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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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一片狼藉，崆峒派弟子死伤惨重，很快又有人传来消息，道霹雳堂中毒的两个弟子也死了。
接二连三的死人，杭州也变得风声鹤唳。
渐渐有人传言，道中毒的人都是得罪了唐门弟子。
崆峒派掌门夫人与长老前来迎薛掌门回山。
花满楼与陆瑶溪前来送行。
无论如何，崆峒派掌门是在花家出事，虽然洗清了嫌疑，花家出于人道主义，还是派人送上了厚厚的奠仪，并由花家七公子作为代表上门致哀。
消失许久的陆小凤也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站到了花满楼与陆瑶溪身边。
陆瑶溪见两人小声讨论，也凑上去好奇道：“查清楚了吗，到底是情杀，仇杀还是灭口？”
陆小凤明显一噎：“都有一些。”
花满楼轻声道：“瑶溪聪慧，猜到了点子上。”
陆瑶溪表示她不是聪明，而是万变不离其宗，杀人的理由就那些，尤其是陆小凤掺和的案件。
此时薛夫人为亡夫敬过香，将排位抱在怀中哀戚不已。
崆峒派准备扶灵还乡，除了薛掌门，还有不幸遇难的其他弟子，都要落叶归根。
“且慢！”
“杀害掌门的凶手就在这里！”
一声凄厉的女声响起，一位白衣女子踉跄着奔上灵前，指着薛夫人大声道：“是你杀了掌门，妻杀夫！”
此言一出四周鸦雀无声，唯有处于薛夫人身侧的崆峒派长老大怒出手，要将这胡言乱语的女子立时毙于掌下。
陆小凤从左侧闪出，挡于女子身侧，接了崆峒派长老一招。
“陆小凤，你要包庇这胡言乱语的女人！”
除了崆峒派长老，以周亭羽为首的弟子也向前将陆小凤及那白衣白衣女子半包围，虎视眈眈，怒不可遏。
“不敢，在下绝无此意！”
陆小凤拱手道：“薛掌门尸骨未寒，凶手却迟迟找不到，诸位皆是薛掌门的同门，何不听这位姑娘细说……”
“住口！”
不容陆小凤多言，崆峒派长老已是怒发冲冠！
“此人到掌门灵前撒野，诬陷夫人，罪该万死！”
“不错！陆小凤，你让开！这女人死一万次也抵不消她的罪过！”
“再不让开休怪刀剑不长眼！”
“……”
崆峒派弟子们皆是义愤填膺，陆小凤却看向了低着头捧着灵牌的薛夫人，她垂着脸，身形瘦小伶仃，整个人似乎处在即将昏厥的状态。
见此情景，崆峒派众人更是怒气连连。
就在崆峒派人打算用强时，金九龄匆匆赶到了。
“案件已查清！凶手抓到了！”
金九龄一来就直接道。
“是谁杀了掌门！”
崆峒派掌门与周亭羽急忙上前追问。
“是夏侯杰！”
金九龄朗声道。
夏侯杰，薛掌门的师弟，这个答案显然崆峒派的众人接受不了。
金九龄却目光如电般直射向薛夫人：“夏侯杰是凶手不假，但真正杀死薛掌门的是薛夫人，夫人可敢承认？”
陆小凤也带着白衣女子站到了金九龄身边，亦将目光投向了薛夫人。
排除在几位不在状态的弟子，在厅的每一个人都明白，金九龄与陆小凤不会随便诬陷人，薛夫人，是不是真的在夫君的死亡中做了推手。
一直躲在陆小凤身边的白女子开了口。
只听她自称姓章，是薛掌门的老相好。
此话一出，大部分崆峒弟子与吊唁的宾客都暗自吃惊，薛掌门夫妇历来以洁身自好，夫妻恩爱著称。
薛夫人垂首半晌，终于抬起苍白削瘦的的面颊，哀伤的看向章五娘子，“五娘子的存在我早已知晓，这些年我都不曾为夫君诞下一男半女，自问待五娘子不薄，为何今日要在众人面前诬陷于我！”
章五娘子嗤笑一声。
她明面上是被金九龄逼迫而来，只为在众人面前揭露薛夫人的真面目，实际上，她是来报仇的！
在将事情告知陆小凤后，章五娘子只想躲起来，可很快，被安置在陆小凤朋友处的章五娘子毒发了，性命垂危，幸而又得到了神秘人送来的解药，才保住性命。
蝼蚁尚且偷生，章五娘子的性命却一二再再而三受到威胁，她中的毒按照大夫所说乃是慢性毒药，纵然解了毒，也掏空了身体，而且那毒霸道又隐秘，她现在这个空壳一样的身体，很快也撑不住，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章五娘子马上想到了薛夫人源源不断的送来的补品药材，薛掌门常不在，很多存放不了的，章五娘子不想浪费好东西，也会炖来自己喝。
派人一查，果然有问题。
想到这，章五娘子恨不得喝薛夫人的血，吃薛夫人的肉！
她看也不看薛夫人怀抱的灵位，冷声道：“夫人的深情厚谊我一直感怀在心，可你却是个蛇蝎心肠，害死了薛掌门还不够，还要杀我灭口！毒妇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你早就盼着他死了，现在又来披麻戴孝，不怕厉鬼半夜索命！”
薛夫人泪眼盈睫，面色哀痛，对章五娘子的指责只是垂泪不止，并不争辩。
一直侍立在侧的女弟子忽然道：“掌门去世的消息传来后，夫人悲痛欲绝，竟存死志，是吾等一直守在夫人身边。此等诛心之言，是要逼死夫人！”
崆峒派大长老冷哼一声，
“贱人安敢如此！快说，谁在背后指使！”
矛头直指金九龄陆小凤二人。
金九龄鼓了鼓掌，笑道：“夫人好手段，可惜棋差一着，夫人瞧，这药丸眼熟吗？”
沦为看客的陆瑶溪瞧见金九龄取出了眼熟的药丸，不由悄悄和花满楼道：“难道薛夫人神通广大到在你家安排了这药丸？”
花满楼也有些疑惑。
陆小凤上前一步，叹道：“薛夫人，薛掌门负了夫人，夫人想报复可以理解，但崆峒派其他弟子和无辜的人，受此连累，他们的公道何在。”
在崆峒派和围观人的注视下，两人将调查的详情娓娓道来。
原来这次的案件的凶手有两个———薛夫人与夏侯杰，或者说下手的是夏侯杰，但夏侯杰不想杀了薛掌门，只想废了他。
所以在得知薛掌门去参加花家宴会后，他早早准备，替换了一名花家的小厮，并寻来了巧夺天工的鸳鸯壶。
准备齐全后，静待薛掌门踏入。
可薛掌门却死了。
这就出乎夏侯杰的预料了。
陆小凤看向薛夫人：“夏侯杰的一切行动应该都在夫人的计划中，夫人才能赶在他行动前，派人以中毒症状相同的毒药杀害薛掌门，即便命案查清，谁也想不到，夏侯掌门的背后，还有一名凶手。”
金九龄接话道：“可惜，夫人委托的这人，对花家有隙，在下手后，将药丸密藏在花家，以诬陷花家。只是他想不到，他藏得再好，这药丸终究被人找到了，花家再无嫌疑，但他却将夫人暴露出来。”
始终沉默的周亭羽站了出来，看向薛夫人：“师母，师父的计划，您知道了。”
他用的陈述句。
陆瑶溪听得脑袋迷糊，小易忽然提醒她围攻客栈的疑似崆峒派师叔的人出现在附近，似乎想挟持人质。
“制止他！”
陆瑶溪略一思索，猜到这个人应该就是夏侯杰，不管他与死去的薛掌门有多少仇怨，他下手杀害了不少无辜是真的，那他再惨，也没有其他人给他垫背的理由。
夏侯杰将目标定在了位于灵堂外围的一名女弟子身上，他打算抓住这名女弟子，挟持她冲进灵堂救人。
想法是对的，可他不知道有人在悄悄使坏，他在动手时忽然浑身一麻，立刻被人发现。
处在人群中央的陆小凤第一个飞身出来，与夏侯杰打斗起来。
再加上陆瑶溪在一旁拉偏架，夏侯杰很快被陆小凤制住。
“人都齐了。”
金九龄不客气的卸掉夏侯杰的双臂，又卸了他的下巴，免得他自尽。
一直恨恨的盯着薛夫人的章五娘子忽然大笑：“原来如此！掌门骂得奸夫淫~妇就是你和他这个姘头！”
章五娘子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她已经完了！
怕死的章五娘子一直以来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自己好好活着，所以她给薛掌门做情人，她帮薛夫人隐瞒，谁也不敢得罪。
可这么一点愿望却怎么也实现不了！
薛掌门阴晴不定，她战战兢兢，哪怕听到了任何东西，都把自己当聋子，可现在她还怕什么！
她没几年好活了！那这些欺压过她的人，薛掌门，薛夫人，崆峒派……所有肮脏的秘密，她都要讲出来！
“哈哈哈！”
陷入癫狂的章五娘子指着薛夫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你知道掌门怎么说你的吗！他说你就是个贱人，如果不是为了崆峒派，他怎么可能会娶你这个丑女人！而且他早就怀疑你和其他人有染，他日日夜夜都在想怎么杀了你，就在江南，他要买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杀了你！哈哈！”
陆瑶溪咽了咽口水，太刺激了！她看了看鸦雀无声的众人，即便是怒不可遏的崆峒派门人，也被这消息震得外焦里嫩。
章五娘子还在爆料：“还有你们！你们！你们也逃不了！掌门早就计划好了，你们这些老古董，心心念念的认为掌门是靠这个老女人才当上掌门，他才不会放过你们！等他动过手，就把一切推给其他人！”
“可惜，这一切都毁了，”
章五娘子说着泪流满脸，她恶狠狠的盯着薛夫人：“从头到尾，你都知道的，对不对，你一直给掌门下了慢性毒药，只是想不到，没等到掌门等不及要杀你了，你这个毒妇！”
“我当然知道。”
薛夫人推开了一直坚信她无辜的女弟子，看向将怀中紧紧抱住的灵牌，微微一笑。
“他怎么瞒得住我，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薛夫人道。
“来了，犯罪分子被抓捕前的心里独白。”
陆瑶溪和小易吐糟。
“我嫁给他之前就知道他是什么人，心狠手辣又优柔寡断，薄情寡义，口蜜腹剑，无论对我说多少甜言蜜语，实则都是言不由衷，口是心非。”
众人听得一脸懵，一点优点都没有，嫁他图什么？
薛夫人摩挲着手中的灵牌，：“他瞒不过我，可是我不在乎，想娶我的人多了，无非都是看上我的身份。那一年，我和所有想娶我的人，说我要天山的雪莲，而我爹那时候身体已经不好了，天山千里之遥，他们怕我爹在这期间走了，都拒绝了我。只有他和夏侯师弟愿意去。”
“薛掌门找到了雪莲？”
“他拿到了，我那时候虽然聪明，可心里还是天真的很，想着他肯为我冒险去找雪莲，那真情里总该有几分，就嫁了他。”
薛夫人平静说起自己当初的眼瞎。
“呜——”
被金九龄制住后夏侯杰突然激动起来，陆小凤心中一动，将夏侯杰被卸下的下巴推上去。
“师姐！师姐！雪莲是我找到的！是我！他就是个骗子！”
夏侯杰整个人狼狈不已，挣扎着向薛夫人靠近。
“我知道。”
薛夫人平静看向夏侯杰，眼角流下一滴泪。
“在我嫁给他以后，我就发现他的真面目比我想得更不堪，可此时门派没有高手，需要一位长袖善舞的掌门坐镇。”
夏侯杰后悔了，因为当初门派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因为情伤和背叛离开了门派。
“就这样，过了许多年，可他的位置越稳，我就越危险，直到他收了亭羽作为弟子。”
周亭羽默然。
薛夫人也不需要回应，自顾自道：“亭羽天赋极佳，假以时日，定可担当大任，所以，在察觉到他要对我下手到，我就给他下了毒。”
薛夫人看向章五娘子：“知道你的存在后，我确实很高兴。他这个人疑心病重，最喜掌控他人，如果由你来下毒，岂不是因果报应。至于你中的毒，与我有什么干系，我不曾强迫你吃那些东西。”
章五娘子恨的咬牙，薛夫人确实没有动手，可她也没有提醒她不能吃！
说完了与薛掌门的爱恨情仇，薛夫人才提起薛掌门中毒而死一事，确实是她派人动手做的。
缘由也很清楚，薛夫人不动手，薛掌门回去后就会动手。
“那你是怎么安排这一切的？夫人神通广大，但没有帮手完不成这一切？”
金九龄立刻追问，单单一个崆峒派案件算不了什么，找到背后的大鱼才是他的目的。
“是……”
薛夫人忽然朝后倒去，一直抱着的灵牌也重重摔在地上，她的脸色迅速发青，顷刻间没了呼吸。
薛夫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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