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心中宝，少年情怀总是诗

钱睿却不肯同小世子一起在前面，他拉着叶俊皱着眉头道：“我本就是跟你一起出来的，此时去扒着小世子算怎么回事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公主派了六个大内侍卫跟着我，他们会保护我的安全。到时候我肯定不让你为我操心就是了”。
  叶俊无奈，二人这么熟了，彼此的心意也都明白，反而不用再多说些什么，那就这么办吧。
  从这天起，叶俊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刺杀者层出不穷，不管是在白天还是晚上，也不管是荒郊野外，还是闹市区，那真是想出手时就出手啊。经过双方不断过招，这群搞刺杀的也变聪明了，竟然学会了伪装，还混迹在人群中，这就导致叶俊防不胜防，终还是受了伤——肩上被刺了一剑。
  这就显示出珍珠的重要性来了，最起码这堆人里面终于可以有一个人可以贴身伺候叶俊了。上药、换药、洗洗涮涮等，叶俊也能方便一点儿。
  要说这次刺杀活动敌方也是豁出去了，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只要能伤到叶俊，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叶俊也是无了奈了：“就特么这么不想让小爷活着？小爷有把你们得罪这么苦吗？真是明目张胆啊”！
  晚上叶俊肩上的伤口疼得睡不着，忍不住嘴里发狠道：“王八蛋，今日小爷遭的罪，他日小爷定双倍奉还”。珍珠一直是跟叶俊睡一屋，珍珠亦是忍不住气道：“主子，等你回到凉州府，安全了之后，属下返回京都去替你报仇，我不要他们的命，就让他们见点血就行”。
  叶俊道：“我舍不得让你去，你这丫头心眼儿没他们多，若不小心落在他们手里，还不知怎么折辱于你呢，咱再忍忍吧。这边有句古话叫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就先让他们得意得意吧”。
  经过这一路上的刺杀，也让叶俊看到了十八、十九的好身手。十七的身手叶俊是早就见过的，没想到十八、十九似乎比十七还要强些。尤其十九，他才刚从墨家的残酷训练营里出来，身上还带着浓重的戾气，一把长剑用得简直出神入化，出手就是取命。要不说这群刺杀人士来得也挺及时呢，刚好给十九去去戾气，用十七的话说，这对十九的未来有好处。
  一行人好不容易进了凉州府境内，第二天便看到长平郡王来接应小世子的郡王府府兵，叶俊将那个乔装好的商队一起交给了长平郡王那边的人马，当然了苗五除外。叶俊不觉心下大宽，其实叶俊的个人安危他自己倒没那么在意，他更怕因自己之故连累了漓亲王府的这一大群。如今顺利交接，叶俊更没什么怕的。不过，进了凉州府之后，刺客再没出现，叶俊的生活终于恢复了正常。
  钱睿还打趣叶俊道：“看来他们也知道，这边终究是你的地盘儿，不敢再肆无忌惮”。叶俊白一眼钱睿：“这一路刺激不？除了跟着我，这种场面你都没机会见吧”？！
  钱睿：“是，我本就是跟着您来长见识的嘛”。
  叶俊：“你回去的时候，带着我的十九回去，让他回去给我报报仇。那时候我不在京都已经许久，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的，你呢，就负责掩护十九功成身退就好”。
  钱睿答得很干脆，说道：“没问题。经过这些事，我也是才发现，我应该有自己的人手。公主的人不方便出手的时候，遇到事情我要能自己解决。若我有了人手，这件事我就悄悄给你办了，何用你的十九回去”？！
  叶俊赞许地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钱睿：“……”
  三月初一，叶俊回到凉州府府衙。那时刚好沈玉玏临近产期，沈玉玏见叶俊果真赶了回来，不由心中大定。沈玉玏也是奇怪，孩子的爹都在自己身边呢，叶俊回来不回来有那么重要吗？可答案很明显，重要，很重要。
  沈玉玏曾是一个被夫家和离的女子，一个指望不上娘家给自己撑腰的女子，当年的沈玉玏是多么无助、无奈、无望，今日得以苟活然明日未可知。可恰是此种境况下，是叶俊的出现拯救了这个表面强大内心彷徨无措的女人，是以，叶俊的存在对沈玉玏的意义是非比寻常的。
  在外人看来，叶俊是依附沈家的小婿，这么些年，叶俊能有今天的成绩，叶俊理应对沈家感恩戴德。但是，真相如何，沈家人自己最明白。叶俊为何在沈家必须上座？沈玉琪为何将爱深埋心底？皆是因为他不仅多次为沈家的生意保驾护航，他也不仅仅只是救过沈玉琪的性命，改写了沈玉琪的命运，最主要的是他庇佑了沈玉玏。
  叶俊对沈玉玏而言，那就是天！
  三月初十，长平郡王来府衙宣读圣旨，擢升沐青雪为甘州府知府、刘川河为丹州府知府，凉州府罗通判升为同知、洛推官升为通判、其余人等依次上升一级补漏儿，京都没有另外派遣官员至此补位，整个凉州府府衙全都内部消化了。
  叶俊抓住此机会，提跟在他身边的李贵田为府衙知事，奏请长平郡王批准。长平郡王知道，李贵田是叶俊门下的人，其本人也是个秀才，这个府衙知事也不过就是个正九品的官儿，不如就给了叶俊这个顺水人情。此次一下子调走了沐青雪和刘川河，这本是叶俊的左膀右臂，以后的日子里叶俊还不知要有多忙，再抬举一个他的人在府衙里帮他，这也是理所应当。

  郡王准了，自去给皇上写折子审批，一个正九品的芝麻官儿，都不用到皇上手里，吏部尚书就直接给批了。许久之后的某天，皇帝召吏部尚书在御书房议事，沈尚书才跟皇帝念叨了一句，皇帝也就顺嘴回了一句：“此等小事儿爱卿做主也就是了”。
  所以李贵田走马上任了，一下子有了官身。他管的事儿，除了之前王知事要管的那些事儿，还得兼管整个府城的商贸秩序和税收。府衙的人少了，就只有每个人都多担一些，叶俊再想和原来一般可以做个甩手掌柜，那是想都别想了。
  郡王调走沐青雪和刘川河，其用意几人都很明白，不过就是让沐青雪和刘川河去其他两府复制叶俊成功的案例。当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他们要想无阻碍实施，首先得征服了那边的官场。那边可没有他们的自己人。
  三月二十六，沈玉玏生了一个女儿，叶俊极为高兴，取名叶惟真。
  同月，叶俊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因珍珠略懂医术便私下命珍珠为自己诊脉。珍珠诊了许久，才眼睛含笑地冲叶俊动了动唇，离得近，叶俊读懂了那简单的唇语，说的是：“有了”。
  叶俊不觉也笑了，墨清逸都三十了，只要他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叶俊也不会自私到让墨清逸断子绝孙。因着这个孩子是墨清逸和自己爱的结合、爱的延续，所以，叶俊也是十分期待孩子的到来。
  本来叶俊就因身份特殊极少接触外人，这下便更加深入简出起来。
  四月初一大例会，叶俊的诸位小伙伴相聚一堂，更兼钱睿也在此处，大家闹着嚷着今天要不醉不归，然叶俊却煞有介事地说：“胃痛，以后恐不能恣意饮酒了，先容我吃药养养”。众人都只见他脸色苍白，越加消瘦，哪里还舍得灌他。叶俊倒是长舒一口气。
  闫淙说：“贤俊，听说你平时从不踏出府衙，可不是要把人给憋坏了？闲了你也到我们平顺县里去转转，前年我命人栽了许多果树，虽然还没长得太大，可是今年那些果树全都开了花儿，远远望去，漫山遍野的杏白桃粉，好看极了”。
  叶俊笑道：“真的啊？我最喜欢赏花，改天一定去瞧瞧”。
  秦汉却道：“也不是就他们平顺县里栽了果树啊，我们县里家家户户都栽了梨树，那些不好的贫瘠地上面也是栽的梨树，过段时间也要开花儿了，景致也差不了”。
  叶俊依旧笑道：“秦大哥还敢让我去吗？你不是说上次我把你吓坏了，让我以后都别下去转了吗”？
  秦汉道：“那不是遇到扰边的西狄军了嘛，如今他们老老实实与咱们商贸往来，再不会轻易来扰边，我还怕什么啊”？
  钱睿却接话道：“那是你不知道，他还是别出门的好。他在京都述职一次得罪了一堆人，他从京都回来这一路上被刺杀了二十多次，肩膀上的剑伤才好利索，可不要随便出门，兴许他们就等着你何时大意了，到时一击即中，咱们就都要后悔死了”。
  众人大惊，杜子詹气愤道：“何人如此大胆？竟公然刺杀朝廷官员？还有没有王法”？
  孙岚山道：“难道他们做下此事还能留把柄给咱们吗？抓不到人证，得不到人证的指认，咱们只能吃哑巴亏”。
  徐博苗道：“即便有人证指认又如何？他们还能说自己是被诬告的，这种事儿，就是谁官大谁说了算”。
  叶俊道：“没错，所以这还不是我与他们计较的时候，等到我们几个都成长起来，慢慢爬了上去，那朝堂上还能有其他人什么事儿？到时候我再找他们好好清算”。
  众人举杯，叶俊端着一杯白开水与众人碰杯，朗声对大家说道：“在这官场，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有这一次已经是陛下和郡王的格外关照，所以，大概率我们三年后必定会各奔东西，我想说的是——
  将来，无论我们身在何处，相距有多远，有多久不曾见，我们都要记得，我们是兄弟！永远背对背围成圈一致对外，我们互为彼此的依靠，我们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记着，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兄弟可以依靠”。
  众人齐道：“我们永远是兄弟”！
  ……
  叶俊说要让十九悄悄回京都给自己报仇，那本是一时气愤之语，只是此时，叶俊手中拿着给墨清逸的信，左思右想，此信实在是事关重大，若落在别人的手中，自己死了倒也罢了，只是，这得牵涉多少人啊？所以，叶俊只得真的将十九唤来，细细叮嘱了一番，十九就即刻快马加鞭地又往京都奔回去。
  好在叶俊没那么强烈的孕期反应，尽量让自己多用些水果、蔬菜和牛肉，保证营养的同时，体重并没有疯狂得增加。古代人穿得衣服也多，男子大腹便便的也不少，他稍微肿胀了一圈时，诸人也只当他是胖了，倒没人多想什么。
  但是，叶俊的情况瞒得了外人，可瞒不了钱睿。一则钱睿本就知道叶俊是女子，二则叶俊也压根儿就没想瞒着他。只是，叶俊低估了钱睿的脾气。

  某个晚上，又是二人的坦白局。待得叶俊将话说完，钱睿脸色青白，脑筋暴突，望着叶俊的眼睛都快变成血红的了。他用手指着叶俊，嘴唇哆嗦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叶俊心下大惊，没想到钱睿知道此事会是这样的反应，怕钱睿过于激动突然心梗什么的，急忙走上前去，一手握着钱睿的手，一手快速地帮钱睿在胸前顺气。
  二人如此大概过了有三五分钟，钱睿忽然扭头，竟是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来。叶俊到了此时还有什么不知不懂的？
  钱睿慢慢跌坐在地上，叶俊笨拙地跪坐在钱睿面前，双手紧紧握着钱睿的一只手，惊恐也罢、愧疚也罢，眼中再也忍不住地滴下泪来。
  半晌叶俊才终于开口道：“你这傻子，故意想吓死我吗？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郎中来？你说句话，别吓我”。叶俊用自己的手帕，一点点给钱睿擦着嘴角边的血渍。
  钱睿的眼珠终于动了动，他慢慢挣脱叶俊的手，伸出自己的双手先是捧住了叶俊的脸端详了半晌，而后他的双手突然往下落在叶俊那纤细的脖颈上，猛然发力掐住叶俊的脖子，他平日俊美的脸上呈现一丝扭曲、一丝凶狠。只听得钱睿喃喃道：“我们都把你当心中宝，可你却把自己轻贱如草，可恶”——
  叶俊也是实在没料到，钱睿会对自己下狠手，因完全没防备，此时他是一下子就陷入了被动。窒息感迅速逼近，叶俊想反抗又怕伤到孩子，只得用一双含泪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钱睿。
  在叶俊脸颊紫胀，马上就要窒息的关头，钱睿忽然双手一松，叶俊还来不及咳嗽一声儿，钱睿低头便吻住了叶俊的嘴。叶俊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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