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谷燕燕短暂的沉迷过谢青穹的美貌。

        火红如血的枫树下沉睡的破碎之蝶，睁开眼看她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惹人怜爱的绝望。她幻想过自己这奇幻的遭遇是否能像恶俗故事里一样展开一段甜蜜的恋旅，毕竟穿越不就那点事儿吗。

        但是很快，对方便把她送到妖怪嘴里了，如果不是她有着重生的外挂，恐怕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在这个世界待的越久，谷燕燕就越清楚自己起初的幻想有多么不切实际，虽然偶尔，她会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看到却吃不到的不甘心。

        谷燕燕无声垂眸看着对方，直到对方眼中的强势在她的审视下出现微弱的动摇。掐在她腰上的修长手指颤了颤，想要往回收，然而倏地，一只手按住了白皙且青筋明显的手背。

        谢青穹抬起头，表情微讶，谷燕燕笑眯眯地俯下身，一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要试试吗？”

        谢青穹默然看着她，总是懒懒半垂着的目光微微睁大，下一秒，谷燕燕被推倒在了柔软的锦绣堆中。

        乌黑冰凉的发丝从肩上滑落，这一幕场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落在颈边的吻又十分陌生。

        不，都不能说是陌生了，简直生涩得可怕，明明想再进一步，却又好像在和自己作斗争一般犹豫踌躇。谷燕燕憋着笑，在对方第三次尝试解开她衣带的时候忍不住出声：“大人您是第一次吗？”

        上面的人僵了一下，谷燕燕便按住他的手，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熟稔轻巧地翻过身，两人瞬间更换了姿势。

        “你敢……”

        谷燕燕笑着：“大人理解一下，我不想让自己留下不好的记忆。”

        她抓住对方上贴在她衣角的手腕，轻车熟路按到他的头顶，对方并有向她想象中那样把她掀下床或者直接一掌把她轰出老远，她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在对方闹别扭般别过头的时候俯下身。

        “大人，我也不是很会，您可能要忍耐一下……”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连空气都被浸染得湿润起来。细嫩白净的皮肤微微泛红，哪怕只是皮囊，也很香甜，何况，声音也很好听。

        “大人，为什么要咬唇？”

        她拂过对方快殷红出血的嘴唇，得来对方压抑着波澜的斥责：“谷燕燕，你这样对我，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笑起来：“这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她问出声，低下头，锦绣堆上的人早已经露出失去神志般的表情，手指颤抖着抓住她的衣裙。意识到此时此刻绝对不是回忆的时机，她笑着再次俯身。

        对方嘴上虽然在喊打喊杀，脑袋却已经下意识的从软枕上抬起索吻。谷燕燕注视着对方微醺一般的表情，在贴上对方嘴唇的前一秒微微测过头，将吻落在对方冰凉柔软的耳垂。

        枕上的人有片刻的怔忪，但是更强的刺激袭来，泛红的眸子再次变得迷茫，只顾着抓着面前的人不断沉沦。

        等回过神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许久了，屋外的走廊上寂静无声，狞娘没有来叫谷燕燕吃饭，也可能她来过，但是又走了。

        谷燕燕趴在枕头上，侧首盯着窗外的飘摇的雪花出神，模糊中，有人在她肩头拈去了什么东西，随后，身旁的人支首俯身过来。

        “谷岑岑……”

        谷燕燕目光一凛，面露震惊，转身看向他。

        但是谢青穹倒像是不敢看她眼睛似的，眼睫遮挡住了目光，淡声道：“你在梦中喊过这个名字……他是你什么人？”

        谷燕燕：“……”所以这是想要秋后算账？

        “我不记得了，不过既然是梦里喊的，大概是很重要的人吧。”她笑了笑，又伏回枕头上。

        谢青穹盯着她看了半晌，道：“谷燕燕，你真的失忆了吗？”

        谷燕燕笑道：“偶尔会觉得有些人和事很熟悉，但是仔细想就想不起来了，怎么了，你很想我记起以前吗？”

        谢青穹声音沉闷：“……罢了。”冰凉的指尖落在谷燕燕耳边，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是陈述，又像是威胁：“只要你以后别骗我就好。”

        谷燕燕觉得，近来的谢青穹很奇怪。

        以前的谢青穹偶尔会发呆，或者说，他看起来虽然像是看着沉思，但是谷燕燕知道其实他就是在发呆。而现在的谢青穹，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每次谷燕燕回到房间里的时候，他不是坐在窗边盯着外面发呆，就是以手支颌闭着眼睛发呆。

        很无聊，但很清静，一般这种时候，谷燕燕就自己在一边玩儿，等着对方回过神来的时候伸手叫她过去。

        是的，在发呆之余，这个人还变得有点儿黏人。

        明明什么都不会，还非要缠着她，上瘾一般，总的来说就是又菜又爱玩。

        谷燕燕无奈的时候，会躲到李沅那里去。李沅是个好姑娘，总是给她很多好吃的，听到她吐槽自己师父，也是笑吟吟的附和。

        “虽然师父他的确很喜欢一个人想事情，但是我觉得你说的那种情况，大概并不是发呆。”

        “那是干什么，看风景？”

        “大概是在共感吧。”李沅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后便收回手塞进暖手枕里，道：“当年从飨妖镜里逃出来的妖怪，或多或少都尝到了师父的血，这一类的妖怪，是能够被师父共感和控制的。另外，如果是师父后天制造的妖怪，大概也能行。”

        谢青穹能控制别的妖怪她是知道的，当初他为了让她害怕，特意带她去看过他猎妖的场景。对方奋力抵抗却还是身不由己把心脏献给他的模样，谷燕燕至今未忘。

        但是他出神的时候可能正附身在别的妖身上这一点，她却不知道。捧着杯子，她有些惊异：“那不就跟随时随地看别人直播一样，这技能也太开挂了吧。”

        李沅已经习惯了她的胡言乱语，笑着道：“哪儿有那么好呀，不论是哪一类的妖魔，对方距离越远，亦或妖力越强，师父要和他们共感就要更费心神。这也是他共感时不让人打扰，也不和别人说话的原因。”顿了顿，又皱眉道：“其实在这七年间，师父他明明已经很少共感了。”

        谷燕燕抬头看向她。

        李沅对上她好奇的目光，笑了笑，若有所思道：“两百年前，师父堕魔不久，便时常用共感之法来躲避正道的追踪，七年前他解除封印，能让雾破山查无可查，想来也是因为他时常使用共感之法。”

        谷燕燕回想了一下，谢青穹那时的确很喜欢发呆，有时候叫他好几声，他也不会搭理，偶尔被扰得烦了，才会一脸不爽地转过头来看着她。

        “不过七年前，谷姑娘你失踪后，师父便很少共感了。”

        “咦？”

        “说起来我也不确定，但是我觉得师父看起来好像……”李沅撩起耳边的碎发，道：“大概是，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东西了。我师父这个人，就算是憎恶着背叛他的人，但也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免正面冲突，和妖魔更是泾渭分明。反倒是从七年前开始，做什么都不顾忌了，头些年，他一个人离开苑山去找山神，听说遇上两次正派的围剿，要是以前，师父一定会躲着走的……”

        谷燕燕道：“那这两次，他没有躲着走？”

        李沅一滞，尴尬笑了笑：“正派损伤惨重，师父身上的骂名又更甚了……不过大概也是因此，这些妖魔才会自作主张拥他为尊，虽然师父并不承认。”

        谷燕燕恍然，难怪央措不让英若叫谢青穹尊主，难怪他一个尊主还行事如此朴素，也没见身后跟一群奴仆或住大宫殿什么的，原来压根儿就是别人自娱自乐推出来的。

        谷燕燕：“那你师父这七年是有些嚣张了，我在雾破山养伤时就听说，整个中州都被他搞得人心惶惶，好些门派还派出了精英弟子组成队伍讨伐他，他可真够讨人恨的。”

        李沅急切道：“但谷姑娘不用担心，师父他现在不是又开始共感了吗？他一定是找回了重要的东西，所以再次谨慎起来了。你放心，有师父在，你不会有危险的！”

        谷燕燕：“……”这姑娘的重点是不是有点歪了，而且她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谷燕燕无话可说，起身告辞。回到房里的时候，那人果然在窗边发呆，不，是共感。

        听到推门而入的声音，谢青穹缓缓转过头来，眼下泛着黑眼圈。哦是了，这次看到谢青穹她便发现他的黑眼圈好像更厉害了，像是七年没睡过觉一样，让原本微狭的双眼更显冷漠，整个人身上的阴沉感也越发浓厚。

        谷燕燕脚步微顿，下一秒，堆起笑容走向他。

        刚一近身，对方的脑袋便靠了过来，谷燕燕摸了摸他的脸颊，又摸了摸他的冷冰冰的手，叹气道：“也就得亏您是妖了，要是我这样的凡人，大冷天的坐在窗边吹那么久的寒风，早给冻死了。”

        “我不喜欢听这种话。”

        “啊？哪一句？‘得亏您是妖’？”

        谢青穹盯着她。

        谷燕燕笑起来：“我知道，您听不得‘死’字，我以后不说就是了。”谷燕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想到什么，又试探着道：“大人，我之前跟您说的关于雾破山那两个弟子……”她话还没有说完，肚子里先行响起打破氛围的声音。

        靠在他胸前的人终于直起身子，抬起头波澜不惊地看着她，眼神却分明在问：“不是刚去和李沅吃了点心吗？”

        谷燕燕有些害臊，但那也只是一瞬，早已明白矜持在这个时代不值钱，便道：“那个……花瓷亭的菜虽然好吃，但是好多都不是给人吃的，给人吃的那几样也不怎么好吃，所以我俩光喝茶了。”她挠了挠头，又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雾破山那两个弟子……”

        谢青穹道：“厨房有什么？”

        谷燕燕猛一被打断，彻底愣住，怏怏道：“不知道，面条应该有吧……”她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吧。”

        谷燕燕：“……去哪儿？”

        谢青穹道：“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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