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四雾及风尘3

第二日起个大早，重新往南面走去，刚路过的木城如今已经成为了空城。离开毒荒后肯定是要再经过一次木城的，在路过木城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城里的荒凉景象，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城里的人应该致死也不会想到。

        木城往日有多繁华，今日就有多凄凉。

        齐玟月不由得想着，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就拿自己生活的地方来说，三个月前还是平静的生活，却突然爆发了流感；本来是为普普通通的急诊科医生，却突然来到了这么一个陌生又奇幻的地方……人生无常，下一秒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所以人活在世上，还是要珍惜当下。

        入城了，已是太阳落山后。小商小贩还在摆着自己的摊子售卖东西，吆喝着、招揽着。其实从古至今，街上从不缺这些摆摊的人，就算在21世纪，也经常见到，而区别就在于，古代是被受保护费的限制，现代是被城管限制。

        看着这里人们来来往往，齐玟月不由得感慨，回想起了自己刚开始工作时每天的早点就是从这种小摊子上买的煎饼果子配一杯小米粥。而现在每天的早点就是白麟从树上摘的野果，有时候幸运的话还可以碰见几家茶摊。

        一股熟悉的香气扰乱了齐玟月的思绪，顺着气味飘来的方向寻去，是一家炒栗子摊。深棕色的栗子在大锅中伴随着砂糖翻炒着，香气四溢。没想到这个季节在这儿可以碰见炒栗子，齐玟月没想到过。

        在冬天晚上值班的时候，有些小护士就会出去买糖炒栗子然后给大伙分，现在想想，已经好久没有吃了，如今一见，甚是想念啊。

        齐玟月一摸索身上，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没有这个地方的货币，转身看向绍离，绍离却把两手一摊。也对，绍离从来都是两袖清风，身无分文。再看看白麟，一介灵宠，怎么会有零花钱？看来就只有他才能满足了。

        齐玟月跑到淮安身边，拉着淮安的袖子，说到：“买一袋吧。”说着还左右摇晃着。

        淮安最后还是满脸不情愿地将身上的钱袋甩给了齐玟月，齐玟月接到钱袋后高兴地蹦跶到糖炒栗子的小摊上，买了一大袋炒栗子，边走便剥皮。

        刚剥出来的第一个，当然是给买它的人了！

        齐玟月将剥出来的栗子举在淮安的嘴前，淮安一开始还十分抗拒，把头侧开，但是他的头侧到哪齐玟月就追到哪，最后，淮安看了一眼面前的栗子，开口吃了进去。

        齐玟月哈哈一笑，说：“怎么样？好吃吧。”

        淮安说：“还凑合。”

        齐玟月已经习惯了淮安说话的风格，就没再多说什么，就拿着炒栗子去找绍离了。

        一路上万家灯火，路途也不觉得黑暗。手机已经没电好几天了，都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或是几号，医院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流感有没有好一点……

        几人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但是因为房间只剩下两间了，于是齐玟月和绍离住了一间房。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又让齐玟月想起自己和闺蜜一开始合租的时候，因为资金有限，两人合租了只有一间卧室的房子，每天晚上挤在一张双人床上面畅谈心事。

        这些回忆又勾起了齐玟月想要聊天的欲望，她开始和绍离问东问西。

        “绍离姐，你现在多大？”

        绍离说：“没想数过。”

        看来，应该也不小了。

        “那你这么多年都是自己过来的吗？”

        “是啊，自从我成为巫族圣女开始，我就一直都是一个人。”

        “你没喜欢过谁吗？”

        绍离想了想，“嗯”了一声，接着又说：“我只告诉你我有心意之人。”

        齐玟月保证过后，还想再详细的了解一些，便又问了一些。

        绍离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我和他第一次见，是在巫族的一颗乌槐树下，那时我正在为了记不住草药的药性而被长老责罚，在树下哭哭啼啼的，但是脚下还放着若干草药，嘴里还在念叨着各个草药的药性是什么，但是在我记忆的途中，从树上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他说‘七煌芊草是治疗严重外伤的，若是不得已，也可以服用。’

        “我抬眼看去，树枝上躺着一个人，那声音就是他的。”

        齐玟月说到：“这么说，绍离姐你对那位男子是一眼万年了。”

        绍离却说：“一眼万年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一点接触都没有。”

        “怎么会呢，听你说他应该是你们巫族的人吧，既然是同族，相见岂不是经常的事？”

        绍离却是笑笑，说：“有些人，并非是相见就能见到的。”之后，绍离也没再多说什么，齐玟月也没再多问，总觉得绍离对那位男子只不过是单相思而已。

        正当齐玟月以为绍离已经睡着，自己也准备休息的时候，绍离却开口询问道：“玟月你对君上，是什么样的情感？”

        她对淮安？好像目前并没有什么情感。

        齐玟月回答：“没什么情感啊，怎么了？”

        绍离说：“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回去的方法，回去了，你觉得君上会想什么呢？”

        齐玟月哈哈一笑，说：“他能想什么，他肯定早就已经烦我了，如果我回去了，他说不准还会高兴几天呢。”

        绍离又说：“那你会思念君上吗？”

        齐玟月一时间没想到该怎么回答，因为她想到的只是赶快回去，去工作，再回归一个现代人的生活，至于回去之后会不会想念南岸的某某某，倒是真没有想过。但是现在绍离这样提问，倒把自己难住了。是啊，如果有天回去了，她会不会想起在南岸的一切，会不会想念此时躺在身旁谈心的绍离姐，会不会想念给她买糖炒栗子的淮安，会不会想念和她吵架的白麟……

        齐玟月想了想，说：“现在不还是能天天见到吗，先不考虑那么多。”

        绍离说：“是啊，现在还能见到，可是我每天都在担心，万一有一天，就见不到他了，我那时该怎么办。”

        不久之后，绍离睡着了，可能是在睡前稍微有些伤感，她的眼尾还挂着眼泪，现在在慢慢地留下来，落在枕头上浸到里面。

        这天晚上，齐玟月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星空，而齐玟月此时正漂浮在半空，脚下不是陆地，而是万丈深渊。齐玟月不敢往下看，害怕一往下看就会掉下去。在梦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没有实体，没有面貌。他只是站在齐玟月面前，没有说话，齐玟月也没有问他任何事情，两人就这样干站着。

        但是不久后，那个人像是伸出手指了指齐玟月腰间的短萧，他开口，说：“你想回去吗？”是个女人。

        齐玟月听到后，点点头，说：“想。”

        她又说：“你怀间的萧法力深厚，为什么不试试呢？”

        齐玟月看向短萧，那人又说：“你既然能来，就一定会有办法回去，这是你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别人的。”

        她好像很清楚齐玟月，接着又说：“辛夷当然也是可找可不找，当然，找到他的话，会更加有把握点，毕竟他有可以调节时空的能力。”

        齐玟月问道：“那你是谁？”

        她回答道：“我可以是你，也可以不是你。”

        说完她便消失了，齐玟月从梦中醒来，发现已经天亮了，绍离也不在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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