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顾及到这间屋内有“普通人”，正午时姜南檀差人送来了午膳。

        菜品很丰盛，是纪晚归来到这个世界后吃过最好的一顿。

        用完后他继续对着桌上的天书发呆，脑中合计着该如何利用进城这趟购买的物品，去收拾那间简陋的小木屋。

        直到申时末。

        初寂缓缓张开了眼：“……她没来。”

        那边的纪晚归已经收整好自己，站了起来：“时间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姜南檀同初寂对视了眼，“可以。”

        她们俩人守株待兔这件事上，其实有些不合理的地方。

        纪晚归跟在两人身后，盯着她们的背影想。

        比如她们凭什么笃定她们等的那人会来拍卖行抢圣药，这里有只卖价高者的规矩，强抢会有遭受拍卖行攻击的风险，在外面动手不香吗？

        再比如初寂又为什么能认定到申时末还没出现的话，那人就不会来了？

        万一那人发现了藏匿的她们，打算等他落单后再动手呢？

        纪晚归轻啧一声，只希望初寂的说法是真的，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拿她们口中的抢药人怎么办。

        虽然纪晚归的心理活动挺丰富，但并不打算询问她们探究一二。

        现在的他既没能力，也不该，更不想掺和进她们的事情里。

        在拍卖行门口分了手，纪晚归便去了铁器铺取轮椅，到手后他立刻就出了城，乘上飞舟驶回小木屋。

        一路上意外的顺畅无阻，至少以纪晚归现在的灵敏度来看，没人跟着他。

        进到木屋范围里后就更安全了，他彻底松懈下来，甚至哼起了歌。

        放松戛然而止于纪晚归看到了不断从窗子溢出的黑气。

        郁栖……

        他脸色突变地跳下飞舟，都没顾得将它收起，马上朝木屋冲进去。

        这祖宗可别是一个想不开在折腾那些要命的禁术啊！

        以破碎之脉去修炼，像是痴心妄想。

        郁栖自子时试着重归仙途，却因寸断的经脉而生生疼晕的八个多时辰中醒来后，在心底这样嘲弄自己。

        她唇角勾起讽刺无谓的弧度。

        既然仙路已断……那便走最不受待见的魔道吧。

        她早已被世人厌恶，这样的她，岂不是和魔道更加般配？

        禁术是她当初偶然在一处秘境所见，修即重塑全身，堕入魔道，练成便是堪比大乘左右的修为，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但同时，这禁法既能扰人心智，使人变得麻木冷漠，嗜血狂躁，又对身体损害极大，加速修炼者的死亡。

        虽说刚开始修炼时可以将瘫痪之人恢复如初，可随着修炼的时间增长，修炼之人的身体会走向一个失五感，蚀内脏的过程，直至彻底死亡。

        据说除了初创者，世上没人能活着练成。就算练成了大抵也活不下来，因为初创者就是在大功修成后不久迅速消亡了。

        按理讲这样的邪法大多数人该敬而远之，偏生其能助废人回归修炼，又能修成即入天下至高境界，诱惑太大，一时间竟呈趋之若鹜态。

        直至各大门派出手镇压，此般风气才被遏制，禁术之法全被销毁。

        所以郁栖在秘境发现这本该在世上消失的禁术时，也将之化为灰烬了。

        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有用到它的一天。

        郁栖闭着眼，感受到魔气游走全身，逐渐汇于丹田之中。

        经脉似乎在不断被魔气熔碎，又连接上，再熔碎，识海也在翻滚，浑身都在叫嚣着让她无法喘气的剧痛。

        意识模糊间，她感受到小腹上搭了一只手，微凉的感觉由丹田瞬时席卷全身，平复了几欲昏死的疼痛。

        身体里汇聚的魔气全被驱赶了出去。

        郁栖缓了缓，虚弱地出声：“你……”

        她的脸色苍白，布满汗珠，散着的墨发被冷汗打湿了大半，身上的衣服也是湿漉漉的，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一样。

        纪晚归看着糟心，忍不住低喝：“你先别说话！”

        他的声音裹着冷怒。

        郁栖微微睁开眼，就见小公子寒着脸坐在床边，身上写满了气愤。

        她又闭上眼，声音因为虚弱很轻，“你把我辛苦挨了多大的疼才修成的魔气全驱散了，我都还没生气，你气什么？”

        纪晚归差点咬碎一口牙。

        他气什么！

        她这样糟蹋她自己还问他气什么！

        她还想生气？！

        小六连忙顺毛：【小哥哥，冷静！别忘了你救她别有目的的人设！】

        那边郁栖身上疼痛消失后带来的虚弱疲惫感让她昏昏欲睡，但她还在断断续续地坚持说下去：“……我这样能身上的伤能快速恢复，实力也能回来，难道不正好合了你的心意，早早地帮你达成你的目的？”

        合个屁啊！

        纪晚归忍不住在心底爆了粗口。

        就她这样习禁术折腾她自己的命，他的目的她能完成才是真的有鬼了。

        【小哥哥。】小六眼瞅着小哥哥另一只空着的手握成拳，果断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她体内的魔气已经清干净了。】

        纪晚归深呼吸了下，收了灵力。

        多亏了小六有检测身体功能。

        方才他甫一进门发现郁栖周身黑气腾腾的，脑子里还没来得及有想法，小六就给出了魔气正在她丹田处聚集，但未侵入的结果。

        既然只在丹田外围，那或许还有将驱散魔气的可能。

        这也使不知道该怎么制止的他，敢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动手朝丹田处输灵力。

        与此同时，他让小六随时监看着，准备一有不对他立刻停手。

        好在最后这法子能行，否则他就可以开始去满世界地寻找解决郁栖修炼的禁术之弊端的方法了。

        纪晚归把手抬离郁栖的腹部，但没收回去。

        如果这个世界的人身体穴脉位置没太大变化的话……他的手移到郁栖后颈捏了下。

        坐着的人意识彻底归于混沌，倒了下去。

        纪晚归没让她直挺挺地摔倒在铺地并不软和的床上，他扶着人躺好，坐在床边无力地揉眉心。

        “我不是告诉过她我会治好她的……怎么突然就黑化那么厉害。”纪晚归长叹了口气，“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小六道：【也许是在胡思乱想，越想越不相信……又或者打一开始就没信，但一直憋在心里没表现出来吧。】

        “不能憋，不能让她自己憋。”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说话的声音闷闷的，“……等她醒了，这事必须要跟她敞亮地讲开。”

        揉了把自己的脸，纪晚归站起身，准备去打些水给郁栖清理下：“轮椅也买到了，最近我会走到哪把她带到哪的。”

        暂时不能留她一个人长时间独处了，不然天知道下一次她会胡思乱想到哪种地步，又会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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