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四个人挤一间房

活的姑姑。

刘丹听到自家儿子不成体系的形容气得翻白眼，宋祥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咬着牙上前就要逮住他。

“我让你不要瞎学，你学的都是什么东西？什么叫活的，之前是死的吗？”

房子太小根本跑不了，小家伙一下子躲在宋雨身边。

“啊……姑姑救命啊，爸爸又要抽我。”

宋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家伙死死抱着手，宋祥可不管，伸手揪住小家伙的衣领要把人拖过来，一边拖一边吓唬。

“你姑姑是我妹妹，我带大的，救得了你吗？”

眼看着要被拖走，反应过来的宋雨伸手护住。

“哥……”

眼看宋雨护住他，小家伙像找到救星一般拉着不放，还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求救。

宋雨被看得心软软，一股护犊子的念头冲上头。

看着自家大哥还是没放手，把小家伙抱得更紧。

“哥……”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宋祥却轻易察觉到。

自家小妹从小懂事，中考之后去了外地上学，一个人在外地读书生活，一个人面对陌生的环境，而他已经开始为生活奔波，都活得苦哈哈的，联系时也是问对方过得怎么样。

答案都是一样，当妹妹的不会向当哥哥的诉苦，当哥哥的也不会跟向当妹妹的说社会上的苦，可彼此都清楚过得不好，每次通话都像是两个过得苦的人在掩饰。

彼此心知肚明却不拆穿，各自粉饰太平，佯装彼此的生活正在好起来。

宋祥鼻子一酸，哼了一声松了手。

“这次看在你姑姑面子上不收拾你，再给我乱说话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还举起手吓人，吓得小家伙直往宋雨怀里躲。

宋雨看着自家大哥脸上没有印象里愁苦汉子的模样，看看一旁无奈又好笑的嫂子，最后看着怀里调皮的孩子，心里是真的高兴。

家里只有她哥一个男孩，全家的压力都压在她哥身上，可她哥没学历，没手艺，想要出人头地根本没机会，只有用一身的力气去赚钱。

在她印象里她哥是沉默的，沧桑的，也是失败的。

村里都说她哥没用，十六岁就出去打工，打了十年工还是要钱没钱连老婆都没找到。

别人就算没赚到钱也娶老婆了，有孩子了，只有她哥车子没有，房子没有，老婆也没有。

亲戚们甚至准备把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姑娘介绍给她哥，让她哥至少先传宗接代。

那时她在上学，寒假回家总能听到来串门的亲戚和乡亲说她哥，话里话外都是她哥没出息没用。

她哥也不反驳，垂着头听着。

她试图反驳过却被某些亲戚说，说她也没用，没考到好的高中就不要浪费钱读书，干脆不读了找个男人嫁了，这样就不用一直吃家里的钱。

她是没用的，她哥是没用，她爸妈也是没用的，他们一家都是没用的。

那一刻她突然就明白她哥为什么会在一旁不反驳只垂着头听着，因为她也是这样。

他们从未成功过，无法反驳。

那时她哥需要承受的压力比她大多了，女人没出息就没出息，嫁了人过不上好日子就是她找的男人没出息。

可村里的男人不一样，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更是不一样。

只要她家穷他家过得不好就是她哥没用。

她哥顶着这样的压力过了一年又一年，身上再也没有所谓的意气风发，只有所有人眼中失败者的模样。

直到她哥28岁才认识嫂子，有了孩子，结了婚，才开始有了变化。

有了孩子之后变化更大了。

明明多了一个孩子看起来让生活多了麻烦和经常被气到跳脚，可整个人已经不丧了，就好像看到了希望，有了拼搏的劲儿。

宋雨摸着小侄子的脑子，听着小侄子叽叽喳喳告状，说爸爸总收拾他。

她哥就在一边补充小侄子有多欠揍，嫂子在一边笑。

拥挤又小的房间，却热闹得很。

宋雨笑眯眯看着这一幕，光是看着就觉得幸福。

她哥依旧是别人眼中没用的人，依旧没赚上什么钱，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穷一点也没什么，苦一点也不算什么，有个家有老婆孩子就不觉得那么苦了。

——

热闹的晚上就这样过去，她哥干了一天体力活儿明天还要继续干，需要早些休息。

小房间里挺拥挤，摆着两张宽一米二的上下铺床架子，两张床挂着窗帘，哥嫂一张床，她跟小侄子一张床。

夜里很安静，宋雨没睡着。

她已经很久没睡在这么拥挤且男女同住的房间里，想起小时候一家人挤在一个房间住的场面。

家里小楼房没建之前一家四口就住在一个瓦房里。

房间里有两张老式木床，一家四口在上面睡了好多年。

家里还有一个房间是厨房，搭着一个大灶台，上面一个大铁锅，用来烧一家四口洗澡水用的。

洗澡的地方就是简单石头搭起来的地方，厕所是简单搭起来的柴房，有一个蹲坑，坑下面是化粪池，会用来当化肥种菜。

直到她快二十岁才改变这种情况，住进新房子里。

那些年父母总想着盖房子，自己动手也要盖房子。

说儿女大了不能再挤一个房间，将来嫁人的嫁人，娶妻的娶妻，要是继续这样可就毁了。

宋雨梦到了老房子，那时候房子很小很小，可她跟她哥是快乐的，小房间里也能找到玩法儿，父母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兄妹，冲他们笑。

她还梦到新房子。

新房子大了，却空了。

爸妈孤零零住在新房子里，一天天数着日子过，算他们回家的日子。

就这样等了一年，他们回去住了几天，然后又走了。

再后来她不回去，成了别人家的儿媳妇，去别人家过年。

她变成她妈妈那样，为一家子准备饭菜。

菜一道道端上桌，亲朋好友吃着，她依旧在厨房忙着。

外面的人催着菜，她就一直做一直做。

忙着忙着，永远忙不完。

她想停下，可身体不听使唤，就是一直做饭。

她这才发现身体里有一根根线，操控着她的四肢。

她听话得像个木偶，变成了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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