剑鞘，“我不想瞒着你，我最近可能要杀一人。”

        阿燏捂着耳朵：“别别别，您还是瞒着我吧，我不想听这些。我跟你说过，清浅是一个干净的地方，你不要把你的血腥带到这里来。”说完便夺门而出。

        “这个白眼狼，老没良心的东西，恶心透了我，居然把剑亮在我面前。要不是我打不过他，我早就揍老实他了。”阿燏一边骂一边往沈府走。

        刚走到沈府院里，就看到一众小厮往沈府里抬东西。阿燏就算没结过婚，他还是明白的。这些小厮抬的应该是沈府那个小姐的彩礼，箱子上都贴着红色的双喜。瞧这一箱箱的，沉甸甸的，定都是些价值不菲的东西。

        阿燏拦住一个小厮问：“敢问，这是沈家哪位小姐要出嫁呀？那么多彩礼。”

        那小厮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可不是吗，范府真的是大手笔呢，哎，不过我们小姐嫁过去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范府？范大人可不就是皇上跟前的老红人吗？”

        “所以才说不是什么好事。”那小厮左右望望，将阿燏拉到一旁。“你知道要嫁的是那个小姐吗？”

        阿燏摇摇头：“自然不知道。”

        小厮一脸愤恨：“哟，他们干的可真不是人事，就是六小姐呀。那么好个姑娘就要嫁给范三少爷了，那个三少爷前天就去世了，小姐嫁过去好一点守活寡，往坏了，都不敢说。”

        “敢问这六小姐是？”

        “绣娘生的沈歌儿呀。”

        “谁？”

        “沈歌儿，今日之前谁喊过她六小姐？”那小厮还想絮絮叨叨在说些什么，阿燏不耐烦地打断他：“她在哪？沈歌儿现在在哪？”

        小厮一脸惋惜：“在哪，被大夫人关了起来呗，插翅难飞。”

        阿燏跑到沈决明书房里，沈决明一见是阿燏来，赶忙起身想要躲起来。

        “你躲什么？”阿燏一把拉住沈决明。

        沈决明自己也是觉得奇怪，跑什么呢。但是阿燏这架势让他有点招架不住，真实奇了怪了，自己好歹沈大将军之子，怎会惧惮阿燏这个市井小流氓。

        “我，我，我只是突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做。”沈决明解释道，一手还扣着阿燏拉住他的手，希望阿燏能把手松开。

        “你结巴什么？”阿燏神色狠厉。

        “我，我，我”沈决明真的想狡辩自己没有结巴，但是一张嘴，这个嘴吧像被开水烫过的一样，不受自己控制：“我口渴了。”

        阿燏将沈决明按到椅子上，顺带还给他倒了杯水，贴心的送到他嘴便说：“喝吧，上好的普洱。”

        沈决明紧紧抿着嘴，阿燏将杯子抵到他唇边道：“张嘴，你刚刚不是说渴了吗？”

        沈决明看着阿燏的眼睛，感觉有一股杀气荡过他的眉睫，这跟以往的阿燏一点都不一样。

        “阿燏小兄弟，你就饶了我吧。”沈决明败下阵来。

        “我怎么着你了？”阿燏将茶灌进沈决明的嘴巴里：“还渴不渴？”

        沈决明连连摇头：“不渴了。”

        阿燏拉一个凳子坐到沈决明对面问：“你刚刚躲什么？”

        沈决明满脸为难：“你都听说了？”

        “听说什么？”

        “沈歌儿要嫁给范三了。”

        阿燏伸出手来，沈决明以为是要打他，像个小鸡一样缩在椅子上，阿燏看他那样子，又将手收回来：“怎么说话不算数呢？不是说好了，你去帮我求亲，我这才几天没来，怎么就要变成别人的新娘了？”

        “我也不想呀。”沈决明稍微正了正身子：“谁知道范老三死了还要整这出，非说要在京城里找出八字相合的做他范家的媳妇。范家这次一定是给了爹不少好处，爹爹才愿意将歌儿嫁过去。”

        阿燏白了一眼沈决明，他那个爹可真不是一个好东西，都这等身份了，还要牺牲自己的女儿。

        “那现在你说怎么办呀？”

        “我哪有什么办法？”沈决明一脸委屈。

        阿燏都不稀得看他那副怂样子，他越发明白沈将军为什么喜欢教训沈决明了。

        “沈歌儿现在在哪？”

        “被我娘关了起来。”

        “带我去见她。”

        沈决明有些犹豫：“可以是可以，但是先说好，如果被逮着了，你一定不能说是我带你去的。”

        阿燏点了点头。

        “那我们需要收拾一下，不对，不是我们，是你。你需要收拾一下。”

        “收拾什么？”

        春风来，丹橘媚眼如丝靠在栏杆上，看着过往的行人。而过往的行人中也有那胆大的男人看到丹橘后明目张胆吹口哨的，抛媚眼的。但更多的是偷偷摸摸看的，丹橘可是春风来的头牌，多少人一掷千金都难以见到一面，今儿不知什么情况，竟站在这栏杆上，让那些行人一睹这春色。

        她的眉梢眼角带着不屑，仿佛那些仰望她的男人们都是灰尘，吹一口气儿，激起灰尘扬起，反而脏了自己。

        “跟野狗一样的男人，春敷姐，今儿初几了？”栏杆遮住的地方，丹橘的手里托着一个头盖骨，她像逗弄小猫一样，抚摸着那顶白骨头颅。

        花春敷尽量不去看那头颅，但是声音里还是有难以控制的颤抖：“十九了。”

        丹橘听到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玉指轻掩丹唇。光是这个动作，让楼下的男人都咽了唾沫。

        “春敷姐，你怕什么呢？声音都抖了，你放心，我可不会像对待她那样对待你。”丹橘说着还指了指手上的头颅，银牙轻咬：“只要你乖乖听话，每个月都少不了你的解药。”

        花春敷觉得自己的手都抖了起来，好些年没见到这颗头颅了。如今公主又将这头颅取了出来，这是又要惩治谁？

        丹橘继续抚摸这那顶头颅说：“这个月的解药呀，少了两颗。对了，江文漾是下个月初八大喜吧。”

        花春敷听到这感受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生出来，越来越旺盛，穿过她的后背，想要扼住她的喉咙。

        “是的。”

        丹橘的眼神里微露寒意，“大喜的好日子，可得送她一个大礼，让她永生难忘。”她仔细盘算着：“二十二那天，让她去沈大人家里走一趟吧。”

        二十二，秋天的阳光，依旧晃眼。花春敷眼前一片空白，二十二那天是江文漾过来领解药的日子，不只是江文漾还有阿燏，他们两个要在同一时间领解药，这样的日子，花春敷绝对不会记错。

        到底是江文漾还是阿燏，亦或是两个都是。丹橘是用什么样的居心来做这样的安排，花春敷不愿意想，也不敢想，只是觉得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有个头。

        阿燏站在铜镜前，反复观看。“你确定我要穿成这个样子？”

        沈决明没忍住笑了出来，阿燏一计白眼，让他即刻抿住了笑意。

        “阿燏小兄弟，我这也是没办法，我娘房里用的都是女子，她院里就那两个小厮。你一个男的过去了太显眼，装扮成女子，才不容易被发现。”

        阿燏叹了一口气，着实无奈。这裙子长的他都不知道如何走路了，沈决明为了做到更逼真还往他胸前塞了两个苹果，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沈决明是在为自己报仇。还有这披散的头发，他早就知道头发这样披散是真的很难受。

        “算了算了，快跟我说该如何找到沈歌儿。”

        沈决明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地图，“这个描红的地方，就是歌儿被关的地方。到时候你就说是我派你过去送饭的，这一路上应该不会有人拦你。切记，不要跟人打架，我娘虽说用的都是女子，但是那些个姑娘，武功都好着呢，一时半会你可脱不了身，反而会惹来更多的人。还有还有，一定不要把我供出来。”

        “记住了。”阿燏将地图揣进怀里，拎着准备好的饭菜就要往外走，却发现沈决明眼神有些诡异。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沈决明眨眨眼睛：“想不到阿燏小兄弟这样打扮一番，另有风味呢。”

        阿燏听后上去踹了他一脚，“信不信，我到了大夫人院里，就高喊我是你派来的？”

        “别别别别别。”

        “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你为什么这样帮沈歌儿？”

        沈决明沉默了片刻，神色寞寞。“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娘待她不好，我爹，有的时候深宅大院里的腌臢事是不能被翻到明面上来的。这高墙都是女人们的牢笼，能帮一把是一把。更何况，连阿燏小兄弟你这样的外人都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我这个当哥哥的怎能不尽些力呢。”

        阿燏听后拍拍沈决明肩膀，以示安慰。

        “一定，一定。万一被逮住了，一定不能说是我指使的。”沈决明眼眶里堆满泪水祈求阿燏。

        阿燏看他那窝囊样子，刚刚还在感叹沈决明是条汉子，戏班子里唱戏的脸都不一定能变那么快。

        “一定。”阿燏向他承诺。

        “可以相信阿燏小兄弟吗？”沈决明再三追问着。

        “可以。”

        “好吧，那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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