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反派六皇叔

午后闲暇，落芜端了茶点，亲自去长安居探望颜家二小姐。

        寝居之内，床帏重叠，隐隐可见一名瘦弱的姑娘在床榻上侧身而睡，四肢弯曲，缩成小小的一团。

        落芜撩开帘子，坐到她身边，轻轻替她打扇。小姑娘约摸十四五岁，面色苍白，眼下乌黑，一副积病已久、弱不禁风的样子。

        在原作中，这位颜毓秀的胞妹颜娉婷，便是逆袭的女主。她出生时母亲难产而亡，父亲大恸，无暇照顾她，而长姐颜毓秀也因为母亲的死对她颇有怨言。

        小姑娘本就底子差，至亲疏远，兼之二夫人的挤兑，三岁时身子便熬不住了。颜大人请了佛师进府，大师说她命格太轻，受不住世家大族的贵气，于是府里将她送到了京外的庄园里将养着。

        只是庄子向来是二夫人负责打理，二夫人心思狠辣，怎会给她好日子过？

        后来颜府中的颜大小姐慢慢长大，也明白自己有个嫡亲妹妹在庄园中吃苦，便多次开口要接妹妹回家，只是二夫人从中阻扰，始终不能成功。

        原作中，女主颜娉婷登场入京也是在这段时日，只是她的炮灰姐姐已经经历了坠崖之事，自杀死了。

        颜娉婷甫一回家便赶上姐姐的葬礼，她在家中举目无亲，处处受两位夫人欺负，日子比待在庄园里还要孤苦难熬。

        但没两日她便邂逅了刚回京的褚云洲，与反派褚云洲相互好感。只是后来没多久，颜娉婷偶然得知褚云洲曾经为了退婚想要杀自己的亲姐姐，心下大骇，两人渐起隔阂。

        紧接着六皇子褚京墨截胡，颜娉婷与褚京墨在后面的剧情中步步定情，最后死于褚云洲的破坏。结局时，颜娉婷替褚京墨挡了一刀，命丧黄泉……

        褚云洲也因此罪无可赦，受尽唾骂。

        “你是谁？”床榻上的姑娘揉揉眼睛，缓缓坐起身来，双眸清透，声音细弱又恭谨。

        落芜回过神来，深深望着她：“我是你的亲姐姐，颜毓秀。”

        颜娉婷眨眨眼，局促不安的抓住被褥，好半晌才叫了声“姐姐。”

        落芜知她拘谨，动作自然的拉她下榻，几名侍女先后涌进来伺候。梳洗完毕后，落芜又陪她用了些糕点，她才甜甜的朝落芜笑起来：“谢谢姐姐。”

        “谢什么？”

        “丹云姐姐告诉我，这屋子原是三妹妹住的，是您前段日子让给我住，还有妆台上的香料，柜子里的衣服、布匹、首饰，都是您前几日在京中最好的铺子里，亲自为我买的……”

        落芜摇头浅笑，回身睨了眼丹云：“你这死丫头胆子有多小，嘴就有多大。”

        丹云挠挠头，连忙岔开话题：“二小姐，咱们小姐还托管家打听了你在庄园里的口味，已经提早在怀乡楼订了饭桌，为您接风洗尘，这怀乡楼可是咱们京城里最大的酒楼，难订得很……”

        “就你懂得多是吗？”落芜扔扇子砸她。

        颜娉婷则听得热泪盈眶，一头扎进落芜怀里。十几年来从没人待她这样上心，她的姐姐当真是如她多年来所幻想的那般，非常非常疼爱她。

        落芜搂住怀中的小姑娘宽慰几句，心中也泛起淡淡的暖意。她是在颜毓秀坠崖时选中了颜毓秀做宿体，因为原作走向中，这具宿体本身就没几天可活了。

        若真的颜毓秀可以存活下来，可以遇见自己的这位亲妹妹，一定也会非常疼爱她的吧。

        落芜叹了口气，转念想到了今晚的怀乡楼。听说今晚褚云洲也会在怀乡楼宴饮，但愿不会扑空。

        晚暮时分，天际酝酿已久的大雨倾盆而下。管家早就不想落芜再出门丢人了，趁机劝阻道：“两位小姐，这雨太大了，要不就别去了？”

        落芜沉思一会儿，还是挽着颜娉婷的手进了马车。

        怀乡楼坐落在西街闹市区，是京中最好的酒楼。酒楼内齐聚全国各地的菜色，是专为各个州县远赴京城述职、游玩的达官贵人准备。

        三人甫一入内，掌柜便迎过来：“是颜家小姐吧，三楼雅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落芜四处扫一眼：“今日怀乡楼里比往常安静许多。”

        “可不是么，”掌柜为三人引路：“就在您包间之前，六皇叔府上的人来小店包了场，但因为有些单子是在他们之前就定下的，咱们便也没退，若您再晚来一些，您的单子咱们也不会接了。”

        掌柜说完，步伐顿了顿，似乎是反应过来褚云洲与落芜的尴尬关系，不由惊得一身汗。说来也巧，颜家那日订的包间恰是在六皇叔的旁侧，如今六皇叔褚云洲已经落座了。

        落芜只作没听见，挽着颜娉婷的手缓缓踏进雅间，菜肴一道道端上来，满屋饭香，安静清雅。

        姐妹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便专心用饭。怀乡楼的墙壁中砌有陶翁，隔音很好。但落芜耳力极佳，还是听到了旁边雅间内褚云洲的声音。

        “新帝将我留在京中，无非是看我这次回得匆忙，想趁机拿走我在西疆的兵权罢了。他对我的戒心，我比你们清楚，说实话，我也想不通皇兄为何立他为帝，小时候一块在宫里耍，京墨都比他顺眼些。”

        他身边有人小心翼翼的插话：“六皇叔，您说先帝之死会不会是新帝……”

        话没说完，有人抢声：“说得对！我也这么怀疑，说什么往西疆送丧报的队伍出了意外，拖慢行程，我看就是他故意的！不想让您那么早回来，只怕那遗诏上的写的皇储，根本就是您！”

        另有一人骂道：“闭嘴，小心隔墙有耳，你说这话，想害死六皇叔么？”

        “再吵就滚出去，”褚云洲声音懒懒的：“我找你们来，是要你们给我弄清楚皇兄到底是不是因病薨逝。”

        “六皇叔，望您节哀，”一人叹了口气，沉思道：“咱们在京中没什么根基，您的名声又不太好，再加上最近颜家的事，想查此事，怕是有些困难。”

        “说到颜家，六皇叔，您和颜毓秀的婚事或许可以做些文章，颜家世代清流，颜老太师在世的时候，深受先帝尊崇，颜大人现在又是礼部尚书，在京中的名望也不小。”

        一语即毕，满室安静。过了好久，落芜才听到褚云洲声音微嗤的声音：“几天前大街上的那个美人？她不是瞧不上我吗？”

        另有一人语带醉意：“哎呀六皇叔，您若要娶，哪由得她说嫁不嫁！况且这事是先帝钦定的，新帝登位不久，哪敢大肆驳您的面子，大不了咱们挥兵入京……”

        褚云洲扔下酒盅，哐当一声，淡淡吩咐：“他喝醉了，将他踢出去。”

        落芜听罢，执筷为颜娉婷夹了块鱼肉：“丹云，你来伺候二小姐用饭，婷婷，若有什么想吃的，直接告诉丹云。”

        颜娉婷开心的应下。

        落芜起身出屋，屋外一名男子正歪在栏杆上干呕，显然是褚云洲屋里赶出来的人。

        落芜咳了声，掩鼻而过。那人听见有人，回身一望，可不是那日大街上拦架的颜大小姐么。

        他是西疆的莽汉，本就没什么规矩，如今酒势上头，更加没顾忌了。一手拽住落芜，嘿道：“这不是颜家大小姐吗，我家六皇叔在里面，都是年轻人，退什么婚嘛，不如进去一起聊聊？”

        恰好褚云洲屋门未关，他正对着门坐在软榻上，单手支颐，另一手掂着青瓷盅，一身勾勒玄金云纹的黑袍自软榻铺泻而下，随着腿脚轻轻晃荡。一如他望着落芜的神情，悠悠懒懒，浑不在意。

        落芜被他的幕僚半推半搡，很快踏进屋子。

        见他上下打量，落芜决定先下手为强：“六皇叔居然也在这里，莫不是知道我要来，所以特地选了此处设宴，以求偶遇？”

        褚云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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