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翻墙人，是摇尾的忠犬

此时二姑爷卓逸咏倒是开了口，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何用岳父操劳，若您信得过，就交给小婿吧”。沈老爷先看了一眼叶俊，又看了一眼卓逸咏，说道：“也好”。
  叶俊忽然转头对沈玉瑶、沈玉玲道：“上次你大姐回来你们在不在家里？她跟你们说了客栈的事儿了没有”？
  沈玉瑶一向感念当初叶俊背她出嫁的情分，心中自觉与他亲近几分，便率先开口道：“大姐说了，说是以我们两个夫家的名义在凉州府开了家客栈，将客栈所得利润的五成分给我们姐妹二人做傍身银子。大姐还说这是大姐夫您的提议，那今日就借这机会，我姐妹二人谢谢大姐夫了”。
  那二人笑意盈盈地给叶俊行了个礼。叶俊笑着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太客气了”。
  ……
  天黑下来的时候，沈玉琪匆匆下衙回府。先回自己的院子换了身常服。秦氏一边伺候沈玉琪穿衣，一边笑着说道：“以前在家时就常常听我二哥提起他，大姐夫此人果然是个不拘小节的妙人儿”。
  沈玉琪翘着唇角装着不甚在意地说道：“从何得知”？
  秦氏：“大姐夫回来时恰是午后，全家人围着又是说又是笑，他还耐着性子给大家分发礼物，只是没想到，他那么大的官儿，转头就跟母亲撒娇说：能不能先给做碗面条吃，午饭还没吃，饿得快不行了。
  你没瞧见当时全屋子的人那个脸色，太好笑了。偏偏他自己觉得不好笑，面上来以后，被这么多人围观着他吃得津津有味儿的。而且，在他这里，哪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满屋子的人数他话最多，我还没见父亲和母亲那么高兴过呢……”
  沈玉琪笑意越发浓了些，说道：“他是最不耐烦讲规矩的，咱们家人喜欢在饭桌上聊天就是他给带出来的，咱们家以前的那些规矩全都是被他打破的。别看我才是这家的正牌少爷，可是在父亲心里，只怕他更喜欢叶俊。父亲最喜欢叶俊的脾气秉性了，他如今也就是做了高官，不然，那是个妥妥的小痞子，他最拿手的就是打架”。
  沈玉琪见到叶俊的时候，刚好是在晚膳的饭桌上。
  二人目光相遇，又都故意错了开去。只听得叶俊十分高兴地说了句：“玉琪来了，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沈玉琪眼圈一热，他赶忙闭了闭眼，逼退眼窝里的热意，绝美的脸上浮上清浅的笑意，说了一句：“好，倒是我来得晚了”。
  心中即便有千言万语，沈玉琪突然就觉得，什么都不用说了，在叶俊这么通透的人面前，什么都不必非要说出来，说出来可能就没有现在这一刻这般开心了。叶俊，只要你好好的，你在哪都一样，不过都是在我心里罢了。罢了。
  酒足饭饱之后，叶俊已然是有了七分醉意，沈家诸人热情留客，叶俊却婉拒道：“我家里还有我带回来的几个人呢，我得回去安排一下。再说了，就算我不问我也知道，玉琪早把我那小宅子给我打扫一新了，我若不回去住倒辜负了玉琪的心意了。
  这次我在京都要住许久呢，还怕没有见面说话的机会吗？还望父亲、母亲疼人，放了我先回去，我这奔波了一路，明日不知要睡到几时呢，若在这边我哪敢”？！
  沈玉琪不语，沈老爷道：“好，就依你，你且好生去吧，过两日再来与我叙话”。叶俊冲着众人施礼道：“谨遵父亲大人的吩咐，那，俊，就先告辞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此时十八和珍珠上前来，一左一右护着叶俊往外院走去。
  沈玉琪一直送到沈宅大门口，目光复杂地看着叶俊上了马车，直到叶俊的车都瞧不见了，才转身往院内行去。
  等叶俊回到了自家的院子时，只觉头晕目眩，哪还睁得开眼睛？院子里收拾成啥样，他一眼都没瞧见，就连脱衣服、洗澡这种事，都是在珍珠的帮助下才完成的。
  叶俊穿着松垮垮的寝衣，钻进热乎乎的被子里，被子里不仅是热乎的，仔细闻闻，被子有刚被晾晒过的味道。叶俊也不睁眼，搂着被子笑嘻嘻地咕哝道：“真好，阳光的味道”。
  叶俊是半夜时出不来气儿给憋醒的。他一醒来立刻就发觉自己的被窝里多了一人，先是一惊，接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被此人搂在怀里，身上的气息亦是熟悉的，浑身一下子放松下来。二话不说直接伸胳膊搂过去。
  可怀中人已然是忍了半宿了，哪里肯让她再接着睡？头微垂寻着女人的嘴唇就亲吻起来，叶俊回吻都是下意识地。渐渐地，男人不能满足于此，翻身压过来，大手亦是探进寝衣……叶俊耐不住那折磨，忍不住动了动，轻声哼了哼，此情此感，甚至都有些不知是否在梦中。
  叶俊迷迷糊糊觉得天亮了，可是他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
  叶俊再睁开眼时，都是午时了，不是不困不累了，而是太饿了，纯粹饿醒了。叶俊低头瞧瞧自己光/裸的身子，还有一片狼藉的褥子，意识渐渐回笼了。想到夜间那男人的疯狂，忍不住咬牙道：“就不能多忍一天吗”？

  叶俊简单收拾了一下，去盥洗室清洗了一番，而后才冲外喊了一句：“珍珠”！珍珠蹬蹬蹬跑了进来，满脸笑意说道：“主子，你醒了”？
  叶俊看了看珍珠，说道：“你干嘛呢？满头汗还这么高兴”？珍珠道：“叶十七说要给您挖个地下藏宝库，别人他信不过，就只我们三个动手，他们俩在地下挖土，我在上面负责把土运到后院去”。
  叶俊笑道：“咱家能有多少财宝啊？还值当挖个地下藏宝库？你先别管他们俩了，我饿死了，你快去安排午饭吧。对了，沈家有派厨娘过来吗”？
  珍珠道：“有的，厨娘一大早就到了，我这就去吩咐开饭。我们在等您，午膳也还没吃，我也饿了”。叶俊抿唇笑了，珍珠小姑娘思想单纯，没什么心眼儿，一向有啥说啥，由此可见，珍珠虽然跟着她叔叔长大，可是并没受过什么委屈。这般爽爽利利的珍珠，叶俊倒是极为喜爱。
  家里也没旁人，十七、十八、珍珠、叶俊就四人坐在一桌吃饭。也是开饭的时候，叶俊才知道沈家这次送过来的厨娘是翠缕、小鹂和小燕。
  三个丫头看见叶俊时眼圈都红了，一起给叶俊见了礼。叶俊摆手免礼后便问道：“之前我说让你们来，岳父说你们先后都成了亲，我倒不好特意将你们接来让你们夫妻分开了。怎么如今忽然又来了京都”？
  依旧是翠缕作为代表回答道：“自从大人您和大小姐去了凉州府后，大小姐先后调了几批人去凉州府，可您这边的产业也不能没人看着，就重新调了我们过来，如今我和我夫君主要打理大人的小庄子，小鹂和小燕的夫君在经营炸鸡店，小鹂、小燕平时也在沈府的灶上当值。这不刚好大人您回来了，老爷就派了我们几个过来接管这边灶上的活计”。
  叶俊笑道：“如此甚好，我倒要尝尝这些年过去了，你们的厨艺长进了没有。你们也下去用饭吧，我这人一向不用人伺候，你们来了这边也别拘束，还和以前一样。用银子就来叶珍珠这里支取就行”。
  翠缕道：“大人，奴婢们手里有银子，过来时沈老夫人给了好些。您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奴婢们尽力给您买回来”。
  叶俊笑道：“好，既然是岳母的心意，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吃鱼虾，都要最大的，你们看着给安排吧”。
  三个丫头对视一眼笑着蹲身施礼道：“是，奴婢们告退”。
  等三个丫头下去了叶俊就又问十七：“你突然发什么疯？这么冷的天，土都冻着呢，你挖什么地下藏宝库啊？再说了，咱家哪有宝贝可藏啊”？
  十七嘻嘻一笑，答道：“哪是我要挖？还不是某人早上走的时候吩咐的。他说他家的已经挖到咱家院墙了，让咱们稍微动动跟他们那边的接上就行了”。
  叶俊：“……”
  珍珠嘴快，一脸好奇地问道：“晚上差点吃了我一飞镖的那个吗？那个男人长得好好看”！
  十七道：“还说呢，我都不知道，你这丫头怎么用的是毒镖啊？那可是主子的心上人，你若是伤了他，主子可是会心疼的”。
  珍珠小声咕哝：“主子也没吩咐过晚上会有人翻墙过来相会呀”！
  叶俊：“……”感觉自己的脸皮都没了。
  十七见叶俊被调侃得耳朵根儿都红了，就赶忙岔开了话题，道：“对了，晚饭咱得多备一些，钱驸马上午派小厮给您递了帖子来，说要来咱家用晚膳”。
  叶俊点点头，随口吩咐道：“拣着钱驸马没吃过的多给他做几道，我久不在京都，以后京都事宜还得仰仗他啊”。
  几人正边吃边说话，因珍珠正对着大玻璃窗，她忽然就伸手往外一指：“主子，又来一个”。叶俊往外看了一眼，对十七道：“去把他带进来”。
  不一刻，十七将人带了进来，人走了进来叶俊才注意到，此人身量颇高，很瘦，瘦到那张脸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眼窝深陷，手上骨节和血管分明。
  那人冲叶俊双手抱拳，单膝点地，开口道：“属下三十九，是来替换小七、来跟十七作伴的。属下拜见叶大人”。
  叶俊摆摆手道：“以后你在我这儿就是十九，十七你认识了，旁边这个是十八和珍珠，以后你们好好相处。午膳吃了吗”？
  三十九摇摇头，叶俊道：“珍珠，再去取一套碗筷来。十九，你坐下来跟我们一块吃吧。时间久了你就知道，我这里没有墨家那么些规矩，大家都随意些就好。你太瘦了，多吃些”。
  十九有些惊住，十七看他一眼却道：“你入乡随俗就好，咱也不是天天都在一起吃，主子身边没外人的时候才会”。十九虽说坐下来了，也开始吃起来，甚至觉得叶大人家里的饭菜还真是美味，可心中仍是不免质疑——十七此人原先真的是自己的同行吗？
  十八和珍珠吃得那叫一个欢快，他们在来到叶俊身边之前，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饭菜！他们的叔叔跟在赫连达理身边，是个心腹，亦算得上半个贵族，所以他们二人在西狄可算不上是穷苦百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西狄物资匮乏，即便可以吃饱，可在吃食方面依旧是乏善可陈。

  看到十八和珍珠的吃法，叶俊不无忧心地加了一句：“珍珠，你这么吃下去会不会影响你的轻功？甚至会不会有一天你就胖得飞不起来了？回头我得研究个台秤，除了十九，你们三个都不许体重增长超过十斤”。十七、十八、珍珠瞬间嘴里的饭菜就不香了。
  叶俊思来想去，把晚饭改成了铁板烤肉。什么牛肉、羊肉、鸡翅中、鳕鱼等都提前用佐料腌好，又增加了许多配菜和蘸料，叶俊就知道晚膳时不可能来得只有钱睿，所以特意准备了很多。
  即便如此，晚膳时叶俊还是惊到了，钱睿、沈玉琪、墨清逸来都不算啥，那在预料之中，可是当薛祭酒、梅文悦、柴大学士、隔壁刑部岳尚书、沐青雪的兄长、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沐青云都不请自来的时候，叶俊开始凌乱了：话说如今京都中的官员都这么热情吗？还是自己太孤陋寡闻了？这三年京都变化很大吗？
  不管叶俊的心情如何风中凌乱，他仍旧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招待这一群人。叶俊此时倒是极为感谢沈玉琪和钱睿的出现，若是再没有这俩个自家人帮衬一把，叶俊可真是要捉襟见肘。（有人或许要问，墨清逸不是自家人吗？不是，他还没混上名份呢！而且也不能曝光与叶俊的亲密关系，所以，墨清逸心里此时也不是很好受哒）
  这是叶俊第一次在京都中，有了自己如今已是高官的自觉。叶俊虽被众人捧着，可他心里并不糊涂，这些人或许只是冲着长平郡王的面子。
  月影西斜，众人吃饱喝足，终于开始告辞。叶俊强自撑着已经笑僵的脸将大家一起送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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